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画一听,若是交予张予倩来操办,那才是天下大乱了,忙道:“母亲,这事也不是大操大办,不过是走个热闹过场,也没什么要操劳的。一概的事儿,我叫秀儿去跑腿便是了,哪里需要劳七妹大驾的。她这几天不是嚷嚷要去南京找苏子正嘛,怕也是没有心思呆家里了。”
李淑贤转念一想,便道:“那也好,你只要注意了分寸,莫要过度操劳便是了。回头你去账房,跟印先生支取一千块钱去罢。”
“好嘞,母亲。”知画欢欢喜喜的出了门,便往账房而去。
李淑贤望着知画离去的身影,不禁心下揣测着,按着书言的脾性,现下也未跟家里提过静云生辰的事情,按着他对静云的心思,也不该如此。亦或者难道他们两人之间是出了什么嫌隙了?李淑贤边想着,也便没了抄录经文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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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间,静云特意起了个早,赶着邮局开门的功夫去邮局给弟弟寄信,想着自个生辰也是裴鸿的生辰,也不知晓,他在广州能不能过上生日呢,心下不禁就多了一份挂念来。
寄了信,才出了邮局,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裴小姐。”
静云转身一看,却见是冯玉梅,倒当真心下有些诧异了。说起来,林君濠离开上海,不过大半年的时光,却好似又隔了许久一样。她垂下了眼眸,淡声回道:“冯小姐。”
冯玉梅仰起头来,垂着眼,也不敢直面看着静云。只是眉头皱起道:“裴小姐,若是没有急事,我一定也是不会来找你的。”
静云微微苦笑:“我以为我们是不会再有瓜葛了的,我倒是想不到,你还会再来找我。”
冯玉梅的两腮好似削了下去,可是她那一双露光的眼睛,还是那么厉害:“裴小姐,这里怕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不如换一处地方谈罢。”
文艺复兴咖啡馆,冯玉梅从手包里掏出一支香烟,对着一个穿着红背心,黑领花的西崽喊道:“替我点根火。”
西崽利索的点了火,冯玉梅狠狠的吸了一口,方才开口道:“裴小姐,不介意我抽烟罢?”
静云略略蹙了眉头:“请随意。”
冯玉梅笑了笑,随手便把香烟搁到一旁的烟灰缸里头,又从手包里掏出一只黑盒,弹开了盖子,对着镜子端详起来:“裴小姐,这半年,我过的怎么样,想来你也瞧见了,那是一点也不好。君濠去了日本不久,我便追了过去……当然了,许是你也没兴致去听,我们在日本究竟是怎么过日子的。”
静云没有抬眼看她,只是望着手边的黑咖啡道:“冯小姐,但凡有什么话,还请直说罢,我也不好在外头太久的,一会便要回家了。”
冯玉梅蠕动着干裂的嘴唇,苦笑道:“是了,如今你是少帅夫人了,又哪里好跟我们这样的人多接触的。倒也不是旁的事,还是君濠的事。他到了东京以后,日子也很不好过。原来是走的官费的名额,却不想,北平那边不声不响的便把助学金给停了,又时常有地痞流氓上门滋扰生事,怕是这书,他也念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