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远就抵高密,我们如何进城?”甘国城问。
甘文焜知道事关紧要,还是听听众人分析。
“此关守将名唤崔英,此人系李本深表亲,对于李本深归降吴三桂一事怕是早已掌握。“书记官和善说。
“不过我听说此人并不善战,也无大智,不过凭借着李的关系得到此处混迹而已。“甘国城道。
“不可大意,我们需得一良策方可一试。”甘文焜说。
一边行军一边思索,眼看关隘就要到眼前。甘国城对其父说道:“父亲,我看这样可行。我们人少,那崔英势必张狂,若他出战,我即将他拿住。若能上去控制住城门最好,若不能可用崔英做要挟。”
“此关守军多少?”和善问。
“按照清制,应该在五百上下。”甘国城说。
“以一敌十,需用计策,万不可硬拼。”甘文焜说。
说时,已到了高密关城下。
“楼上的,速速叫你们崔英出来迎接总督大人。”
楼上士兵立即去汇报崔英。那崔英惊问:“总督大人?他带了多少兵马?”
“五十左右。”
“什么?五十?”崔英哈哈大笑。
崔英来到城上向下一望,果然是总督甘文焜。又见他身边列着几人一一打量。因向下喊话:“总督大人,您到此处有何贵干呀?”
“大人欲往镇远公干,请开城门通过。”
“大人,这城门呀它坏了,还在修理呢,您看等它修好了您再过吧。”
“崔英,你好大的胆子,如此藐视上官,还不下来迎入城中!”和善厉声道。
崔英一想,要是不开城门他自然往回走,那此功劳便归了别人了,我若下去将他拿下再亲自献与吴王,岂非大功劳一件?
想至此处,崔英已笑出声来。转身对城下喊道:“且稍后,我这就出城来迎。”
城下众人见他言语骤变,知必有诈,紧急商定如此如此以应变数。正说着,城门大开,一队人马冲了出来。
崔英打马上前几步,说:“未知大人至此有失远迎啊。”
“既然知道有失远迎,为何连马都不下?”和善说。
崔英见问,忙笑答:“身着铠甲,这一上一下何其费事,我与总督大人神交已久,又何须在这些个小细节上计较呢。”
“我看崔英你是不怀好意吧?”和善说。
“哈哈哈,我纵使不怀好意,就凭这几十号人马又如之奈何?”
“你既然知道吴三桂造反,当力报朝廷之恩,与我起兵讨之。”甘文焜道。
崔英哈哈大笑道:“大人,我现在的朝廷就是吴王……”
一边的甘国城对其父道:“待儿上去将他擒来。”
说时,已经提枪催马走至阵前。那崔英见甘国城叫战便打马前来问话:“报上名来,爷刀下不杀无名之辈。”
“你拿住我了再说。”说时,甘国城已冲出阵来。
“你既然急着送死,我也不能不仗义,待我先拿你祭我的刀再捉了甘文焜。”
二人战了二十回合不分胜负。和善对甘文焜道:“大人,此时他二人战得正酣,我们的目的是务必拿下此关,大人请尽快拿个主意。”
“此时城门已开,若是硬攻必难取胜,只有巧取。”
甘文焜当即将全部兵马分为三路。最前面一字排开的十余人不动以为屏藏,令身后士卒悄悄移动分为两路,左右接近城墙向城门处移动,然后看准时机突然冲出拿住崔英。
果然,甘国城故意露出颓势节节后退,那崔英一路追击只望一刀劈中其头颅。他哪里知道,一个包围圈已将他围住,等他反应过来已然为时晚矣。五十余士兵将他围住,崔英左突右突无果,等他部下由城门初奔来救援时,已被士兵将马刺倒将他擒获。甘国城一声喝住:“若再前一步,我立刻手刃此贼。”崔英怕死,赶忙喝住部将不许向前。
士卒将崔英押至甘文焜马前,和善不待甘文焜说话,立马吩咐左右将崔英就地正法以彰国威。甘文焜迟而不语。那崔英见要砍头,立即吓得跪地求饶,道:“甘大人,总督大人,下官知罪,下官知罪呀,求大人饶我一命。”
甘文焜就等他来求饶。扬手止道:“且慢。”
士卒将崔英押回至马前,甘文焜又道:“崔英,你且将守城将士全数召集城外,我有话说。”
那崔英哪里敢不从命。甘文焜得他应允,也就放了束缚使他自由。崔英来至阵前召集完毕将士,见得左右贴身两名武将刀已出鞘不觉哆嗦,忙地回身向甘文焜回禀:“大人,人已召齐,听凭吩咐。”
甘文焜对甘国城说:“这些人里,愿意留下报效朝廷的就地整编,不愿意的缴械放其归家。”
甘国城上前将吴三桂造反之事通晓众人,又将其父之意动之以情,最后统计约有投诚兵士三百。
那甘文焜乃文官出身,竟就如此叫崔英率领缴械之众安然离去。
话说甘文焜得了高密,进城即命休整不提。
曹申吉将甘文焜出逃一事报上,马宝遂命张士忠再追。张士忠率五百士卒追出三十里即遇上崔英,二人简短交谈又折身上马与张士忠杀将回来。
甘军立足未稳修整不足,突报敌军进犯。甘文焜登上城楼估算来敌之众,不可与之战,遂命死守。崔英见甘军不出战,上前对张士忠献上一计:“将军,我有一计可拿下此城。”
“哦?将军快讲。”
“城内守军不足三百,我方有七百之众,然城高易守难以攻下。将军此时只需佯攻一二,至夜间我与将军由一条小径杀入城内……”
“将军是这里的守城官,我倒把这事给忘记了。哈哈。”
张士忠果依此计,命人伐木为梯佯攻了两次便退出十里扎营。甘军探子报上此事,甘国城便知内中蹊跷:“既不克,何故不退另班援兵。敌军虽多一倍,然就扎营位置来看不似害怕被我夜袭。”
“或可来敌正是一个莽夫将军。”书记官和善说。
“不大可能,吴三桂部下就这点能耐?那他造反也太儿戏了。”
两人左右猜想,甘文焜递给老四一封官文道:“以不变应万变,先派出信使往猫坪岭探探情况,连夜出发。”
甘国城下去安排两名信差道:“你二人此去猫坪岭,一人送信,一人查探地形。你二人约定好时辰,过时不候。”
如此一番安排后,又增加了岗哨,命兵士皆和衣而睡兵器抱于怀。
甘文焜料知今夜不祥,叫来和善雅良及四子国城共商后计。
“若猫坪岭已叛降,可如何是好。”
“此去镇远还有四关,前途未卜,须步步谨慎呀。”
“父亲,先别想这么远吧,也许等不过十日,皇上派来的援兵就能来到。眼下我们也无良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今夜或有事端,老四可有主意。”
“悔不该放走崔英,他必定就在城外,他对这里如此熟悉,必定有方法进得城来。”
“那当如何?”甘文焜自责也是无计。
“父亲,明暗岗哨已经安排了不少,我们已经没有办法。”
“既然不能再做什么了,那只好想想为退路打算了。”“你速速分出一百士兵,持弓弩等器于出城五里处在路两侧埋伏,如是有变,我们只能往猫坪岭方向退。”
“父亲,四儿明白了。我立刻就去。”
说罢,甘国城转身欲走。
“老四,一百士兵,只可用三十降兵。”
甘国城叫上副手,点足了一百士兵便去布置。甘文焜细想并无遗漏只好翻看书札。
话说是夜月明如昼。二更十分,甘文焜已经觉得眼皮下沉不能支持,抬眼看见烛光昏暗,于是命人加了灯油,又传人来问。刚下令起灶做饭就听见喊声震天由西北角传来。正命“来人”,已见急报进来:“西北门杀出敌军无数,请大人定夺。”
甘文焜正自思忖,随从雅良进来禀报:“大人,来敌约有千计。幸亏大人高明不至于过于被动,只是眼下形势不明,如何是好啊。”
“必是那崔英去而复返,不然筑将如何偷偷进得来城。”
“是啊是啊。”
雅良虽是随从,确是武将出身。早在当时就想提议斩了崔英,只是开口晚了一步,被甘文焜大恩“放行”。如今被崔英折杀回来,好不气愤。
“待我再去会会那厮,定将他立斩马下。”
雅良要走,被甘文焜止住。“且慢,他既然半夜突袭,必是有备而来,此处他过于熟悉,我们不可久战,且传令下去,且战且退,我已有了安排。”
雅良既得主子“安排”自当遵命而去。甘文焜速命和善收拾书札印记随他撤退。
雅良领命来到阵前,果见崔英在内,一声喝道:“叛贼崔英,速拿命来。”
说时,举刀杀出。崔英一见来人,便看清是早上被了暗算之人,一口怒气上来提枪迎上:“等你多时了。”
张士忠见他二人一时势均力敌也不上去帮忙,只一边指挥这里搜查那里放火。少时甘文焜派来一人要雅良撤退,怎奈二人战得正酣近不了身,好在甘文焜提前嘱咐如此如此。那人由身后取过弓箭,拉弓瞄准崔英,却久而不射,直到敌方有人叫道“崔将军小心”。崔英听见有人叫他小心,已见迎面飞来一支箭。崔英只将身体一闪便避了开。雅良见有暗箭,也不确定就是己方所为,只得一刀劈下,趁对手防御之际回头去看,正见一熟悉之人招呼“将军速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