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宫内，青蔓跪倒在地，眼眶隐忍含泪，整个人的身子都是紧绷着的。
“娘娘，您千万要相信奴婢，奴婢是霍丞相派在您身边保护您的人，绝对不会背叛娘娘的。”
绿蝶也附声道：“是啊娘娘，青蔓不会的，咱们都是霍家的人，都是您的人啊。”
在丫头们的眼里，南元没有谁对谁错，她们是霍家的人，认准的，就是霍家的理。
楚绮轻笑一声，亲自去扶起青蔓，“宽心。”
青蔓闻言，终究是止了泪，默默揾拭着眼角，轻声道：“奴婢就怕方美人居心叵测，临头之际，还要给娘娘使一绊子，叫您不安心。”
“对啊，娘娘，就连绿蝶都看出来，她这是故意的！”
楚绮看着两个愤愤不平的丫头，莞尔一笑，“好了，丫头们，娘娘明白的，现在天色晚了，你们就伺候娘娘就寝吧。”
都这个时辰了，方美人，该是上路了。
二人默默伺候楚绮沐浴更衣，吹了烛火，又用黑纱将奢华的壁珠掩盖，整个寝宫透着舒适的光度，令人舒心睡眠。
主子睡的早，凤栖宫的宫仆自得收拾的较迟才能休息。
青蔓与绿蝶拉上门环的时候，几个正在清扫落叶的宫娥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个个面色兴奋，隐隐透出什么王爷入宫了，俊美惊人的激动言词。
“你们在说什么？”青蔓皱了下眉，“娘娘休息了，要是你们吵到娘娘了，仔细你们的皮。”
青蔓是凤栖宫的大宫娥，虽与绿蝶同个身段，但众人却更信服青蔓，毕竟青蔓威严，绿蝶和善。她的一声轻呵，令宫娥纷纷垂下了头，“对不起青蔓姐姐，绿蝶姐姐，我们这就噤声。”
“嗯。”青蔓颔首，她今晚心情受创，率先走了。
绿蝶不似青蔓沉稳，又在鹿山待的没那么多规矩，见青蔓走远了，便凑过脑袋好奇地问她们，“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呀？”
“绿蝶姐姐，青蔓姐姐说要噤声。”
“怕什么，咱们离得远点，声音再放轻，吵不到娘娘的，你们就跟我讲讲呗，我刚刚听到什么八王爷了。”
宫娥们终究也被绿蝶勾起了话匣子，又凑在一块分享八卦，“绿蝶姐姐，你常年随娘娘久住鹿山，可能没听过咱们帝都的‘四大美人’。”
“四大美人？美人当然只有我们皇后娘娘才陪得上的称呼，这帝都，难道还有另外三名绝色美人？”好吧，她霍家二小姐可以算一个。
“哎呀，绿蝶姐姐，奴婢说的此美人，并非彼美人。咱们说的，是男子。”
绿蝶震惊地捂住唇。
“咱们帝都，陛下俊美无涛，八王爷眉眼如画，墨大将军威风凛凛，霍家公子芝兰玉树。此四人，是咱们帝都真真的四大美人呢，是多少美人千金都一筹莫展的天人之姿。”宫娥关提着这四人的名，脸颊已是微醺，“这四人，咱们做低等下人的，哪里有这个福分见之。但是今日，听闻八王爷入宫，晚晚与小喜子去给浣衣局送衣的时候，路经途中竟给撞见了，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啊。奴婢在宫中待了快十二年了，可是一次都没见到过八爷呢。”
八王爷风流倜傥，在南元人尽皆知，被多少闺阁姑娘视为最想嫁的如意郎君，可惜，也只能肖想而已。
绿蝶听得惊奇，“八王爷当着这般俊美，能与陛下匹敌？”
凤栖宫，在宫娥们的闲言碎语声中，渐渐熄灯，整个宫殿，皆安静了下来。
是夜，一道身影从凤栖宫的围墙中跃出，动作轻巧，行云流水，竟没惊扰到任何一名守夜的侍卫。
这道身影畅通无阻的行至到某个宫殿，警惕的扫了一眼周围，接着，如鬼魅般滑进了某间书房。
“主子。”
身影跪倒在地，嗓音压的极沉，恭敬的看向桌案边借灯翻阅书籍的男人。
男人一袭慵懒的睡袍披身，如墨染过的黑发氤氲着湿气，显然是刚沐浴过的姿态，朦胧的烛光投照在他的身上，只隐约瞧见那如瓷玉般细腻的肌肤。
紧是一片肌肤，却已是透着风华的容姿。
“嗯。”男人修长的指轻轻的翻过一页，对突然出现的身影，没有任何的惊讶。
“主子，属下并不知那日皇后会临时改变主意，竟然把方美人给揪出来了。”
这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方舒沉不住气，终究是她命数与此。”冰冷的嗓音，没有一丝情绪，浅淡的，是绝情的语调。
在他的语气中，方舒仿佛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一枚无关紧要的棋子，毁了，便毁了。
跪着的身影神情无任何波澜，接着道：“皇后娘娘已经怀疑凤栖宫有您的细作”
男子将书籍合上，眸子轻扬，发出一声浅浅的冷笑声，“这么点小事，你也要请教我？”
“属下无用！”
“她既然怀疑了，随便丢出去一个给她就是，记住，你的身份，绝不可以暴露。”
言下之意，便是暴露别人。
皇后并不笨，身份干净的宫人定是不妥，所以，必定又要损失他们的一个人了。
“是，属下明白了。”
“嗯，退下吧，最近无事，你无需亲自走动，有什么话，通了别人告知即可。”
“是。”
地上的身影恭敬地拜别，不须臾，再次神不知鬼不觉的匿于夜深中。
整个皇宫，安静的，仿佛何事都未成发生。
凤栖宫内，楚绮披了件披肩起身，打开窗子，隐隐听到远处有守夜宫人轻言的声。
“绿蝶姐姐，这么晚了，你出去了？”
“呀，你们怎么在这？”
“我们一直在这，是姐姐您没有瞧见呢，姐姐这么晚了怎么还出去？”
“嘘，你们不要说出去哦，你们就当没看到我。”
“姐姐可是出去寻什么好事了，不告诉奴婢，姐妹们可不依呢？”
“好吧好吧，真是怕了你们。偷偷告诉你们，其实我本来想出去偶遇八王爷的，可惜，一双腿走坏了，连八王爷的一个影子都没见到。”
“哎呀，好可惜，不是听闻八王爷今夜宿在之前的宫殿么，姐姐没去门口转悠？”
“死丫头，那是王爷身为皇子时的宫殿，重兵把守，我还没靠近，就要被箭射成筛子了，哪里敢呀。好了，大伙都散了，散了。”
笑声，不断渐弱，最后，再次回归宁静。
楚绮的眸子，轻轻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