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思绪就停留在这上面,一阵阵凉意涌上掌心,接,还是不接?
陆柯言懊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最终拗不过自己的内心,还是划开了接听键,然后便小心翼翼的将手机贴近了自己的耳边,等着对方率先开口。
“景天?景天你在么?”
话筒中,立刻传出的是尤晓梅隐隐焦虑的声音,陆柯言的手下意识的一抖,险些将手机摔碎在地上播。
为什么宋涵的手机,却是妈接的?她们两个人难道在一起么?
她屏住心神,并没有说话。
尤晓梅继续,“景天,不是妈妈说你,你这样也太没责任心了,小涵怀的好歹是你的孩子,现在孩子没了,你无论如何也得过来看看啊是不是?听妈的话啊,回了A市就赶快来医院……”
末了,尤晓梅还不忘记加上一句,“人家小涵还想着你呢……跫”
这一刻,即便是心如止水的她,也抑制不住小心脏的疯狂跳动。
尤晓梅显然没有留意到异样,将话筒另一头的沉默当成是穆景天的愧疚,唠嗑道,“景天,你听见没呢?妈命令你赶快回来!至于小言……”
“妈……”
不等尤晓梅的话出口,陆柯言就已经出声打断,她的尾音拖得很长,带着些哭腔,好像只要她再慢那么几秒,必定会听见一些她这辈子都不想听见的话来。
即使尤晓梅的嗓门儿再大,也能听得出这一声长长的‘妈’是个女人叫唤的,她脑子里的一根线好似忽然间断了,根本无暇顾忌宋涵投来的隐隐期待的目光,快走了两步到窗台边,“你,你是谁?”
明明知道答案,尤晓梅还是有些忍不住的问了,她害怕被宋涵听见,到时候这丫头又要惹自己的不痛快,倒不如让宋涵耳根子清净一些。
尤晓梅却明显忘记了,陆柯言并没有犯下任何的错事,而是这个身份,让尤晓梅不自觉得感觉自己要低她一等,凡事都要迁就着她,所以心里的天平早已彻底的倾斜向了宋涵那一头。
陆柯言的呼吸很难保证平稳,精致的锁骨高高凸起,冰清的脸蛋绷的紧紧的,贝齿打颤,“是我,妈。”
陆柯言!
这三个字就像是乌鸦一样,呱呱呱的从尤晓梅的头顶飞过,她浑身一个激灵,讪讪的笑,“是小言啊……”
“嗯。”陆柯言不平不淡的回了一个字。
“那……景天呢?”
殊不知尤晓梅才说完,宋涵的瞳孔就骤然的嗔圆,仿佛听见了一个令她兴奋的字眼,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像是一只丧心病狂的狮子,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般,“陆柯言!是你!是你们陆家,是你们陆家害的我没了孩子!”
她的嗓音很尖锐,以至于陆柯言不得不将话筒离了自己耳朵一分,生怕会贯穿耳膜。
尤晓梅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则忙着推搡着宋涵,这女人最要紧的就是面子,疯疯癫癫的乱喊是最没素质的事情!
宋涵被她推远了,尤晓梅才想起自己这头还没应付的过来,附上笑脸,“小言啊,景天在你身边么?”
“不在。”陆柯言回答的很干脆,嗓音中的冰冷让尤晓梅拉下了脸来。
看吧看吧,这名门贵族里的女儿就是擅长耍大牌,说个话就跟你欠了她债一样,尤晓梅心道自家儿子又没有亏着她,怎么就不能说话带点感***彩呢?
尤晓梅的心里可不是个滋味儿。
不过面子上总得要说得过去,至少尤晓梅一直自诩有文化涵养的人,“那小言啊,你什么时候和景天回来?我在电视上看见报道了,M市那儿多动荡,别待太久了,要赶快回来啊……”
尤晓梅还在断断续续说着,陆柯言的思绪却早已飘远,她耳朵尖,听见门把锁转动的声音,浑身一个激灵,果断的将手机合上,丢到了原先的位置。
“喂?喂!”
尤晓梅还在捣鼓着手机,放大分贝的嚷嚷着,见话筒中都是忙音,才有些无奈的将电话挂断。
“尤姨,怎么样了?”宋涵迫不及待的贴上前来,一把从她的手里夺过手机,等看见上面显示电话被挂断之后,脸上不禁表现出了失落。
“哎呀,没事,没事啊孩子,只要你乖乖的养好身子,我是一定会帮你撑腰的!景天那孩子不会放任你的……别难受了啊……”
而此时,穆景天已经进门,他瘦了些,本该合身的病号装有些松垮的耷拉着,但是也难以遮掩住健硕的身躯,薄凉的眸子锁定了坐在病床边的小女人,漂亮的丹凤眼中闪过了一丝的怔愕。
他自然没有放过方才陆柯言那个仓惶的动作,复杂的眼神望向床头柜上的手机,随后盯紧了她,“怎么了?刚才在做什么?”
第一次,不是以一种命令的语气!
在陆柯言的记忆中,穆景天对她用的最多的就是感叹号,只是如今,这个男人已是将自己的柔情展现了出来。
p>她心里是有开心,但是一想到方才的那个电话,也只能牵强的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没什么。”
穆景天已经走到她的身边,坐了下来,长臂一伸,就将她搂的紧紧的,看着她略有些凄伤的眼神,不由好笑,“想回A市了?”
她顿了顿,仿佛将他这句话和某件事牵扯到了一起,迷茫的的抬头,“你想回去了?是因为宋涵么?”
这话不知怎的就出口了,想收都收不回来。
感受到周围盛气凌人的冷空气,陆柯言不由得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男人的脸已经彻底的阴沉了下来,漆黑的烟瞳盯着她,一直看的她都不敢再去对视,慌乱的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陆柯言,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穆景天漆黑的瞳孔像是染上了透彻心凉的寒霜,幽深的让她心痛,想解释,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可是细想一下,她有说什么么?她不过只是提了一下宋涵而已,他何必如此动怒?
“景天。”
她咬了咬唇,伸手去主动的触碰他的大手,可是这一刻,她才发现,他的掌心是有多凉……
就像是冻结千年的寒冰一样,让她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的迹象。
直到夜里,陆柯言依然没能和他搭上一句话。
三十几岁的男人,一旦较真起来,倒如同一个孩子一样,对她不理不睬。
她主动的喂他吃饭,被他……
她主动的提出要陪他散步,结果男人索性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一副明显不愿意搭理她的模样。
想到他手臂上的伤还未痊愈,怎么也算得上是半个病人,陆柯言咬咬牙,也算是忍了。
终于等到入夜,她见他还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干脆一狠心,使出了美人计!
平常严肃惯了的美人儿此刻正鬼鬼祟祟的探着脑袋,玉白的小手缓缓伸出,轻轻碰触了一下男人滋生了胡渣的下巴,见他依旧埋首于报纸,没有丝毫要搭理她的意思。
她望了一眼他身旁空着的位置,慢慢摸索到了床边,然后蹑手蹑脚的拖了鞋,再钻入被窝。
像极了一只急于寻求保护的小鹿。
穆景天的目光似从报,纸上挪开,幽深的瞳眸扭转,实现定格在被褥中微微蠕动的娇躯上,她正专心的朝着他的身上贴近……
以前那个清高的始终不愿意低头的陆家大小姐,转眼变成了敢于取悦丈夫的小女人,这样的转变,还真是让他受宠若惊。
渐渐的,男人的唇角勾起了凉薄的笑意,抿了抿唇之后,果断的丢开了手里一直妆模作样的报纸,左臂顺势的从她脖子下面穿过,将她的身子又朝自己贴近了一分,灼热的肌肤骤然的触碰在一起,陆柯言的脸唰的就红了一分。
糟了,中计了!这是她脑子里唯一想到的东西!
不过话说回来,难道她在爬上这床的时候就没想过结果么?当然想过!不还是甘之如饴嘛!
这说明什么?
她背对着他,只能感觉到他手臂的力气正不断的收紧,她那双因为紧张而攥紧的小手,竟然不知觉得缓缓松开,舌尖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
“怎么不继续了?”身后,蓦的响起他戏谑的声音。
顷刻间,陆柯言的小心脏就像是擂鼓一样,疯狂的撞击着,粉嫩的脸蛋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
“嗯哼?”听不见她的回应,穆景天将头低下,深埋在她的颈窝,而手指却状似无意的挑了挑她的衣领,动了动唇,轻声问她,“衣服都不脱,就爬上来了?”
“……”
要说比无耻,谁比得上穆大总裁?
“呃……”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陆柯言窘迫的恨不得直接的钻进被子里去,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付诸于行动,就被他用力的拽了起来,“下次还提么?”
她想都没想,就哆嗦的摇了摇头,谁知下一秒,忽然靠近的俊容就将她吓得彻底失了声,长卷的睫毛轻颤着,她连忙闭上眼。
“陆柯言,当时娶你的时候,我怎么没留意到你这么有意思呢?”
“……”
这是夸人的么?
她陡的睁开眼,身前的压迫却已经远离,穆景天退了点,正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像是鉴赏一个宝贝一样,那眼神让她感到不舒服。
“什……什么意思?”
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着,她恍若没懂的盯着他看,他却径直的将她重又拽回了怀里,按在身前,“我好像捡到了一块宝。”
她皱了皱眉,显然还没有听懂。
穆景天得出结论,这个女人是选择性的痴傻。
不过从这个时候开始,陆柯言就渐渐明白,有些事,不该提的,就不要提,选择淡忘,只是发生过的事情,不能更改它曾经的轨迹,他们躲得了一时,避得了一辈子么?
M市下了一场大雨,洗刷着这片刚被侵染过
的土地,浓厚的硝烟味和血腥味也是消散了许多。
陆柯言此时正安静趴在窗台上,透过室外大树的反射,她白皙的肌肤显得更加吹弹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