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贤道:“不过是想着,静云过门也有一阵了,都还未给她一些体己的物件,今儿个想着了,也便拿出来看一看,挑一挑。对了,你这些日子不是说公务繁忙么?怎么好好的这个点回来了?”
书言面上也无喜怒,只是淡声说着:“母亲,不过是找静云,有些要紧的事要说,晚些再来给你请安了。”
书言边说,边拉着静云往自个小楼走去,静云只觉得他用力了些,手腕都被拽的有些疼了。这才上了二楼书房,书言便沉着声说道:“收拾一下罢,你怕是要随我出去一趟了。”
静云略略诧异,不禁问道:“怎么?出什么要紧事了么?”
书言眉间略略皱着,顿了顿,方才低声道:“你且随我来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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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丞在驾驶座上开着车,不时回望着后座。张书言在司令部接到电话以后,这整张脸就是阴霾重重的。想来也便只有关于少奶奶的事儿,才会叫少帅这般心神不宁了。
张书言低着头,余光瞧着静云,两颊带上一点似有若无的红晕,配上那乌缎子似的头发,美目流盼间瓠犀微露,真是清丽极了。可是一想着,一会将要带她见的情形,他心下就有些紧紧拧着。
书言轻轻握住静云的手,摩挲了一番,可是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然。静云凝视着汽车窗外,这秋日的黄昏,冷寂的真当像凝结起来一样。
车子很快开到了一幢大楼门前。下了车,一阵凉风迎面吹过来,把静云的大衣都撩开了,她赶忙将大衣扣子扣上。书言从袋中取出一副珠灰的丝手套,一面给她戴上:“转凉了,仔细别冻着了。”
大楼前是一座花园,一道夕阳,斜铺在草坪上,那些青草早已经泛着点点黄斑。通往正门的石径上,几片落叶在风中簌簌的打转。
书言牵着静云在石径上走着,突然一阵冷香袭来,静云侧过身去,原来是墙角的一片白菊开的正盛,她停住了脚步,凝视着,这些白菊,一团团绒绒地开着,倒是像极了雪花一般。
到了大楼门口,静云隐隐觉着闻到了花草腐烂的腥臭味,不禁抬眼看着门口的牌子,“宏恩医院”四个大字映入眼帘,瞧得眼睛都有些发凉,浸得静云全身都有些发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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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走廊,开的是暗白的灯,瞧着比外头暗多了,靠近病房门口的时候,屋内的灯光方才亮了一些。静云一进门,就瞧见医生用条橡皮管子,插在裴尚贤的喉咙上。床头的几案上,有一只细瓶,里头插着几支白菊,都吐着水晶样的花蕊来。
静云倚在门框边上,腿有些发麻了,脚底异常的冰冷。她强撑着睁大了眼,缓缓移到病床边上,两颊苍白地抖动着,一股莫名的恐惧犹自涌上心头:“姆妈?”
裴尚贤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儿,什么回应都没有,静云一连打了好几个寒噤,身体好像哪里都在痛,喃喃自语着:“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张书言,你不是说,会保姆妈平安的么?恩?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静云无力地抓着书言的臂膀问着,她的一双眼,早已噙满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