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名新生,齐刷刷地将目光放在袁克明的身上,虽然很多人要昂起头才能看见他的面貌。霫霫索索的声音此起彼伏,每个人都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他们来这里是学习经世致略之识,不是为了迷路,更不愿变成疯子。
袁克明没有解释,将程敏与聂竹清拉开,走到新生中间,环视一周,“白鹿镇号称小临安,占地广阔,但是书院占了白鹿镇的四分之三。你们现在所在的地方,顶多算是门口,还不算真正入内。”
哗然。
十二道太学大街之宽,中间种有柳树五千,纹邸青石长砖,鳞次栉比的房舍,却只是书院的一个门口?
“因为报道的缘故,才将你们聚集到此地,真正的书院在这浮沉山之中,等会我们会带你们进入浮沉山的入口。”
说完,袁克明摆了摆手,五个带着毡帽的人走了上来,身后是一辆不多不少堆放着四十七本小册子的推车。
这五人将小册子分发了下去,袁克明看见每人均拿到了一本小册子,悠悠地说了一句,“这便是你们在书院之中所需要遵守的规矩,熟读上面的每一条,对于你们在书院的生活会有巨大用处,算是我个人的一个善意的提醒,如果你们想正常地出去的话。”
“也许很多人以为我是危言耸听,这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但是有四点你们最好认认真真地记下来。”
“第一,无论身在何方,必须记住自己曾经是书院的学生。”
“第二,书院内不允许欺凌斗殴之事,如有出现,哪怕圣上亲来,也绝对没有周旋的余地。”
“第三,外院学生,不能去藏经阁的第三层!”
“最后一条,贪生怕死莫入此门,升官发财请往他处!”
“只要你们仍在书院,那么就牢记这四条。”
袁克明眼神凛然,寒气四溢。
这四条如同一把利刃插入人心,狠狠地刮了一刀。
“这就是书院的底气。”
江云算是认识到书院为何为书院,门口外的年久失修是他们并没有察觉吗?
非也!
书院不需要拥有华贵的外表,书院就是书院,大燕第一的白鹿书院!
之前听到的传言多半就是真的了,江云在心中想道,也放下了自己心中的一些傲气。
相比起书院,自己这一身本事根本算不了什么。
“来到书院,无论你之前是来自高门世家亦或是乡野之地,把你们的身份扔了,在书院中你们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仅此而已。”
袁克明目光在新生的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江云处,“辉煌的历史是以前的事情了,如若是抱着往昔的心态进来书院,那么趁早收拾包袱走人,还能留下一点面子。”
“受教了。”江云向袁克明行礼,恭恭敬敬,不带一点迟疑。
袁克明似是很满意江云的反应,之前他也比较担心连中四元的人傲气会很重。
进了书院之后如果仍是这般样子,那么不出半年,他在书院的日子就该到头了。
连中四元的确是了不起,但是相比那些在书院浸淫多年的妖怪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偏偏那些妖怪最喜欢的就是到处挑战...
袁克明不希望一个好苗子遭受重大打击之后疯掉了,七年来,这样的例子并不在少数。
“惯例要说的跟你们说完了,接下来跟你们说说也许是决定你们在书院五年乃至更长时间中,最终将会走到哪里的一场比赛。”
“一个月以后,书院传统的夺旗战将会举行,所有的新生都会参加,当然这并不是强迫的,但是想进内院的话,这是你们必须要迈过的门槛。”
北宫伯玉的眼睛亮堂起来,其他人也是一样。
书院对外都是一体的,但是在内部,则有外院与内院之分。
外院基本上都是他们这些刚进来的新人,如无意外,结束五年的学业以后就要离开书院,不可在书院留多一分时间。
内院则是不同,也是书院之中最神秘的地方。
江云曾经问北宫伯玉有没有更多关于内院的消息。
但得到的答案是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上至朝堂,下至情报贩子,全部都保持了沉默。
书院之外,只有“内院”两个字十分困难地流传出来。
“你们之中的大多数人,也许是全部人,在五年之后就必须离开书院。”袁克明笑了笑,“但是我们不用走,只要我们想留在这里的话。”
“只要毕业,世人会敬你为书院弟子,若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是什么难事。这大概也是你们这么多人如此积极考取书院的原因。”
“但八十多年以来,我们唯一承认的是,只有内院的弟子才能代表书院。”
“当今首辅东方不易,当年毕业之时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外院弟子罢了....”
呆愣,无言,惊讶,无法言喻。
当朝第一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管大燕生杀之权的内阁首辅,竟然都不能进入内院?
容经帆想了一番,“袁师兄这番言论是否...?”
他的意思很委婉,完全是出于袁克明的角度考虑,毕竟这些言论已经可算是对首辅的不敬甚至诽谤了,传出去的话,对于袁克明并不有利。
“无妨。”袁克明微微一笑,“这个娘炮整天嚷嚷着要一把火烧毁了皇宫,这个暴力的女子豪言要将天下男人变成太监,皇上也是不例外。”
“这..”
如果说之前袁克明的话语最严重也不过是不敬的话,那么程敏和聂竹清的言论可就是实打实的犯上了,叫羽林卫听到,绝对是二话不说扔进天牢,过几日便要斩首示众的。
“这里是书院。”袁克明神光发散,眼中满是自豪,“没有人敢在书院里面对书院的学生动手。”
“在这里你大可安心骂尽天下人,做尽一切你想做之事,只要你不违反书院的规矩,没有人会管你,什么欺君犯上,在书院...”
“那都是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