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个月步纤仙都是在医院里面度过的,孩子六个月,肚子越来越大,而黑夜——从那之后她既没有再见到他,也没有和他联系上。倒是黑玲珑几乎天天来报道,有时候还会顺便捎来黑夜的消息和准备的营养品,可这其实并不是步纤仙想要的。黑楚风和黑明艳偶尔也来,都是淡淡地聊个两三句就离开。
步浩然在步纤仙住院的第二个星期去了丽江,而步纤仙则随着产期越来越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首先,虽然隔三差五地从黑家人以及自己的父母口中零零碎碎地听到黑夜的一些消息,可她却怎么也联系不上黑夜。细细数来,黑夜的手机已经整整关机两个多月了。其次,虽然一直在医院待产,可孩子还是有些不稳定,就这两个月中,她就落红过一次。
“步纤仙!”照完B超之后,步纤仙往病房走去,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低呼着她的名字。
转过身,视线对上笑意盈盈腹部微隆的毕念儿,她不禁有些讶异。
毕念儿怀孕了?看隆起的高度,至少有三个月了吧?
空气有些凝滞,两人如楚河汉界一般,分立两旁。
即使身怀六甲,多了个累赘的肚子,依旧不损毕念儿往日的风采。矜贵的一袭长裙包裹着因为怀孕而更为丰满的身姿,脚下则穿着一双镶嵌着白色珍珠的平底黑皮鞋,有这么一种女人,从内到外不管什么时候都透着一种气质,就算毕念儿心肠再怎么歹毒,这也无损于她所特有地气质。反而,那种犀利的手段更让这个女人多了一份英气与野心,这样一个做事狠辣又全身都充满诡异的女人很容易勾起男人的探知的欲.望,步纤仙不由想到,怪不得何佳炎对她那么忠心耿耿。
“不请我进去坐一下?”噙着嘲讽的笑意,慵懒的声音响起。
“进来吧!”步纤仙低低道,然后先一步走进病房。
“看来黑家对你不错!”毕念儿在房内环视了一周,眸中闪过一抹晦暗,装修胜五星级酒店的VIP病房除了各种齐全的设备之外,桌子上还放着孕妇所需的一些*等等。看来有些人就算是昏迷不醒也昏地不安分。
“你随便坐吧!”不请自来自然不是客,这种不被欢迎的自来人,现在的步纤仙也懒得搭理,她只想早早地打发走毕念儿。
“不欢迎我?”嘲讽的声调里面还带着一些轻笑,毕念儿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到步纤仙的旁边,望着她,轻笑了几声,“不好奇我肚子里面的是谁的孩子?”
“这似乎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步纤仙不客气地道。
“或许就和你有关系呢?”
闻言,步纤仙胃里一阵泛酸,交握地平放在腹前的双手来回地翻动。她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不可能!念头刚闪进脑海中,步纤仙就喝断。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自然落入毕念儿的眼中。扬起一抹得意地笑,她继续说道:“孩子是无辜的,而且是我的骨血,我自然不愿意做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事,虎毒还不食子呢?只是,我的孩子……”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视线落在步纤仙高耸的肚子上,“他估计只能做个私生子!”
冷!步纤仙轻颤了一下,身体感觉到一阵冰冷,从脚板缓缓地往上涌,而越往上这股冰冷则越强烈越快速,就像是崩塌的泥石流一般。
“孩子不是黑夜的!”反驳还未经过思考就冲出了口,手心尽是虚汗,眼中蕴满恐惧与怀疑,她以为对于毕念儿,她可以从容不迫,原来再多的准备,再多的觉得都只不过是自以为。
“是吗?我也没说是他的孩子!不过……也未尝不可能!毕竟,是个女人就能生孩子!”轻笑了一下,毕念儿缓缓地说道。
睫毛微微地抖动,视线再一次落到毕念儿隆起的腹部,心在一瞬间感到窒息。只有她知道她的心已经痛得不行。不管毕念儿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与不是黑夜的,不管毕念儿这一次来是不是只是单纯为了触怒她,恐惧,疼痛,心中的空洞……各种情绪已经挤压着她的心,难以负荷。
对面,毕念儿巧笑嫣然,一个微微隆起的肚子就像是挑衅一般,刺痛她的双眼。耳边飘荡过毕念儿的话,同时,黑明艳那晚的话也参了一脚,手下意识地护住肚子。
一个念头从她脑中闪过,恶毒地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怕!她怎么会有这么毒辣的想法?恨意,果然会让人变得疯狂。
“请你出去!”无法再淡定地看着耀武扬威的女人,此时,逐客令冲口而出。
“如果你没有认为我肚子里面的孩子就是黑夜的,你为什么会这么激动?难不成是为我还有我的孩子感到难过?”毕念儿淡淡地笑道,而稀疏平常的话里面有种刀光剑影的感觉,她伸手轻轻地在隆起的肚子来回地抚摸,动作异常地温柔,一下一下,就像是刀一刀一刀地割在步纤仙的心里。
“想拿野种来糊弄黑家的人很多,可黑夜只有一个孩子!”步纤仙的话近乎恶毒。黑夜唯一的孩子就是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毕念儿先是一怔,估计她也没有想到步纤仙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这个*的效用很强!一瞬不瞬地盯着步纤仙因为呼吸而有些耸动的脸蛋,看着她眼中挣扎的痛苦,痛快的感觉遍布身心:“步纤仙希望你以后也能这么笃定!”
说完,扬长而去。
毕念儿离去之后,步纤仙只觉得胸口一窒,强撑着的双腿一软,整个人几乎没有力气站稳。她快步地走到床边一坐,眼泪一滴一滴地从眼角滑落,滴在白色的被子上,染湿了一小片。
她的心很痛很痛,不是一般钻心刺骨的痛,而是那已经痛得失去了知觉的痛。这种痛难受地令人疯狂,明明没有感觉却又隐隐作痛,明明痛着,却又感觉不到,深入骨髓,似乎成了身体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