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出崔家?
“你个小蹄子在胡说八道什么?”崔姨娘只当她是疯了,摇了摇手中的团扇。
这屋里向西,窗子又小,入秋了还是闷热得很。
素娥再三回想小厮的话,还有那个婆子的反应,脚一软就跪倒在地上,哭喊道:“姨娘!崔家人不要你了,不会再有人来送东西了!我们没人理了!”
素娥话落,眼泪大颗大颗地就落下来,崔姨娘神色终于变得郑重,慢慢坐直。
她眼中闪过惊色,说:“你个死蹄子哭什么哭,先快跟我说是怎么回事!”
可是素娥也就听了那么一嘴,哪里又说得清楚,来来回回就是小厮那句,崔姨娘急得摔了扇子!
“你个废物!”
崔姨娘意识到不对,再一结合大半月不见崔老太太给自己送东西,而且明天就过节,也不见崔家来人。
崔家人真的不要她了?!
可是为什么?!
崔姨娘意识到事情应该是真的,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是在惊恐下两眼一翻昏厥了过去。
素娥哭天抢地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琇莹那头,回到家倒头就歇下了,冯氏见她并没有受园子的影响,心头微宽。倒是沈大老爷心情不好,黑着脸自己在前院呆着,连沈老太太那都没有去问安。
到了下午的时候,沈老太太那却是先着人去请沈大老爷。
沈大老爷酒意还未散,胡乱洗了把脸,让小厮扶着往康宁院去。才进了院门,他就听到有哭声,走了几步就见到一个小丫头被打皮开肉绽,满身是血趟在地上。
也不知死活。
这又是闹什么事。沈大老爷揉了揉发胀的额头,抬步跨过门槛。
沈老太太没有像以前那样,一见着大儿子就亲亲热热地招呼,反倒是坐在罗汉床上抿唇不语。
沈大老爷终于察觉不对,心中嘀咕着打量老母亲,给她问安。
“老大来了。”沈老太太语气带着冷意。
沈大老爷愈发奇怪了,但也只当是沈老太太被刁奴气着,没有计较这些,仍笑吟吟道:“孩儿归家时喝多了些,未能及早来见母亲,还请母亲见谅。”
“喝多了?怎么来的。”
老人话语像是关心,语气却仍那般没有温度。
沈大老爷暗中皱了眉,回道:“是儿子那小厮扶着来的。”
“叫三砚那个?”
“是。”
沈老太太听到这话当即就摔了茶碗。
价值不菲的粉彩茶碗套就那么粉碎了一个,沈大老爷看着脚下的狼狈,有些回不过神。
沈老太太说:“将那贱奴叉到院子里打!”
沈大老爷发觉事情不简单,这还打起他身边的人来了,不由得眉心一跳,急道:“母亲,出什么事了。三砚可是做错了什么?”
说着,他心头也沉甸甸,十分不安。
“做错了什么?”沈老太太冷笑一声,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才又说道,“我也想知道他哪来的胆,打到他自己招,老大你在边上听听?”
“这”沈大老爷脸色终于变了,袖中的手握紧,在想要如何接话。
高坐上的沈老太太见他不语,还一副思索的模样,痛心又难过。她重重地拍桌面,还未开口泪已落下,声音带着哀意:“老大,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要向兄弟下手!老三这个做弟弟的到底怎么着你了!你们是亲兄弟啊!”
听着老人的话,沈大老爷显然错愕了一下,旋即心脏猛跳。
老三那边的事被发现了?
他嘴里辩驳道:“母亲,您这话儿子就不懂了,您可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沈老太太老泪纵横,见大儿子没承认,哭声更大。
院子里这时也传来三砚的哭喊求饶声,还有婆子让他说实话的逼供声。
这些声音汇聚在一块,闹哄哄的,又让人觉得沉闷窒息。沈大老爷心虚,更加是被闹得烦躁不安。
三砚个废物,办点事情都办不好!
——不能留了!
沈大老爷知道三砚坚持不了多久,心下一横,突然跪了下来,面上是惊恐之色。他高声道:“母亲!您也说了,儿子与三弟是亲兄弟,儿子实在不知是犯了什么错事,惹得您生怒。”
若说演戏,沈大老爷一直很在行,这一跪一哭,假的都成了十分真。沈老太太见大儿子跪着爬到自己脚边,哭声也收了,脸上也露了丝狐疑的神色。
沈大老爷一见有效,也硬生生挤出了几滴眼泪。
他让三砚给沈君笑下药的事绝不能坐实了,手足相残,这让别人听了风声,他这官也不要做了!
在沈大老爷声声泣泪中,三砚果然是撑不住招了,指出是沈大老爷让他给三爷下药。那也不是什么要命的药,只会让人身体不适,无下场考试。
三砚哀嚎的声音隔着竹帘清楚传入屋内,沈老太太被一激,怒火再度上来,也不顾大儿子抱着腿哭喊直接踹了一脚。
这一脚正好踹到了沈大老爷胸口,沈大老爷捂着直翻白眼。
屋里只有母子俩,沈大老爷疼半天也没有个人扶起来,也许是酒劲未过,又或者沈老太太真踹得太狠。沈大老爷哼哼两声,竟是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前,沈大老爷心头想着,还好他有后手!
大儿子突然就晕死过去,沈老太太都吓懵了,尖叫着扑上前高喊着请郎中,惊动外边的丫头婆子都冲进来。
康宁院的动静闹得不小,沈君笑那里很快就得到消息。
他神色清冷坐在书桌前,面上看着平静,四宝却知道主子这回是生了大气,不然又怎么会将下药的丫头直接丢给老太太。
沈大老爷这兄长也真是心狠啊。
沈君笑这处得到消息,沈二老爷夫妻那自然听到了,但康宁院的人嘴紧,他们只知道沈大老爷在那晕过去了。夫妻俩想了想,还是立即赶到康宁院。
到了康宁院,正好遇上家里帮着管庶务的管事,慌慌张张地押着一个乞丐似的人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