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过来,让我瞧瞧!”谷青云朝着冬子招手。冬子却有些抗拒,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前走去。
背后,一直紧张得不行的大牛拽着他的衣角,也跟着他亦步亦趋地往前走。
等两人走到近前,谷青云看了一眼躲在冬子背后,低着头不敢露脸的大牛,笑了一下,而后伸手准备往冬子头顶摸去。
冬子一见,下意识地就歪头往旁边躲去。
这时,谷青云嘴角眼里忽然掠过一抹淡淡的促狭笑意,他的手就那么稳稳地落到了冬子的脑袋上。
这一落,冬子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甚至连嘴都张不开了。
尽管他阅历不少,但到底还小,在此刻免不了心里生出了一些慌乱。看向谷青云的眼睛里,也多了些惊惶,不过更多的是愤怒。
谷青云看得清楚,心里笑了一下,这小子的脾气还挺大的。不过,有趣是有趣,但要是这个脾气,在这大青山上,估计少不了要惹事。
不过,很快他的心思就被另一件事情给吸引了,甚至震惊了。
“竟然是先天灵体!”谷青云忍不住喃喃出声,满脸惊讶。先天灵体,乃是百年,甚至是千年都难得一见的修道天赋,可谓极品。
这大青山上弟子少说也有数百人,可先天灵体却是一个也没有。只有上阳峰的太一,勉强算是半个灵体资质,都已经被捧上了天。
想着,谷青云就笑了起来,嘴越咧越大,笑声也越来越洪亮,半响,他转头对着徐景阳说道:“师兄,看来有些事还真是命中注定的。”
徐景阳虽然早已从白如实那知道这冬子是先天灵体一事,但此刻得到谷青云的证实,还是忍不住激动了一下。
不过两人激动之时,冬子却站在那里,脸越来越黑,心情越来越差,尤其是看到两人看向他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什么珍馐美味,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就差扑上来一口把他吞了。
“谷师叔,还是先把冬子放开吧!”白如实似乎是注意到了冬子的不爽,于是开口提醒谷青山。谷青山一愣,想起自己刚才光顾着兴奋,都忘了给冬子恢复自由,不由得尴尬了一下,忙一摆手,将冬子身上的禁制给解了。
冬子一得到自由,立马带着不明就里的大牛掉头就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气呼呼地喃喃:“怪不得老头说你们大青山不是个好地方。”
徐景阳和谷青山都是一愣,徐景阳苦笑一下,朝着白如实,道:“你先把他们送回去吧,我和你谷师叔商量商量!”
白如实点头,忙去追冬子二人了。
他们一走,大殿内就剩下了徐景阳和谷青山二人。与谷青山的兴奋和激动相比,徐景阳则显得冷静许多,甚至还有些愁容。
谷青山也看了出来,不解地问:“师兄,这先天灵体可是百年难得一遇,此次碰上,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徐景阳看了看他,道:“先天灵体固然高兴,只不过,对于如今的景阳峰和上阳峰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谷青云一听这话,很快就明白了徐景阳的意思,眉头微微一皱,脸色一沉,问:“你是担心掌门师兄他?”
徐景阳轻轻点了点头。
“这有何难,这小子的事情,你不说我不说,如实肯定也不会说,谁会知道。难不成你景阳峰上来两个客人,这上阳峰也要管?”谷青云不在乎地说道。
徐景阳摇了摇头:“此子要入我大青山,总是要去掌门那边走一遭的。这先天灵体的事情终究还是瞒不住的。”
“瞒得一时是一时,等得他入了你景阳的门,难不成他还要来抢不成?我看他能不能拉得下这个脸!”谷青云愤愤说到。
“真要到了那步,就无趣了!”说到这里,徐景阳不由得轻叹一声:“此子出现得不是时候啊!”
谷青云听着这声叹息,熟悉徐景阳性格的他,立即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莫非你还想把这小子拱手让出去?你可想清楚了,那是先天灵体,只要不出什么大问题,以后进入第八层肯定不成问题,甚至第九层,也比你我这些人要多些机会的。”他瞪大了眼睛盯着徐景阳。
徐景阳看了他一眼,苦笑道:“你也知道,师兄重面子。此子要是归了我景阳峰,多少有些落了师兄的面子。如今天下正乱,大青山必须得守住团结,才能不被幽冥殿那些妖人找到可趁之机。至于此子,只要是我大青山的人,在哪个峰,都不重要!”
“师兄,不是我说你,你越是这样心软,越是要被他拿捏在手中。大青山的团结,不是你一个人做出让步就能维护的!”谷青云很是气愤,可也无可奈何。
他这个景阳师兄的性格,他最是清楚,看似好说话,其实内心很固执。他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就好比这掌门师兄的事情。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掌门师兄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亲和的师兄了,权欲早已熏黑了他的心。可是,他却一直不肯醒来。
俗话说得好,谁也没办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谷青山叫不醒徐景阳,只能看着他就这样一步一步地退,直到退无可退。
这边谷青山和徐景阳几句话便决定了冬子的去处,而外面,白如实正在费尽口舌地在跟黑着脸的冬子解释。
“冬子,你别生气。青云师叔就是这样的性格,比较喜欢跟人开玩笑。他其实人很好的。而且,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整个身体都轻快了一些?其实,他刚才还帮你梳理了一下经脉,这石剑的威压虽然没有伤到你,但到底还是给你留下了一些轻微的后遗症,青云师叔刚才之所以不让你动,也是怕他帮你梳理经脉的时候你乱动。”白如实一下子说了一长串。
白如实的解释让冬子心里好受了一些,脸上神色也好看了一些,他犹豫了一下后,道:“白大叔,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摸我头!”说完,他停下脚步,抬起他那种有些黑的脸蛋,黝黑有神地眼睛盯着白如实。
白如实本来想笑,可被他这么认真地盯着看,忽然就不好意思笑出来了。
这时,冬子又突然说道:“你师父人和蔼可亲,我挺喜欢的,要是他没意见的话,我可以做他徒弟,怎么样?”
白如实笑了起来,这小子还真是人小鬼大,明明就一小屁孩,说话却跟个老头一样。念头刚到这里,白如实忽然怔了一下,脑子里一下子想起那个神秘的老前辈。
白如实心想,也不知那老前辈到底是什么来历!
冬子说要留在景阳峰给徐景阳当徒弟,白如实听了心里还是高兴的,至于徐景阳那边,一个先天灵体要拜他为师,这恐怕是没人会拒绝的。
白如实心想,这小子还是有点良心的。
但,拜师的流程,白如实是清楚的。这事情还得到上阳峰那里去走一遭。虽然这就是走个程序,但没落实之前,白如实还是不习惯将话说得太满,于是说道:“冬子,你喜欢景阳峰我很开心,只是你具体会去哪个峰拜师修行,这个事情,还得师父他们定。不过,我觉得师父还是挺喜欢你的,他应该会愿意收你为徒!”
这些规矩,冬子还是知道一些的。当即也没说什么。
回了住处后,白如实嘱咐了几句后,就走了。他刚走,大牛就想拉着冬子在附近走走看看,之前冬子一直昏睡着,他也不敢走开,此刻冬子没事了,他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冬子也有些心痒。
冬子心想,反正刚才白如实也没说不让他们出门,于是,就带着大牛走出了厢房。
之前出来,走得急,没好好打量,此刻一打量,发现这厢房外的小院,也很是雅致。这院内虽说没有大户人家的亭台楼阁,但花树掩映间,也有曲径幽长。墙边一丛绿竹旁,还有一个小池塘,里面种了些睡莲,莲叶下几尾瘦长的影子时不时地掠过。
说来也奇怪,这山下,早已到了树叶枯黄的季节了,可这山上,竟还到处郁郁葱葱,甚至还有繁花盛开,仿若春夏之交,一片生机勃勃。就连这池塘里的睡莲,也是绿意深沉,还窜出了几个或粉或红的花骨朵,甚是娇嫩。
二人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后,往外走去。出了院子,便是树林。树林间有三条路,一条路是之前白如实带他们走过的,还有两条,一条往院子的东面,向下走。一条,则绕过院子,往后。
冬子拉着大牛,随便挑了东面那条路,往下走去。
走了没多远,这路便有了岔路,两人又随便选了一条。就这么走了一段时间后,经历了几个岔路的两人,终于迷路了。
大牛有些慌,冬子倒是无所谓。他心想,这峰这么大,就凭他们两个的脚程,别说这么一会,哪怕走上半天,恐怕也走不出去。既然是在这个景阳峰上,就走丢不了。
可,这事还真是冬子想简单了。
很快,天色渐黑,而他们现在所身处的地方,早已不知东南西北,更别说再原路返回找回去了。
大牛都快哭出来了,一边紧紧拉着冬子的衣服,生怕两人再走散了,一边小心翼翼地询问:“冬子哥,我们现在在哪?”
冬子也有些烦躁了,在这山里转了大概有一个时辰了,早就走累了,之前的兴奋新鲜劲也早就过了,现在更是觉得饥肠辘辘。他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问我我问谁?”
大牛被这一凶,顿时瘪了嘴,眼里转了许久一直没掉下来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不过,他没哭出声,就那么低着头,像个小媳妇一般,拉着冬子的衣服,紧紧地跟着。
冬子又往前走了一段,没见大牛说话,觉得诧异,回头一看,才发现他哭了。看着他那委屈的模样,心里觉得有些内疚,便伸手在他脑袋顶上揉了一下,道:“哭什么哭,放心,有我在,保证能回去!”
大牛抬头,泪眼婆娑地看向他,问:“真的吗?”
冬子点了点头。
大牛抬起另一只手,猛地擦了擦眼泪,然后狠狠点了下头。
冬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拉过他那只一直拉着衣服的手,牵在了手里,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其实,冬子刚才那个保证,不过就是一句哄他的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