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不亮,胡杨还在睡梦中就被陆子涛叫起来,要他给费离安的“父母”打电话,询问费离安的消息。要找费离安只有这一条线索,别无它法。
迷迷糊糊的胡杨给姑父打电话,还是一无所获,陆子涛急得心快要跳出胸腔!这时伯父打来电话,说小金子胡言乱语,情况大为不妙,陆子涛立刻赶驱车往伯父家。
许萍揉着惺忪的睡眼,问胡杨怎么回事,胡杨说:“董事长的女儿情况不妙,看来凶多吉少。”
“哦!”许萍随口说了句:“这个费离安到底长什么样,难道钻地缝里了?”
她准备返身睡个回笼觉——昨晚和陆子涛谈到凌晨两点多才睡觉,一大早又被吵醒,浑身细胞都昏沉沉的。谁知身后传来一句:“我手机里有他以前的照片,要不要看看?他和陆总一样帅呢。”
听到“帅”这个字,不由勾住许萍的心,她停住关门的动作。准备转身时,她心里突然又好笑——自己不是“外貌”协会的,怎么现在一听到帅男就忍不住心动?还是胡杨借机跟她说话的“诡计”?
她转身瞪胡杨一眼,准备关门,胡杨却拿着手机凑过来,一边讨好地说着:“没骗你,你看!”
照片上男孩的确很帅,神情跟陆子涛也有那么几分相似。许萍看完发出冷笑:“还是陆先生帅!——对了,你赶紧做早饭,一会儿阿姨要起床了。”
关上门,许萍回到温暖的被窝,刚闭上眼,又响起敲门声,她不耐烦地说:“什么事呀!”
“我就是想问一句,你有没有衣服要洗?”
许萍想了想,嘴角露出一丝坏笑:“有,当然有了!一大堆呢!”
“麻烦你拿出来,我先泡上。”
许萍搜罗一大堆衣服抱给胡杨,看到胡杨大睁眼睛,许萍心里乐开了花,暗忖:“气本姑娘就是这样的下场!”
胡杨接过衣服,龇牙咧嘴笑笑:“今天够我忙了。”
“我的冲锋衣外套要手洗。”她叮嘱说。
胡杨傻了:“为什么?”
许萍轻飘飘地说:“上面有个米粒大的洞。被一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颓废男给弄的。”
想起那个颓废男,她就生气,腮帮子气得鼓鼓的。胡杨的表情更让许萍不悦:“看你这表情,是不是不愿意呀?给我洗衣服,你应该感到万分荣幸才是,不愿洗就算了,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哦!”
胡杨抱紧衣服立刻笑了:“我洗我洗!谁说我不愿呢,这是我的荣幸!别生气了,回头我送你一件。”
“谁要你送!”
这一折腾,许萍睡意全无,换衣服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什么,冲出房间,来到厨房,冲着胡杨慌张地说:“把你的手机给我!”
正从冰箱往外拿鸡蛋的胡杨扭头看她:“干嘛呀!”
“别问了,快点!”
胡杨用手肘指指自己的上衣口袋:“在口袋里,你自己拿。”
许萍也不顾及其他,从胡杨口袋里拿出手机,慌忙点开照片,盯着上面的帅男仔细看,胡杨不解地问:“怎么了?难不成你见过他?”
许萍喃喃地说:“要是没有胡子,应该就是他!”
胡杨听此话浑身一震:“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许萍指着照片上的男孩说:“我衣服上的洞,好像就是他给弄的。”
天大的消息!
胡杨激动得手都颤抖起来:“你说的是真的?你确定肯定以及一定就是他?”
许萍点点头,又摇摇头:“好像是,但那个男孩留着胡子,我又不……”
胡杨一把拿过手机,一边拨电话一边说:“管他是不是,先告诉陆总再说,万一是呢!”
不到三小时,陆子涛载着许萍就来到了南京。
许萍循着记忆来到之前走过的那条老巷子。
“你确定是这里?”陆子涛紧张地问。
许萍看着两边的门店,当她看到那家面馆时,高兴地说:“对,就是这里,我肯定!我还在那家面馆吃过面呢!没错,就是这里!”
站在破旧的房屋前,陆子涛看着紧锁的铁门,双唇紧闭,一言不发。不知为何,他胸腔里的那颗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许萍问旁边正准备去遛狗的一位老人:“大爷,问一下,您知道住在这里的男孩子去哪儿了吗?”
老人操着一口纯正的南京话说:“你是说老魏家的外孙?”
看来没错!许萍连忙点头:“是的是的!”
“不知道。”
许萍刚升到嗓子眼儿的心,瞬间又跌落到脚底。
“那孩子整天背着包,踩着滑板到处窜,也不跟周围邻居说话,天不亮就出门,很晚才回来,有时不回来,谁也不晓得他去哪儿。”
“那您怎么知道他是魏老伯的外孙?”许萍问。
“听街道居委会的人说的。要不你们去居委会打听打听?”
许萍摇头:“算了。谢谢您,大爷!”
老人刚要走,一个骑单车的男孩在许萍身边停下:“你们去城墙一带找找,昨天我见他在哪里拍照。”
“真的?”许萍重又万分惊喜,“你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男孩被逗乐了:“我确定肯定以及一定他就在那里。我的饰品店在那里,这几天我常看到他,有时拍照,有时冥想。”
“那你能不能给我们带个路?”
男孩犹豫一下,还是答应了:“好吧,我也正要去我的店。”
太阳升起来了,万丈金光洒在凹凸斑驳的城墙上,像披了一层璀璨金衣。
费离安眯着眼静静地望着城墙,思想穿越千万,曾经的盖世辉煌,历经时间长河,岁月洗刷,变得如此不堪。那块块被夯实的墙砖,于静默中承载和观望了多少悲欢离合!
他突然笑笑——笑自己怎么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一阵风吹来,一片叶子落在肩上,他伸手去拂,不经意间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他视线!不知是孤单引发的激动,还是血缘引发的触动,他鼻子酸酸的。他真想冲那身影大喊一声“哥哥”,和他热烈相拥,可是,心底有个声音说:“你这个“私生子”配吗?!”他不得不刹住幻想之闸,拂掉叶子,转身欲走。
陆子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金子快要死了!”
他蓦然站住,泪水模糊了双眼!那个他快要遗忘的俏皮善良的女孩子立即浮现在脑海,痛苦也如影随形——他又怎能忘记外公的死呢!
他深吸口气,置若罔闻地拿起地上的滑板,向前走去。
陆子涛被激怒了,双拳紧握,冲过去,对着费离安的鼻子就是狠狠一拳!
鲜红的血,顺着费离安的鼻孔流出,滴落在胸前的相机上,发出细微的“嗒”声。他没有生气,似乎陆子涛在说跟他不相关的事。他抿去鼻子上血,冷冷地说:“你要是打够了,就让开。”
陆子涛揪住费离安的衣领,一幅咬牙切齿的样子:“你还是不是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小金子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了,你没听到吗?!跟我回去见小金子,只有你能救她,只有你才能救活她!”
费离安的心被揪了起来,但他仍面无表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死了我母亲的仇也就报了,外公也死而无憾了。”
话刚说完,又挨了陆子涛狠狠一拳:“混蛋!你不爱小金子了?你敢说你一点儿不爱她?!她死了,你心里好过吗?!”
内外夹击的痛也激怒了费离安,他用力甩开陆子涛,声嘶力竭地说:“是!我不爱她,我是在利用她!她死不死关我什么事!她害死我唯一的亲人,我没送她去监狱已经够仁慈了,还要我怎样!”他从口袋里翻出支票,“她爸爸千方百计要我离开,我也照做了,现在你又要我回去,你们把我当什么,我不是猴子,被你们呼来喝去的!”
陆子涛撕掉支票,再次抓住费离安肩膀,费离安相甩,却没甩开。
“难道我不是你的亲人?”
千言万语都汇在这一句,不知是期待已久的安慰,还是心潮澎湃的激动,泪,一下子涌出费离安的眼眶,他所有的心理防线被陆子涛这句话给击溃,忍不住失声恸哭!
陆子涛把费离发搂在怀里,在他耳边小声说:“不管你信不信,昨天我见到我们的父亲了,他要我找到你,替他跟你说声对不起!——我知道你内心的痛苦,让原谅消除我们心中所有的痛苦吧!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对得起父亲,也才能让父亲安息。”
一旁的许萍被这一幕感动得涕泪直流。
她再次见证了血缘的伟大!
看着看着,她突然笑了——为自己帮助别人而心生喜悦!
这由内而外的喜悦蔓延她周身,身后金灿灿的阳光把她映照得美如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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