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精心策划,张天生开拓市场,江河水带着一帮人不分昼夜地干,很快新产品就上线了。作为原料,五颜六色的真皮全是从意大利进口的。小林子不仅把之前所有的盈利都投入了进去,还以随缘公司作为抵押向银行贷了两百万。
整整忙乎了一个月,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小日子又恢复了正常。这人要是为个啥事儿着了魔,那就啥也不想了;只要一闲静,就难免要“无事生非”。几个人这些日子就是这麽过来的,几乎吃住都在厂里。
周六的晚上,一家人又聚在了一起。
小林子昨晚一宿儿都没睡踏实。这信寄出去都一个多月了,咋就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直到天亮了他好像才明白:俩人之间缘有代沟,自己纯属剃头挑子一头热。妈的,老子现在只管赚钱—有了钱还怕没人上杆子?他以空前的自信撵走了短促的自卑。
凡事想明白了,心境自然就能好起来。饭桌上,小林子把酒喝的是滋溜溜地带着声儿。
江河水提及了随书记新房装修的事儿,小林子说一切都在进行中,十月一号前就能入住。不过,他还是有件事儿闹不明白,于是问:
“随书记咋的也是个正厅级,按理说他该有配房啊?咋还买房呢?”
江河水说:“有是有,可国家也有规定,要配新房得用异地的公房来顶才行。随书记对我说过他恋旧,舍不得。”
“像他这样的,住的地方都得有警卫、有巡逻,要不也不安全哪?咋就非得另辟溪径,还说这房买的离咱这儿越近越好哪?”
江河水喝了口酒,想了想说:“这事儿我也没闹明白—哎,说不定人家是一门心思冲你来的呐?”他说的不无玩笑。
小林子只是淡然地笑了笑。
江河水看出来了,“咋的?你没给她写信哪?”
“咋没写,可人家压根儿就没把咱当回事儿。”
江河水朝他啧啧嘴,“不就是没给你回信嘛,因为这个瞎猜疑,就不觉得磕碜哪?再给她写一封能咋的?指不定人家没收着呐。”
“兴许吧?”小林子觉得不无道理,心里渐渐地死灰复燃了。
“人家现在一心都扑在了学业上了,你得耐心熬几年。都住在一起了,还怕没机会?”江河水又开上了玩笑,“告诉你啊,说啥都得把她弄到手。不然,她将来不管跟谁过,你都是个活王八。”
小林子嗬嗬一笑,“把我说得跟你似的。哼,啥时候我都能全身而退。这房价看着涨,我就当是抄了回房。”
“有这么跟你哥说话的吗?”老太太佯作生气、瞪着小林子,转而又冲着江河水说:“明天是星期天,别忘喽给你姑娘买双鞋去。”
江河水双手分别拽着小随缘的两只脚,仔细看了看:“哎呀妈呀,早该换了—都开线啦。”他看着老太太,“妈,这人造革的凉鞋哪经穿哪?往后你要买就买点儿好的呗—买真皮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老太太真的有点儿不高兴了,两眼瞪着他:“你以为我舍不得!买好的、买好的,你现在可算趁俩钱儿了是不?”
江河水看老太太像是真的有点儿动气了,于是满脸堆着笑:“妈,我没别的意思,你就别乱寻思啦,行!明天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第二天上午,江河水和老太太一起、带着小随缘一连逛了几家大百货,都没有找到可心的小凉鞋。江河水一门心思想为小随缘买双真皮的,最后总算在一家像样的超市里找到了。其款式、样式、大小都挺好,可一看价格却让老太太犯了难。一双还没巴掌大的小凉鞋、定价是一百零九元,是小随缘脚上穿的好几倍。
“其实,孩子正是长个的时候,一天一个样,穿一般的就行了呗?”老太太真的有些舍不得。
江河水也是舍不得。妈的,这不跟抢钱一样嘛?他心想。可最后还是把牙一咬,“来都来了,就给孩子买一回吧?”
老太太把脸一沉啥也没说,算是默认了。
小随缘人小鬼精,临走时说啥也不干,在超市里逮什么要什么,好像这超市就是他爹开的似的。
回家的路上,江河水怎么都闹不明白,一双小小凉鞋不就是真皮做的嘛?这皮子不就是一般的皮子嘛?比起意大利进口的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哎吔妈呀!”他突然茅塞顿开、叫出声来。原来,厂里制作真皮沙发会产生大量的边角料,前些日子他亲自处理过一回,是以废品每公斤十五元钱卖给人家的。当时,他还抚弄着一块巴掌大的皮子想起了一桩往事—小时候做弹弓需要一小块皮子夹石子,为了这一小块一皮子不知有过多少次煞费心思。记得有一次,他偷偷地在父亲的皮带上剪下一小块,结果被父亲狠狠地揍了一顿。这顿揍让他长了一辈子的记性。
这不正是做凉鞋的上乘原料嘛?这一年下来,厂里的这些废料得做多少双极品凉鞋啊?他越想越激动……
江河水无疑是抓住一个千载难逢的好商机,他这么灵光一闪:几年后,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个亿万大富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