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是何意？”
宁流莺一愣，方才轻声问道。
元褚枫一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沉声道：“便是这画像再次损毁了，有你在我身边，大不了再画一次就是了。”
“可是……”宁流莺忽然有些犹豫，“我也并不一定会永远待在王爷的身边，若是以后这画像不幸损毁，我却不在王爷的身边，王爷又改当如何？”
听到她这话，元褚枫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
他揽着宁流莺的那只手忽然收紧，捏得她的肩膀有些疼。
宁流莺虽然肩上疼痛，却不敢说些什么。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说错话了。
过了好一阵子，元褚枫才闷着声音问道：“宁流莺，你还是不想待在本王的身边吗？”
他并不敢直接问她，你还想回周国，还想去见周国太子吗？
宁流莺自然没有这个意思，她想的只是自己是重生之人，身系前世仇恨，原主更是个周国细作，无论做什么都会有风险。
这样的她，随时都可能在哪天忽然殒命，或者被迫离开，如何给得起元褚枫永远待在她身边的承诺？
她应该对情爱敬而远之，而不是深陷其中。
只是元褚枫现在的情绪似乎不太好，宁流莺思虑再三，还是开口解释道：“王爷不要误会了，我只是想着世事无常，谁都不知道以后的事情会如何发展，无法在当下就下定论，并不是说我不想待在王爷的身边。”
“王爷待我的好，我都知道。”
“你都知道？”元褚枫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若是都知道，当初又为何一心向着那周国太子，连银鸾剑和城防图都给他盗了去？是本王当时在王府里给你的还不好吗？”
“我……”宁流莺一时语塞。
元褚枫口中所说的事都是原主真实做过的，虽然现在同一个躯壳下灵魂早已不同，但是做过的事就是做过了，一切后果还需要她自己承担。
见宁流莺一言不发，元褚枫还当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原来她心里真的还想着离开他的身边，回到周国去找他的周国太子。
元褚枫另一只手攥紧了拳头，眼神十分冰冷。
只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放开宁流莺。
沉默半晌后，元褚枫才淡淡地开了口。
“是本王忘了，你早已失忆了……那从前的事，本也不应该作数。”
宁流莺倒是没想到元褚枫会主动说起失忆一事，她愣了愣，轻声道：“王爷，虽说我现在失忆了，但是我从前做过的事我也不会不认。你若是心中不忿，我也愿受惩罚。”
“瞎说什么呢。”元褚枫又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宁流莺的肩膀，“本王是那般睚眦必报的小人之辈？只要你愿意乖乖地待在我身边，旁的都不重要。”
本也只是一句简单的承诺，宁流莺却觉得自己开不了口。
作为重生之人，哪有资格去谈这些情情爱爱。
以后的命数不定，又怎能给人承诺。
但宁流莺到底还是怕元褚枫心里不舒服，半晌后还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嗯，王爷所说，我都知道了。”
见宁流莺这副神态，元褚枫明白她心里所想和嘴上的说法定不一样，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原以为两人已经心意相通，却不料仍是他在自作多情。
罢了，也只是多花些时间陪着她就是了。
沉默一阵后，元褚枫沉声开口道：“出来的时辰也已经很久了，你身子骨太弱，在外头站久了不好，该随本王一同回去喝药了。”
“是。”宁流莺低垂着眸子应道。
元褚枫又牵着她的手，带她走出密室后便关上了这道暗木，他在书架上又摸索了一阵，一分为二的书架又合而为一，任谁也看不出来有割离的痕迹。
回到九香院后，小芸早已从药房里拿回刚煎好的药，服侍着宁流莺喝了下去，而当晚元褚枫自然而然地宿在了她的房中。
这一晚宁流莺枕着元褚枫的臂弯睡着了，两人心中却各有心事。
……
此后，宁流莺的日子过得倒也安生。
在休养期间，她听说处在王府地牢内的青芷早已被元褚枫处置了，还是当着府中姬妾们的面折磨而死。这可给了姬妾们好大的刺激，一时间后院之中十分安分，一点儿风浪都没掀起。
而除了自慧心阁回来后的那日，元褚枫再也没有宿在宁流莺的房中过。他给出的理由是让宁流莺好好休养，自己便夜夜睡在书房中，甚至连见都没见她一面。
宁流莺心中郁闷，却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那日在慧心阁密室中谈话，让宁流莺意识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她的真实身份仍然是周国的细作，这是一个隐形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周国太子就会给她下命令伤害元褚枫，或许还可能会波及到旁人。
想到这一点，宁流莺茶饭不思，每晚都睡不好。
这一晚，她正在浅眠时，窗外忽然传来了野猫的嚎叫。
一声又一声，十分凄厉，硬是吵醒了宁流莺。
“奇怪……王府之中怎么会有野猫……”宁流莺喃喃自语着。
出于好奇心理，她最终还是被迫起了床，走到大开的窗户边上探头一看——
四下寂静，什么也没有。
“奇怪，难怪这野猫已经跑了？”宁流莺皱着眉头猜测着。
只是没了这凄厉嚎叫也是件好事，宁流莺便不再追究，她打了个哈欠，将这事儿抛在脑后，伸手正欲关上敞开的窗户。
忽然只听“嗖”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擦着宁流莺的耳边飞过，随后紧紧地钉在了屋内的屏风之上。
“是谁！”宁流莺的心一慌，随即大喝一声。
周围一片死寂，没有人回答她。
她转头一看，那屏风之风赫然插着一只小小的羽箭，箭尾似乎还绑着一张纸条。
冥冥之中，宁流莺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伸手将羽箭取了下来。
只见这羽箭做工精致似乎是精铁所造，一看就价值不菲。而同时在箭身上似乎有着一些独特的花纹，仔细一看，竟还有些眼熟。
宁流莺细细回忆着，瞬间脸色一变。
曾经原主用来刺杀元褚枫所使用的周国武器上，也有同样的花纹！
难道周国那边已经找上门来了？
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宁流莺连忙取下了箭尾处的纸条。
那纸条一展开，上头用周国密语写着一句话。
——“流莺，三日后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