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黑,狭小破败的楼墙角落被三块掉色的铁皮围成一间简陋的小小的窝室。昏暗的灯光,缺半边的破旧的白炽灯灯罩,破旧的椅子,破旧的小桌子,破旧的堆成山的各类书籍,还有一身破旧的窄手窄脚衣服,一切都是破旧的但一切都是干净的,除了昏睡中小陆五嘴边叼着那块苍蝇飞舞的炊饼。
营养不良的瘦黄小脸面朝灯光的右半边肿了个大大的血包,小陆五流浪多年第一次长胖。昏睡中的脑袋压着一张泛黄的纸张,上面隐约可见幼稚却工整的字体——我明天就要把欺负人的恶霸们都打残!!
梦中,思想战场。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身穿血衣的苍面白獠牙的像吸血鬼的小人儿第一个蹦跳出来。
“对,就是这样!我命由我不由天,犯吾者,虽强必诛!!”
长着一双恶魔角的黑衣小人儿举着一把黑旗在血衣小人身后卖力地摇旗呐喊。
一团浓郁的黄烟如同烟雾弹爆炸般在血衣小人和黑衣小人面前扩散扩张,一阵风吹过,露出里面一位脚穿黄色凉鞋,身挂黄衣,手提金黄书,眼带金丝眼镜的黝黄瘦小老头。
举起金黄书,对着血衣小人和黑衣小人,高声呐喊。
“非暴力不合作,可称圣雄。”
适时高举的金黄书金光大闪,如同闪光弹一般瞬间亮瞎了血衣小人和黑衣小人的眼睛。
“啊,我的眼睛!”
“啊,我的眼睛!”
两声悲呼接连炸响。
可是还没有完,只听黄衣老头道一声。
“绿兄该你了。”
“嗯,黄兄你且看好了。”
“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称霸王!!”
适时血衣小人和黑衣小人对面,黄衣老人身旁,如同大当量闪光弹爆炸,绿光大作,真之耀眼夺目。
“啊,我的眼睛!”
“啊,我的眼睛!”
“啊,我的眼睛!”
三声悲呼接连炸响。
绿光缓缓隐没,一个头戴绿帽,身穿绿衣,手提绿色大关刀的小人儿挺然而立。
“两个道岸貌然的牛鼻子!挨打都不敢反抗的懦夫!没有一点男人的血性,懦夫!你们都是懦夫!懦夫!夫!夫!夫……”
手指着一脸正相的黄绿衣两小人儿,血衣小人儿脸色涨红破口大骂,然后嚼舌根了。
黑白分明的眼睛提溜一转,在血衣小人儿身后的头长恶魔角的黑衣小人儿赶紧更卖力摇黑旗,高声呐喊助威。
“对,对!懦夫!懦夫!你们都是没有胆量的没有血性的懦夫!懦夫!懦夫!”
血衣小人儿涨红着脸回头,很有深意望了黑衣小人儿一眼,认真地点点头。黑衣小人儿立刻打鸡血般激动,拼命挥舞大黑旗,摇旗呐喊,声音响天彻地。
“懦夫!懦夫!!懦夫!!!懦夫……”
可惜对面黄绿小人儿都不为所动,依然一脸宠辱不惊的正相。
黄衣小人儿波澜不惊地抚摸着手中的金黄书,绿衣小人儿一脸深情地抚摸着手中的大关刀。
终于,黄衣小人儿又开口了。
“读书人的事可不是懦夫,是谋略,是智慧。”
“黄兄,时间不多了。无须多言,且让它们感受下智慧之光的伟大吧。”
“也好。”
“非暴力不合作,称圣雄!”
“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称霸王!!”
接着在血衣小人儿和黑衣小人儿面露惊恐中,金黄书亮起光芒,绿油油大关刀亮起光芒,黄色光芒大闪,绿色光芒大闪,真之超级耀眼夺目。
“啊,我的眼睛!”
“啊,我的眼睛!”
“啊,我的眼睛!”
“啊,我的眼睛!”
四声悲呼接连炸响,场面一度混乱。
光芒消散,黄衣小人儿提金黄书傲然而立,绿衣小人儿提绿关刀傲然而立,而血衣小人儿却吐血半跪,依着身后黑衣小人儿扶持才不至于狼狈跌倒。
“血哥哥,你不应该挡下全部光芒的,是我害了你!”目含泪花地望着身下吐血的血衣小人儿。
“傻!你我兄弟还说这些做什,莫要人笑话了!”
“嗯,嗯嗯!”含着泪花,黑衣小人儿倔强地伸仰起头,然后在所有小人儿的视野盲区里,黑衣小人儿面朝天,泪花停止了,原本泛着苦涩的嘴角更弯起诡异的笑容。
但下一秒,笑容的脸凝固了,然后垮下了,惊恐万状,颤声道。
“血哥哥,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从天而降的掌法!!”
“没……有……啊!!”
刚抬起头就看见一道覆盖住他们两个人的身型的白光巨掌拍下,随着狂风大作,轰隆炸响,大地上留下了一个巨大手掌坑,而在手掌坑内,血衣黑衣小人儿理所当然地被拍扁。
黑衣小人儿黑白分明的眼睛提溜转一圈,眼一闭,头自然地一歪,装作晕过去了。
吐血,再吐血,血衣小人儿却顽强地仰起起头,纵使身残身躺地,眼睛里依然燃烧着强烈不倔火光,狠狠咬着白獠牙质问道。
“阁下究竟是何方大能?!”
“吾姓梦,名想。”
嘹亮的声音似远似近,似左似右,飘忽不定,旁人根本听不出其方位,却清晰钻入血衣小人儿的耳朵里。
“这声音好熟悉。”
血衣小人儿先是迷糊茫然,接着面露惊恐,右手食指颤抖地斜指天,尖声叫道。
“贪婪团长您居然背叛……”
又是一道白光巨掌携带着无限恐怖从天而压下,狂风大作,轰隆炸响,更快更强。
在血衣小人儿在透着无限惊恐神光的眼睛里白光巨掌在其眼中无限放大。
突然毛骨悚然,危险直觉疯狂报警,无限恐怖压下,吓得装做昏迷的黑衣小人急促睁开眼睛,然后他就亡魂大冒地看见自已被白光巨掌无情地拍碎,化做一股黑烟散开。
眼见喜人的一幕,黄衣小儿人和绿衣小人儿相视一笑,各自提着金黄书和绿关刀向着太阳方向走去,愈走愈远,留下两个富有诗意背影,声音隐约传来。
“可怜的邪恶黑衣,暴力血衣,这两个年轻人居然不思进取,依然坚定着读书无用论,连个饼都不会挫,如何使人信服啊。”
……
“黄兄,大郎家炊饼又大又圆,实是我辈楷模,我们还得多讨教讨教。”
……
“嗯,古语有云吹饼之道大道也。”
……
“哈秋!”
突然一阵冷,小陆五打了个喷嚏,梦醒了。
“又做什么可笑的梦了。”
左手揉着惺松的眼睛,右手随手一拍窥视自己炊饼的苍蝇,将其拍偏在破旧的桌子上。牙齿和舌头一阵动作将从大恶狗的狗碗里化缘来的炊饼抽吸进嘴巴里,咀嚼咬碎,大大满足地一口咽下。
哈气中望着包围着自已的整整齐齐摆放着的成堆成山的破旧书籍,小陆五充满自豪感。
“真好,这下冬天就不用冻死了。”
突然望见桌子上的纸条——幼稚却工整的字体——我明天就要把欺负人的恶霸们都打残!!
拿起纸张,跳下椅子,默默地打开桌子抽屉的最低层,里面放着很多纸张,其中一张写着——我要成为世界上最强的男人,然后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
睥了一眼里面的诸多泛黄纸张,将同样泛黄的关于打残恶霸的纸张放进去,推合抽屉,锁上。
恰时,昏暗的灯光突然熄灭,捡来的破旧能量卡耗完最后一丝能量,小小窝室瞬间漆黑。两只小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推开两本挡道的书,推开窗户,外面有一点火光照耀过来,一阵湿冷的风吹来。
等等。
火光?
湿冷的风?
冬天的风不是干冷的吗?
“哈秋。”冷得打个喷嚏,然后陆五醒了。
哪里还有什么小小窝室,刚刚不过是死亡恐惧前不可忍止的回忆幻觉罢了。入眼是昏暗潮湿的禁闭室,是散发着煞气的肌肉巨汉,以及狼狈不堪的自己。
双手双脚撑地,陆五像条狼狈的野狗,腥咸的海水自湿漉漉的身躯上不断滴落,嗒嗒声中在金属平台上溅起朵朵渺小的水花。
虽然如此,但他嘴角却微微弯起弧度,眼睛里只有坚毅,没有一丝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