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又回到了明珠塔,电梯里顾池西掏出一张卡,刷了一下,按了七楼。
丛珊觉得有点恍惚,两天前他们也是这样在电梯里碰见,他帮她按了七楼。
七楼到了,电梯门打开,视野很开阔。那么大的一层楼,就没有几张桌子,吃饭的人也特别少,一个服务生热情的迎上来,“顾总,都安排好了。”
他们进了一间有巨大落地窗的包厢,从玻璃窗可以俯瞰楼下一整条灯火辉煌的商业街。包厢不大,只有一张铺着暗纹桌布的方桌,两张高背椅子。他们面对面坐着,对视。橘色的吊灯在落地窗前照出一双人影
丛珊有点不自在,就看向窗外,“怎么就咱们俩啊?我还以为会有舞会呢。”
“就咱们俩。”顾池西笑道。
“那我穿这么漂亮给谁看啊?都没能接收一些别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完全不能满足我的虚荣心啊!”丛珊撇撇嘴。
顾池西面色云淡风轻,“给我看。”
“”
丛珊发现,这个老男人比那些偶像剧里面的大款有范儿的多,说话总是言简意赅,霸气外露。
怪不得小姑娘都梦想着遇见这么一个有钱的大叔宠自己呢。
只要意志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不坚定,爱上这个男人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丛珊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不要被糖衣炮弹所迷惑,于是问:“你经常带顾琳琳来这吃饭吗?”
也顺便提醒一下老男人还是自己同学的亲爹。
“没有,我从没带她来过这吃饭。”这次顾池西回答的倒是十分完整。
“哦,所以你只带别的女人来这吃呗?”
“是。”
“”
老男人坦白的让丛珊汗颜。
“琳琳都是她妈妈在带,我们很少见面。”
“就是说您把家庭重任都扔给了妻子,自己在外面逍遥快活大洒金钱的过酒池肉林的生活呗?”
顾池西笑着摇摇头,伸筷子夹了一只扇贝到丛珊盘子里。
“别义愤填膺了,吃饭。”语气带着点宠溺,又仿佛在命令。
丛珊低头,恰好看到他的手指,特别修长,也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干净整齐的指甲,骨节分明。
一顿饭吃的有点食不知味。
丛珊觉得其实挺浪费的,因为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猜到这一顿饭得花多少钱。
可是,她晚上一个人在食堂吃了两个馒头,根本就不饿。
顾池西看着满桌剩着的食物,微微皱眉,“怎么不合胃口?”
丛珊笑笑,“没,挺好的。”
“还在为琳琳的事情生气?吃不下?”
丛珊头上三道黑线,这个真不是。
她其实胃口可好了,从小养成的毛病,越生气就吃的越多。但是懒得解释那么多,对这个老男人,她还没熟到这个地步。
“吃完了,接下来去哪?”她问的很随意,其实心里略紧张。
万一这老男人拉着她去个什么酒店公寓一类的地方,还得想个办法脱身。先是白蹭了一身行头,接着又蹭吃蹭喝,她也知道这天底下没有这么捡便宜的事。
顾池西看了看表,“带你去个地方。”
她略紧张,“什么地方?”
顾池西笑笑,“放心,你会喜欢的。”
声音温温的,不紧不慢,带着低沉稳重的味道,和摄人心魄的力量。
丛珊笑了,反正都出来了,就听天由命吧。
车子开出了市区,上了高速公路,一开就是三个小时。丛珊起先还打着精神看着车窗外,想着万一有事要逃走的话,起码该记个路。可是没过多久就困了,这大奔车内空间很大,座椅舒适,温度适宜,她的头只是稍稍一战椅背上的靠枕,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已经到了个荒郊野岭。
顾池西已经停了车,坐在驾驶位上,侧着头看她。车里只开了一盏小灯,昏暗的光线里,男人的侧脸明暗交替,看不出年纪,还带着几分神秘,异常英俊。
“你还真能睡。”他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
刚睡醒,脸蛋上红红的一团。
挺软的,婴儿一样,手指上的触感特别好。
“这是哪啊?”丛珊晃了晃头,躲开他的手,振作了一下精神。
“山顶。”他说。
“什么山顶?”她问。
“落霞山。”他又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
leo费劲辛苦做的发型,这么一睡,全塌了。
丛珊索性自己拆掉了固定的发卡,将盘起的头发放了下来。
她的头发特别黑,发质好,绸缎一样,披在肩上。他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
丛珊警觉的往后躲了一下。
他倒也没在意,看着前方道,“还有两个小时,就日出了。”
“你开了这么久的夜车,就是为了带我来看日出?”
“对。”
丛珊噗嗤一声笑了,“叔叔,看不出来您还挺文艺的?怎么着,是想用日出的美景暗示我生命的奇迹呢,还是想趁机教育我人生是光明的?”
大晚上的开几个小时车来看日出。这是一个四十几岁的叔叔追小姑娘的招数吗?
顾池西侧眸看她,神色有点古怪。
丛珊越想越觉得好笑,“您是不是还打算吟诗一首,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她家老丛一个搞文学出身的都没这么夸张好吗?
顾琳琳你爸真是朵奇葩。
顾池西叹口气,无奈笑笑,打开车门走下车,点了一支烟。
丛珊坐在车里,怎么忽然觉得这背影看着,有点落寞?
于是同情心爆棚的走下车,凑过去,“叔叔您别介意,我就是随口胡说的,您能想到用日出激励我振作精神,我其实特别感激。您看我这人就是特俗,跟您就不是在一个思想境界的。”
顾池西呼出一个烟圈,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转头看她的时候,眼里带着笑。
“你这个小家伙,我还真是拿你没办法了。”
丛珊干笑,兴许是被烟呛到,打了个喷嚏。
顾池西急忙灭了手上的烟,从口袋里掏出个便携烟灰缸,把烟头放进去。然后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
“冷吧?回车里吧。”他伸手搂住她的腰。
丛珊从心底里感慨,这老男人温柔起来真是要了命,随便一个眼神动作,就让她逼近沦陷的边缘了。
女人说白了,就是这么好哄的动物。
两个人再回到车里,气氛莫名的变得些许尴尬。
丛珊想,这大概是因为她被他撩拨的,有点心里不淡定了吧。
“还有两个小时,你再睡会儿吧,到时候我叫你。”顾池西柔声说。
怎么可能还会睡得着。
丛珊看看这车里的配置,问:“你有cd么,我们听听歌吧,我睡不着了。”
顾池西嘴角微扬,“好。”
放的是纯音乐,钢琴独奏,十分高雅。丛珊笑了,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车里听的都是这种高雅艺术,再想想她家老丛,那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老破歌啊。
“喜欢钢琴吗?”顾池西问。
“还行,小时候想学来着家里没条件送我去钢琴班,所以我妈就退而求其次的给我买了个电子琴,不过我不怎么会弹,身上音乐细胞太少。”
“嗯,你想学现在也不晚。”顾池西说。
“怎么,你想送我一架钢琴?”丛珊笑问。
“你想要我就送你一架。”他回答的倒很平常。
“叔叔你真逗,你送我,我放哪?我们寝室就那么大点地方,我家也才八十几坪还是三个房间加一起的,搞那么一个钢琴放客厅,我妈走路都得侧着身子,你不知道,我妈这两年那腰围越来越粗,我爸总说都快赶上水缸了。”
丛珊越说笑的越高兴。
顾池西看着她,眼里多出几分暖意。
“你可以搬出来,我给你一套房子。”他说。
丛珊:“”
这就是赤果果的诱惑么?
简直比阶级敌人的糖衣炮弹来的更简单粗暴。
丛珊发现这老男人,总是能云淡风轻的说出一些看似平常但是仔细一想特别猥琐的话来。
擦,送车,送钢琴,送房子。
圣诞老人也不是这么当的吧。
丛珊不知道怎么回,也不想再打马虎眼。索性用沉默告诉他,这句话我就当是没听到。
顾池西也没觉得有什么似的,特别自然的转移话题问:“你跟那男孩在一起多久了?”
丛珊看他,“你说周长安?”
顾池西点头。
“两年多,快三年。”
“居然这么久?”
“是啊,可惜快三年的感情也还是被一朝一夕就打败了啊。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在楼底下站着吗?那是因为周长安刚走。他跟我说,他马上要毕业了,现在已经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需要的是一个能给他事业上帮助的人。”
顾池西浅笑一声,“他真这么说?”
“是啊!多现实啊,血淋淋啊。原来我在他心里就是个谈情说爱的对象,不是那个能陪他一起奋斗一起生活的伴侣。”丛珊想起这些还是很愤怒。
“谈情说爱的对象有什么不好?非要把感情跟现实纠缠在一起才是蠢材。”顾池西的回答倒是依旧云淡风轻。
丛珊笑了,“您已经事业有成了,这么说当然有道理。可是周长安一个大学生刚毕业连个工作都没着落,又哪有心思成天哄着我这个谈情说爱的对象呢?”
“所以周长安根本不适合你。他不需要你,你也不适合他。”顾池西转过脸来,目光直视她。这一句话,他说的特别认真。
一句话说的丛珊心里咆哮,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他不需要我,我不适合他,那我适合谁?
谁?
你吗?
给你当个金丝雀养在笼子里,打扮的漂漂亮亮扑棱翅膀,供你观赏吗?
你丫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