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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道那宁舟打杀边崖月后,猛然想起钟毓秀所言,便留了幽烟在手,准备借此消减自身怪气。
那幽烟如是蚂蟥,附了体便要往体内钻去,同时丹婴跳动,似是欢喜,他以秘法相看,见那丹婴上浮出丝丝缕缕黑气,触手一样,张牙舞爪,似对那体外的异气接应。
他冷笑一声,小心避开丹婴,起了真火灼了泄出的幽烟,本拟轻易间就可废去,可却是极为缓慢,难以消灭。
虽说如此,这法子却也有用处,不禁一喜,当下敌住外面那幽烟,不使它进入身体,让它连续勾引丹婴中的幽烟。
这幽烟与那牵丝惑戾虽是同源,本身却是夺人精气,聚敛成菁华,才能让人看到并截住,不像潜伏之时无形无相,趁人不备连连侵蚀。
这些菁华最后的去处,就是要让那鲸鳐自家吞食,好填充法力,由无数破散魂魄捉对蚕食,生出意识。
但鲸鳐意识初生,不会主动控制,只能让精气自由漂泊,害人性命,慢慢往它身边聚拢。
虽说如今这一丝意识,了悟前身,心中也有神通,但却被钟毓秀敌住,怎抽得出空来。
这时那丹婴所藏幽烟被连连灼去,似也害怕,连忙钻回丹婴中不再出来,宁舟一怔,没料到这东西这般灵动。
他暗思钟毓秀平白无故,为何传授他九返象元这门神通。
这钟毓秀来历,还得从东宿州说起。
东宿州宗世冠身感妖气,修得异能,后被宁舟所杀,这缕妖气却并未消失,最终附在了律香主身上。
之后又发生了,宁舟进入了东宿州妖部曾经的修持之所,那靖沧海破了鳞龙道遗府,苏文钦带他出来种种事情。
其后来,律香主随宁舟来到崇胜州,便就离开。
与宁舟的再次相见,律香主就成了钟毓秀。
那妖气此前在宗世冠身上,并没有夺其肉身,后来怎么可以夺了律香主肉身,宁舟不甚明了,但知道这其中变化,定是从靖沧海破了鳞龙道遗府开始。
那钟毓秀有种种神秘,但却不会害了宁舟,此点是从他试着祭练浑象玉镜时明白的,所以当时才极为震惊,他们二人之间,自有缘法,在此不便明说。
“他授我神通,既然只传了九返象元,必有其道理。”宁舟凝神思索,未过多久,便眼前一亮。
心念一动,运开九返象元,丹婴中经脉纹路,所藏幽烟,似滑腻膏油一般,在其中穿行,污浊不堪。
这是他首次看清楚,丹婴居然是这般污秽,之前只是感觉不舒服,并不能看透本质。
那钟毓秀传他神通时,并没有告知该如何运使,因此宁舟之前对付这幽烟所用手段,也寻不到正确方向,时隔这么久才迟迟开悟。
这便是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有些东西,不明白告诉你,任你想破脑袋都搞不清楚,索性钟毓秀言语中也有暗示,宁舟这才弄个明白。
“原来此神通,不单单拆解推演功法,临摹他人手段,还可变化丹婴。”宁舟心头雪亮,体内法力幻化一枚印种,此乃虚幻之体,落入那丹婴之中,轻轻荡漾一下,如水波不断扩散。
而这时丹婴的气息,已经与那鲸鳐几无相差,那幽烟哪里辨认的过来,被宁舟心意轻轻一推,暂时脱离了丹婴,再把边崖月的幽烟化作飞焰,小心翼翼引入体内,以同源之气的火焰,煅烧丹婴幽烟,良久之后,无形之火终是燃尽。
但这也是治标之法,还剩下些许与丹婴紧密相连,却是灼烧不掉,这是那菁华之气,如老树盘根,纠缠丹婴,甚难祛除。
这一番工夫下来,真是神清气爽,虽还有些许除不去,但宁舟也不急,有此法护身,可保无虞。
因此宁舟无需有什么顾忌,解了妙丹束缚,玄功一转,手拿一印,登时空中传来不断轰鸣声中,一道乌光铺展开来,如怒龙攀升,忽的一下一声雷动,震动四野,就见金沙狂舞,电光火花。
那火花电闪,照的四周晦明不定,呈盖顶之势,邓九章目见之下,神色微冷,那鲸鳐气另他幻念丛生,无端感觉有宝物与他有缘,方才他感应愈发清晰,已经知道所在。
所以才没理会来采庚他们,急急就走,看见宁舟向他出手,气不打一处来,却也看得出来那雷法威力宏大,把剑光一展,身形就消失不见,那剑光丝丝缕缕如风一般,分开聚散,居然在雷火之中游刃有余。
那四法剑别有神妙,合在一处,可化阵击敌,但其中还有变化之道,分散开来,剑丸各带妙用。
就见一缕缕犀利之风,来回闪避,那雷法虽然凶猛,却难以打在他身上。
宁舟微微一讶,此般遁术,还从未见过,就见那千丝万缕的风,极为灵活,转挪往来,竟有脱离雷法之势。
他知擅用剑丸者,大多数都遁法惊奇,“这遁法极为灵活,若让他逃了出来,我纵是万般手段,击他不着,又有何用,却是不能让他轻易出去。”
他伸出手来,轻轻一压,那空中雷火又矮了几分,愈发密集,一下子像是有了灵性,活转过来,不再分散打击,紧紧围着剑风追逐。
邓九章见此,知晓若不小心应对,恐有性命之危,神色也逐渐沉凝起来,去了三分浮躁,专心对战。
看那周围有一股股雷火聚来,他可以行走之处,也越来越狭窄,便看准一处方位所在,分化剑风,从四面八方各个方向离开。
宁舟只是一笑,不予理会,他看得出来,那些剑风虽然极多,但是唯独中心处晶亮万分,这便是那剑丸所在,而邓九章也只能藏身其中。
邓九章心中一沉,不料宁舟丝毫不为所动,片刻之后,再也没有躲避的余地,他不做迟疑,把那地法剑化了出来,凭空一转,留下一圈黄芒,暗淡昏黄,似是大地沙土。
难以计数的雷火落了上去,砰然大响,然而那黄芒骤然一亮,撑开一道圆圈,不断扩大。
虽是顶住了攻击,但邓九章也被轰的七荤八素,胸口一闷,把丹罡一转,抚平躁动的元气。
他眼目一望,方才对拼一次,也耗去对方不少雷火,撕开一个极大的口子,而不远处云气翻腾,显然又在酝酿一波攻势,不敢有丝毫迟疑,趁此时机,剑风一飘,横掠过千余丈,好不容易脱离出来,正要找宁舟晦气,忽见飘来一块圆环玉璧,那玉璧垂落无数白气,视界内一片朦胧,眼看就要把他罩住。
他了然于胸,瞧这架势,这定是可以困人的宝物,眼皮一翻,微微冷笑,“此等玉璧,岂能困我。”
正要使了遁术离开,忽而心头一跳,连忙使动剑光削斩虚空,无声无息,如斩棉花,把晦刀迫了出来。
被这一耽搁,玉璧终是把他罩定,宁舟乘风而落,大袖飘飘,忘了对方一眼,心中大定,有他牵制,任是邓九章有何能耐,也不可能破了玉璧离开。
邓九章缕缕吃瘪,终是怒极,甩出四枚剑丸,各有光芒,交叉闪烁,那剑气铺天盖地,每前进一分,空中必有剑气留存,凝空不散。
宁舟略一观望,便发现有些奇怪,如此施展,剑气散布,到了自己面前剑气能留存几分?
他知那三寸斜阳宗凭借剑丸开创基业,岂是可以小觑的,邓九章看似章法毫无道理,说不定大有阴谋,“这邓九章乃横禁仪弟子,据传此脉弟子手中剑丸,与别家不同,参悟山川地理,演化禁阵之道,看他如此行事,显然乃行剑之余,也在布下剑阵。”
他淡淡一晒,别人如何应对,他是不知,但他却有手段,也无多余动作,纵出十数刀光来,然而他还没击了上去,那剑光已经主动打了过来。
刀剑相击,传出铁器交鸣声,其主人面不改色,各有想法,邓九章斗了半晌,看那刀光如是水泼一般,绵密细腻,丝毫渗透不进,也就熄了正面杀破心思。
剑光一晃,在拼斗之余,不断移位,霎时间满空都是剑气停留,但始终不能把宁舟圈在里面。
不过邓九章也不急,待他剑气逐渐填满玉璧,宁舟无路可退,必要落入进去。
宁舟哪不知他心思,他也有破解之道,之所以迟迟不发,就是想耗费邓九章气力。
看那四下皆剑,知时候差不多了,于是分开数剑敌住剑丸,余下剑丸饶了开去,就像水中鱼儿一般,漫无目的游荡。
“这宁舟在弄什么鬼?”邓九章心头疑惑,茫然不解,但看对方主动撤去数刀,也是欣喜,想到,“方才你十二飞刀,才堪堪与我纠缠,如今缺了数刀,岂能敌我。”
念罢,加紧催动剑丸,一时雨打芭蕉似的的,霹雳巴拉打的星火乱飞,罡风四起,烟云漫漫,那剑光越发凌厉,四色光芒不断旋照,顿时大占上风。
不过那数柄飞刀,甚是稳健,不管如何来攻,始终稳稳当当,护得宁舟安全。
这却是宁舟示敌以弱,引邓九章倾力来攻,他好暗中夺拿剑气。
那太恒元晦刀,有吞化万气之能,宁舟故意分开出去,转走不起眼的角落处,蚕食剑气,这般一来,除非邓九章能把他瞬间罩定,拖入阵中,否则万难布成剑阵。
半晌之后,邓九章也是发现了宁舟的小动作,气的咬牙切齿。
就在对方心绪变动一瞬间,宁舟看到对方有一丝小小的破绽,连攻数下,四色剑丸被远远逼退,刀光一碰,竟是把剑丸击飞了出去,趁此时机,刀光遨游,把那剑气一一吞食干净。
邓九章先前花费偌大辛苦,毁于一旦,不由暗恨,“若我布成剑阵,杀你也不过是反掌之间。”
这剑阵却是厉害,想那晋神宗那般法力,照样不敌,若非仗着元阳火铁的神效,早就被消杀阵中,之所以后来占得上风,也不是自身本事,而是撩拨的邓九章心绪不宁,露出破绽。
现在邓九章被那异气所侵,又出现与晋神宗斗战时同样的情况,剑势一变,如披风乱舞,极端快速,呼啸剑鸣刺人耳膜。
“嗯?”宁舟瞧出不对,方才还有条理,如今这般施展,哪里是剑阵。
但对方这样,他也乐得如此,骈指一挥,灿灿刀光纵驰过去,圈住中间剑丸,再是把手一招,拖住一枚黑铁样的铁坨子。
这却是那滴音子,黑光一闪,看准一枚剑丸砸了上去,那剑丸却是杀伐之物,极端坚固,竟是一击不碎。
这时剑丸被刀光所圈,邓九章又不智蛮攻,事情极为顺利,那黑球颤动,也不知敲击了多少下,终是破了一枚,那剑丸乃是奇气所炼,非金非玉,故而分化如意,可为一体,虽是破了,却无残骸留存,化为一股精气,要往那别的剑丸中钻去。
不过那刀光候在一旁,哪能让他跑了,一刀过去,吞了剑气入刀。
接下来如法炮制,把那剑丸一一击碎,彻底破了邓九章的攻击器物。
然那邓九章丝毫不惧,怒吼一声,忿然杀了过来,宁舟看他神志迷糊,估计警惕之心全无,正要施展晦刀,斩了邓九章之时,忽而心中一动,打消了这个想法。
邓九章就见那元刀洒在空中,似是防止他走脱,又有一道刀光飞来,照身上切斩过去。
他没了剑丸,手中虽还有几件宝物,但都不成样子,抵挡了一会,彻底没了办法,被刀透心而过,那透心之刀掉了个头,照着脖颈一抹,把他丹婴毙杀在内。
然而就在此时,突有魔头从天而降,居然无视錾龙大玉璧,一扑就进来,钻进邓九章肉身中,本来死去的肉身,竟是睁开眼睛,瞧着宁舟,眨眨眼,似笑非笑,“你却是一番辛苦,贫道在此多谢了,我……。”
话音一落,邓九章肉身急速干瘪,本来俊朗的面容,眨眼间老去,似风化的朽木,失去了光泽,与千年干尸一般,显然是被夺了精气。
宁舟却看也不看他,丢下一句,“哪来的魔,聒噪。”那早就散在一旁的刀光齐齐落下,几个交叉,砍得他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