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道熟悉的话音一落，一道女子纤细的身子逐渐在楚绮的面前呈现。
身着翠绿裙衫，面容姣好，神情正略带诧异地凝着楚绮，像是不认识她了吧。
楚绮瞪大了眼睛，怪叫一声，瞬间就将眼前的女子扑住，“小灵雀！”
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小灵雀。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说，要在山间为你那个书生，吟唱百年赎罪的吗？”
“楚楚，真的是你。”小灵雀性子内敛，不似她这般雀跃欣喜，但眼眸中仍旧落了笑意。她没有先回复楚绮的话，而然郑重问楚绮，“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叫你霍琏儿，是南元人帝的皇后？还有，你身上的法术，为什么我感受不到一丝一毫？”
其实在楚绮出现的时候，小灵雀便已经注意到她了，只是对方陌生的身份名讳，与那股子毫无法术的气息，让她不敢笃定。跟在她身后，观察了许久，才忍不住，现身询问。
“这话说来话长啊。”
“那就长话短说。”
楚绮刚长叹一口气，准备与她好好诉苦一番，但小灵雀却高冷截断。她努努嘴，“许久未见，你也不知道与我说些好听的话，关怀关怀我这只可怜的竹妖。”
小灵雀闻言，目光果然在她苍白的面颊上一拂，皱眉，“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还能活着，也真算是你大运了，我都以为你被道士收走了。”
好吧，楚绮认命了。像小灵雀这种面冷内热的小妖精，她懂。
楚绮知道小灵雀用法术控制了这些人，大摇大摆拉着她随意踢开一间卧房，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床铺上，随意提着脚丫子，把自己在人间的经历与小灵雀讲诉一遍。
“你说什么，你与真正的霍琏儿交换身份，只是为了接近南元人帝顾瑾之，借他一颗玲珑心？”小灵雀震了下。
“嗯，对的。观音娘娘告诉我，世间只有玲珑心，可以容乃妖身，而南元人帝，正好便是这玲珑心的主人。”
“那眼下，你应该很快就可以得到你的玲珑心了。”小灵雀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楚绮晃脚的动作一顿，噌的一下抬起头了，“你说什么？”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这蓦地加重的声音，掺杂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小灵雀像是有自己的心事，并没有注意到楚绮的怪异，沉吟了半响，才道：“楚楚，你不是问我，我为什么会在这吗？我来人间，是因为感受到他身上的一场浩劫。我想，尽我所能阻止他继续犯错。
来之前，我去过冥界，南元人帝顾瑾之的大限，将在明晚子时。”
‘啪’的一声，是楚绮疾奔而来踢翻椅子的声响。她像是不知痛般，目光慌乱，胡乱抓住小灵雀的肩膀，“你在胡说什么，他，他怎么可能这么早”
紊乱的呼吸，急促的言辞。
楚绮很想大声反驳小灵雀的话，但相识千年，她知道，小灵雀从来不会说谎。
再且，生死簿定凡人生死。
他，明晚，就要死了吗？
可是，可是分别的时候，他明明都还有力气用剑抵这她，怎么分开一晚，他便要死了呢？
电光火石之间，楚绮倏地响起白日凉亭墨九灵与他属下的对话。
毒药，毒药！
那个她，是西倾月！
所以，西倾月身上有解药，他们一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会轻而易举换了她过来，这根本就是墨九灵算好的棋局。
无论哪一种，他们都步入一场，死局。
放了西倾月，并不代表，就彻底从顾瑾之身边撤去了危险。那瓶毒药，顾瑾之服下，必死，不服，他也将卷入这场墨九灵亲手布局的诡异风云之中。
皇家与霍家的仇，将因‘她的死亡’，大动干戈！
楚绮第一次震撼到，墨九灵的可怕。
“小灵雀，你帮我，你帮帮我。”
“你要走？”小灵雀顿了下，“也是，你就是为了他的玲珑心而来，他要死了，正好是你取心之日。”
“我不要他死！”这句话，仿佛是退口而出般，没有经过大脑，已经落下。
她定定地看着小灵雀，眉眼坚毅。
“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帮我恢复法术的，小灵雀，我现在要走，我要去救他。我身边还以一颗从师傅那拿来的仙丸，只要他服下，一定能起死回生的。”
“楚楚！”小灵雀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仙丸虽能救命，但绝不能逆天改命。我与你说过了，南元人帝顾瑾之的大限于此，生死簿上写的清清楚楚，就算服下华尘神君的仙丸，他也活不了，你听明白了吗？”
换言之，那粒仙丸，与将死的顾瑾之而已，根本无用。
楚绮面色一白，好几次张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眼眸里的光亮，一寸寸暗下。
她的唇瓣在抖动，就连四肢，都忍不住的颤栗。
“他怎么可能会死？都怪我，为什么他中毒的时候，我没有想起给他服用仙丸，才会害他如此，都怪我，都怪我”
她顿下身子，双手扣住自己的脑袋。
小灵雀的目光在她身上一转，有震惊，有诧异，亦有狐疑。良久，她顿下身子，看着楚绮，一字一字，“楚楚，你，爱上人帝顾瑾之了？”
虽是问话，可语气，带了丝，肯定。
“爱？”
楚绮呢喃着这个词，缓慢地抬起头来。
小灵雀倏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准备的说，是看在楚绮的眼眶。
因为此刻，她的眼眶是赤红的，隐隐有着莹润的光泽。
像是，泪。
可是，楚楚明明是一只，无心的紫竹妖，她怎么可能，有泪？
小灵雀被震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忘了言语。
楚绮此刻更是大脑一片慌乱，她只知道，她不要顾瑾之死，哪怕他将自己送上一条死路，她，也不想他死。
她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也无法笃定，小灵雀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爱？
她知道，可是她不懂。
“小灵雀，你帮帮我，我要去，找他。”
小灵雀定定地看着她，眼里流露出一丝怜悯，“楚楚，我帮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