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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骅没来得及和女儿交待,女儿的身影已经远去,很快策马不见了。

他压下心中痛惜。

阿萝伤了脸。口子不深,但正好贯通右脸颊,两寸多长一道血痕,看上去血液刚刚凝固。他这个当父亲的哪有不心疼?可流民情势紧急,城头之上,他却没有太多时间示以关心。

更何况,就算他关心,又能做什么!

已经伤了。

转念间一个人快速跑到跟前,姜骅定睛,是女儿带的人其中之一。

“姜大人,我家大哥派我来送药,给东家敷伤口用的。”那人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递上,认真解释说,“我们大哥特别交待,这个去疤最管用。”

姜骅经随从提醒才知道这所谓“我们大哥”是那叫祝寿的市井一霸。

这人他知道。没想到还能这么细心。这节骨眼上,不忘给姜照送细致东西。“替我多谢他。只是四……侄少爷他回府了。”

那人哎哟一声,“这药得快点用,两个时辰内最有效,否则会打折扣的。”说着匆匆行个礼就抛下了城楼,看样子是去侯府了。

姜骅背转身重临剁墙。

墙外,大批流民已经升起簇簇火堆,真的煮起了饭!

……

小半个时辰之后。

姜照沉着脸从侯府后院一间废旧的杂物房里出来。

“蒋师傅!”

蒋三郎很快到了,“如何?”

他眼睛瞄向杂物房。里面是姜照审问犯人的地方,是姜照一个人单独审的,前后半个时辰过去,听附近值哨的手下报说,里头不断传来吓人的惨叫,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蒋三郎就想起许久之前的晚上,姜照因洪九娘的事审问刺客的情景。

让他一个大男人都心里发怵。

眼下那房门关着,什么也看不到,一丝声息也没有,恐怕……里头的人不一定还有命了。他惴惴想着,刚才从银楼后巷抓回来的那人,可是看上去很凶狠也很强壮的,身手也不错,起码他就险些吃了亏。

电光火石地胡思乱想着,只听姜照语气淡淡地说,“没什么。总算是问出来了。”

简短一句话背后也不知隐藏了什么血腥过程。

蒋三郎都能闻到姜照身上的血气。

他突然想起一事,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是祝寿派人送过来的,不知哪里搞来的伤药,说是刀剑伤了之后尽快用可以去疤。我仔细看过了,没看出名堂。”

姜照接过。

蒋三郎是练武一行的,打小就离不开跌打损伤的药材,他看不出名堂,一个说明这药十之七八没问题,另外说明这药也许很精贵。祝寿巴巴地派人送来,怕是哪里得的好东西。

这家伙倒是油滑得很,在银楼外就见了她的伤,却没事人似的只口不提,回头才送了药过来。姜照沉凝的脸色有了一丝松缓,把药揣在袖子里。

“蒋师傅,你手下有多少信得过又肯卖力的人?身手还得好。”姜照快步往外走。

蒋三郎紧紧跟着,一路穿过侯府后宅,惹得婆子丫鬟们纷纷避开。这非常时候,倒也顾不得什么内外大防男女有别了。

“我几个徒弟都成,可靠,功夫也是我调教多年的。”

姜照强调,“脑子要灵光,临危能想办法。关键是——要不怕死。”

蒋三郎眉头不由皱了。

这是要去做什么事?

“四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亲自去。”他语气坚定。

从最开始的几分将就、走一步看一步,入府以来他亲眼看着姜照一家人的做派,又有姜照亲自对他们父女无微不至,刚才更是挡刀救了他性命……他要是还没坦诚相报之心,也就不配在世为人了。

“蒋师傅去不得。”姜照道,“我要不起眼的人,穿了破衣服扮成流民混出去,到咱们养护卫的庄子上把人都叫回来。”

蒋三郎愣住,“出城?”四方城门全都紧闭,怎么出。

从城头上吊人下去?肯定被流民看到,就算没有流民聚集的城门附近也八成有探子,一旦出去别说是送信,恐怕片刻就要被抓住。

“嗯。就学那万胜银楼的法子,浑水摸鱼。我要开了城门放人出去!”

姜照很快走到前宅,靠近护卫训练场的地方。

“蒋师傅去叫人吧。记住一定要挑可靠,机灵的。”

“四小姐……”

“不必多言。现在情况紧急,有些事我也一时解释不清。总之那万胜银楼勾通了外敌,这次流民之事背后并不简单。”姜照脸色闪过决然之色,“大望山的驻军恐怕不会来了。我们要自救。”

“!”蒋三郎吃惊。

大望山驻军可是全城的指望。

他不知道姜照没说的内容是什么,更不知为何援军不会来。可他相信姜照。相处多日,姜照绝不是没有把握就乱说乱做的人,年纪虽小可行事稳重。他心里明白。

从姜照脸上眼里,他看到一种让他热血沸腾的情绪。属于年少时的,久违的情绪。

“四小姐放心,我知道轻重。”抱一抱拳,他去了护卫群房。

没过多久,几个扮成家仆的年轻护卫就从侯府侧门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行出去。然后分头在基本肃清的街面巷子里七拐八拐拐了许久,各自在某处隐秘的地方停住,换下家丁衣服,穿上事先准备的平民粗衣,还有两个穿的是乞丐百家烂衫。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没有流民聚集的西城门处突然汇聚了一些城中居民,拖家带口,大包小包,老老少少地嚷着要出城避难。

这边守城的兵丁少,见此情景先是大声吓唬吆喝,后来见对方不听反而硬闯,就有人作势要拔刀。

突然一个老妇人就冲向了那拔刀的兵,“有胆子你杀了我老太婆,你杀啊!我要出城,不要在城里等死!”

那兵措手不及一个没站住,被老妇人合身扑倒,他一挣扎,手里佩刀不知怎地就撞在了老妇人脖子上。噗!一股鲜血猛然喷出,喷了他一头一脸。

兵吓傻了,僵在地上。

那老妇人抽搐几下,翻身仰倒,脖子衣襟一片血红。

“啊啊啊啊!你们杀了我娘!官兵杀人啊!官兵杀人啊!”几个汉子和媳妇哭哭嚷嚷扑上去拼命,其他居民也开始推搡,更加激动。官兵们见出了人命都是投鼠忌器,一边派人飞快去通知南门的上官,一边硬着头皮和疯了似的居民应付,没一会就挨了许多拳头。

更要命的是混乱之中竟然被两个汉子窜上了机关台,摇动起闸口机关来!

“大胆!还不放下!还不放下!”

领头的小军官急红了眼,那可是城门闸口!

他顾不得什么人命不人命的了,就要拔刀往那边冲,“都动手!别他娘缩着了!开了城门咱们全要领罪!”

士兵们纷纷响应,可……男男女女竟然几个一伙把他们围住,让他们根本掏不出武器。

挣扎间,闸口机关扎扎作响,城门已经被打开了一条缝!

“出城!能出城啦!出城逃难去啊!”不知谁喊了一声,那些居民就有大半朝门口挤去,拖着包裹牛马,疯了似的。官兵们又是拦人又是抢上去关城门,左右都不能相顾,几十个兵卒就被百姓们团团分割开,像是浪里小舟。

转机关的人也跳下去抢出城了,大门洞开的危机这才自动解除。

随着百姓往出跑,士兵们身上压力渐渐减轻,这才腾出手来上台合机关。

片刻之后大门又缓缓关上。

城垛子上观察情况的哨兵这才松了口气!总算没出岔子,骚乱转眼平息,没把南边的流民引过来!

官兵们都后怕地红了眼睛,拎起刀子就要找那些冲门的居民算账,可这时候远远就听马蹄声响,一队衙役更在两匹马身后气喘吁吁跑近,老远就喊,“大人有令!大人有令!紧守城门不许轻举妄动!”

官兵们一愣的工夫,还没拿定主意要不要继续动手,那些闯城的居民竟然兔子似的全都跑掉了。

包裹车马扔了一地,根本连家当也都丢了!

连先前看起来或虚弱或肥胖的妇人都跑得贼快。

官兵下意识要追,却被远远的吆喝声拦住,“都不许动,原地待命!闹出这等乱子竟然还不听令!”气得一群守城官兵吹胡子瞪眼。

来的是知府的师爷,拿着知府大人手书,如上官亲临。

而另外一匹马上的人眉头紧锁,沉声道:“郭先生,这场面恐怕有些蹊跷。除了南城之外,其他三处城门看起来岌岌可危啊!”

郭师爷在马上躬身拱手,苦着脸赔笑,“您大概有所不知,衙门里人手实在太少,已经分不出人来守城啦。驻城军也是没急百人,都盯着南门呐!”话锋一转,“……要不,回去和我们老爷禀报一声,请姜大人出出主意?”

那人正是建平侯府姜骅的长随,在外也是很有体面的,当即便颔首,“我在这里盯着,劳烦郭先生亲自跑一趟了。”

郭师爷顾不得计较什么,情况紧急,连忙调头往南门赶。

南门处刘知府一听汇报,登时冷汗直冒。

这要是东门开了被流民知道,被他们绕到东门去……大家全都要玩完!

------题外话------

一晃神竟然两个月没更新,都2015了。跨年断更,这……简直没脸见人。也不知道还有木有人看,总之……默默把它写完就是了……今天先上点,等我把前情理顺,再理好后头的,下回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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