薄凉曦微微蹙起眉头,坐到她身边,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滚烫烧手,看来姚明月是发烧了。
他叹了口气,抱起虚弱无力的人送往卧室,姚明月任他摆布,嘴里还意识不清的喃喃道:“证据有了,这下……清风终于可以得救了……”
薄凉曦将她轻放在床上,应和道:“是,钱清风有救了,不过如果你没有退烧,可就去不了法院了。”
他先喂退烧药和感冒药,然后取来沾了冷水的毛巾为她擦拭,姚明月在他的照顾下放心地昏睡过去。
薄凉曦抬起头来看着刚刚升起的月亮,今夜的月色与昨夜的相差无几,薄凉曦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改变,难道是因为姚明月的名字中有一个“月”字,就格外的在意月亮吗?
低下头来,这座城市也已笼罩在一片深蓝色中,川流不息的车道上也渐渐没了流光的车灯,只剩下一个个孤零零的昏黄的路灯。
现在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欣赏城市景色了,景色是美丽的,但是他的内心却无法平静,一想起生着病的姚明月就是一阵波澜。
“这个傻瓜,究竟什么时候才会爱惜自己。”他又喝了口咖啡,这咖啡反倒像酒一样,没有让人清醒,却更沉醉了起来。
这时,他突然听到姚明月那里发出一阵哭声,赶忙放下手中罐子,往卧室跑去。
过去一看,原来是她坐了噩梦,脸上还挂着眼泪,但是眼睛却没有睁开,人还是在睡着。
他轻拍着姚明月,让她慢慢地镇定了下来,也不管她是不是听得见,薄凉曦小声说着,“这段时间你太累了,压力也太大了,等这件事解决了,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或许是有些吵,睡梦中姚明月翻了个身子,他立马改口,“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好好睡。”说完就没有再说话,手一直轻轻地拍着她,直至她完全没了动静才又离开房间。
——
几天过后,钱清风果然等来开庭重审,她穿着黄色的警示囚服,走进了被告人的铁栅栏中,一眼就看见坐在群众席的姚明月。
姚明月被看到后,神情激动,抬起手在摇动,脱口而出一声,“清风!”随即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四周。
庭审还未正式开始,还是有些闲杂声音的,大家都没注意她的举动,在一旁的薄凉曦也是一脸淡漠,她长舒了一口气,拿下了覆在嘴上的手。
“肃静!开庭。”只听得一声敲击,堂上正中央坐着的法官开始了这场审判。
徐启先只以为黔驴技穷,对于这场官司并不以为然,看着钱清风鄙视的笑了。
徐启先做为公司控诉代表出场,本就是走走过场,没想到被律师拿出来的证据击得连连败退,多亏了他的律师坚持说证据有伪造的成分,不足为信,才勉强维持法官的原判。
物证都祭出后,律师决定上人证——莲莲。
他向后方望去,姚明月十分紧张,反而是得到薄凉曦一个坚定的眼神,他站起来向法官表明自己要传人证。
“可以,传辩方第一人证。”
莲莲在两个守卫带领下出庭了。
莲莲一上场,徐启先就已慌了手脚。可他还是坚持反驳道:“法官,莲莲是个精神病患者,是不可以为别人做辩护的!”
“哎,徐先生先别急着否认。”姚明月的律师说着,呈上莲莲的精神鉴定,法官认定她可以作证。
“怎么会……”这下,徐启先傻眼了,而他的律师也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法官宣判钱清风无罪,并且当庭释放!
“耶!赢了,赢了!”
姚明月欢呼着,蹭得一下就起来了,却被薄凉曦强按了下来,等法官离去才松开。
她飞奔到钱清风的身边,一把抱住她,异常激动,眼泪都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想说的话有很多,但嗓子不知道被什么给堵住了,都说不出来。
钱清风被闺蜜死死抱着,自己的脸正面向着其身后的薄凉曦,她给了一个感激的眼神,但并没有回应,因为他的注意力都在闺蜜的身上。
“嗯嗯,一切都结束了!哎?松、松手呐,透不过来气了。”
虽然钱清风这么说,但是姚明月并没有停下。
“好了,别急着感动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他对着姚明月说着,用着类似于命令的口吻。
姚明月听到这话才放开了钱清风,拉着她的手,包括律师,四个人一起走到了外面的走廊中。
“我们去吃一顿吧,好好庆祝一下,等车开到了,差不多也有五六点了,正好吃晚饭。”姚明月看着清风,但是话却是说给薄凉曦听的。
律师表示自己还有事,就不参与了。
薄凉曦没有犹豫地说着,“好,先送您回事务所,然后我们三人再去吃。”
律师却坚持自己在这里还有事,婉拒了好意,薄凉曦轻点了头,姚明月和钱清风与律师告别,说改日再谢。
“清风,你想吃什么?炒菜、火锅,米饭、面条……”姚明月的话多到自己都快听不清楚了,还是不厌其烦地说着。
薄凉曦在左侧,眼睛有意无意地往她身上看,这些天来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开心,无所谓地让她腻歪在钱清风的身上。
出来后的钱清风很能理解闺蜜激动的心情,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虽然嘴上还没说话,但是心里已经泛滥成了洪水,“想吃火锅,想来一次**的感觉,在里面可把我憋坏了。”说完眼角流下了一滴泪,又快速地给抹掉了。
因为三人现在在地下一层的停车场里走着,灯光有些昏暗,所以她的眼泪没有被姚明月看到,否则又是一顿难过。
“啊!救命……来人呀!”从前方传来断断续续地呼救声,姚明月放下拉着钱清风的手,就要往前跑,被薄凉曦一把拉回,她吃了一个冰冷的眼神。
“我去看看,你们俩在后面呆着,没我的话,不准向前!”薄凉曦看着姚明月,很不客气地说着,然后就上前查看了。
听到有人来,一串急切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角落里黑暗得很,“出来吧!”薄凉曦站在灯光下对着那边说着,想来动手的人已经走了。
不一会,见一个女人战战巍巍地走了出来,头发被抓得狂乱,脸上有被打的痕迹,胳膊上有青紫的斑点,嘴角上还挂着一丝血迹。
“是莲莲!”姚明月不顾薄凉曦的话,跑到了女人的跟前,“谁打你的,你怎么样了?”
莲莲没有看向他们,自顾自地边整理自己的头发边说,“还能有谁?是徐启先。”
“他……”姚明月刚说了一个字,就被莲莲断了话头,接着说道,“算是对我的惩罚吧,我终于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与魔鬼做交易,终有一天自己会被这黑暗吞噬。”
她挤出一个笑容,双手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尘,“我决定要离开这座城市了,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不奢求你们的原谅,但我能做到再也不出现在你们的眼前。”
说完,转身离去,消失在三人的眼前。
姚明月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生哲理,可是它一闪而过,她双手掐着腰,想祝她一路顺风,却发现自己还是说不出口。
钱清风上前,用手拉着她的胳膊,“走吧,我好饿的。”
姚明月笑着答应了,她和清风坐在后面,薄凉曦给她们俩开车。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她拉着清风的手,玩着清风的手指。
钱清风表示自己不会再回去上班了,做什么都没有打算,很久没有回家了,应该会回去一趟,“你呢,这段时间都没有直播了,差不多该恢复直播了吧。”
“我……”姚明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模棱两可地说着,“嗯,差不多了,直播,是吧。”
她的话充满了不确定,清风直接就听出来了,不过既然没有说原因,也就没有再追问。
不过稍微想一想就能知道,除去钱清风的事情,应该是因为姚老爷子吧。
赶到火锅店的时候,正好五点钟,因为是在江边,干脆就选了一个露天的座位,三人吃吃喝喝,还喝了点酒。
不知不觉地天色暗了下来,江水上映照着人造灯光,五颜六色的,风吹过,江面上波光粼粼。
夜晚的江风凉嗖嗖的,与火锅的热抵冲在一起,倒成了绝配。
薄凉曦没怎么喝,两个女人倒是微醺了,脸上都挂上了淡淡的红晕。
“清风,你说怎么就出了这么多事情呢?现在的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哎,本以为认了爷爷后,可以享受到亲情的温暖,怎、怎么就这样了!也不是说爷爷不好,只是这不是我想要的……”姚明月举着酒杯,呆呆地看着里面的啤酒,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
钱清风没有搭话,默默地趴在栏杆上,看着幽沉的江河,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声音不大,但是整个人都抖动了起来。
在酒精的刺激下,她是真的忍不住了,这段时间的监狱生涯实在是太难熬了,多少次的胡思乱想,感觉自己都老了好几岁。
薄凉曦眉头皱了起来,极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他无计可施,猛灌了自己一杯酒,任由二人疏散自己的情感。
吃完三人一起回的家,两个女人倒在床上就睡了,薄凉曦被江风吹得有些头痛,吃了药在沙发上休息,不知不觉中也睡着了,半夜被冻醒,趁黑摸回了自己的床。
胜诉对于钱清风来说是好事,可对于徐启先是恰恰相反。
下庭后,他猫到了独自行走的莲莲,拖到没有监控的阴暗角落,进行了毒打。出了这口恶气后,直接开车回了家,刚坐上沙发,就用拨通电话给唐苒瑶。
“喂,唐小姐,今天过得如何?”他的语气轻挑,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唐苒瑶不想与他多废话,让他有事说事,不用客套了。
徐启先突然转换了语气,变得暴躁起来,怒吼着,“什么事?你不是说已经搞定了钱清风嘛,今天她们重审!还胜诉了!现在好姐妹正开开心心地在一起。”
“什么?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