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宗话才落下,只听着”砰砰“两声枪响,前头跪着的左右两人先后头着了地,随从赶忙将两具尸身拖出了大厅,彼时一路都是血染的深红。
“抬起头来!”张世宗厉声对着仅存的刺客说道。
方才张世宗的手下下手够狠,这人腿被紧紧的绑住,跪的有点发麻了。脚底非常僵冷,可是他仍勉强睁大了眼睛,抵抗着眼睑上直往下溜的鲜血。
方才趁乱,他明明有机会可以逃脱的,可是他却没有走,因为他想亲手取了张世宗的性命。事到如今,成王败寇,他自然也早已有了为心中理想而殉难的打算。
“君濠……”知画惊恐地用手捂住嘴,几近失声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恍惚间,知画又想起了当年,两个人一并走到圣约翰大学校内的一块草坪上,林君濠就靠在一棵梧桐树脚下,知画则俯卧在他身旁,听着梧桐树的阔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那时的她将脸紧贴在柔软的草丝上,一股泥土与青草的芳香在周围暗暗浮动着。
远处的远东大厦上一束红艳的夕阳反射在上头,知画情不自禁地在草须上轻轻的滑动着面颊,彼时的草丝丰盛而韧软,触着人竟然有股柔滑的感觉。
“我跟你说呀,君濠,我喜欢你。”知画踮起脚尖,附在林君濠耳根下低吟着。她的声音极为轻,风一吹,就能带走的轻巧。她就这样搂着林君濠的腰,将脸依偎到他的项背上去。尽管她知晓,君濠一颗心思,并不在她身上。可是她也感激,他并没有推开她。那一刻,她觉得十分的满足。
“达令。”但伟民在知画耳边轻唤了一声,将她飘忽的思绪瞬间拉回到了现实当中。
知画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今晚的刺客,竟然就有林君濠。她禁不住地颤粟着,生怕下一刻,他就倒在了血泊当中。若不是但伟民仍旧扶着她,只怕是此刻早已经瘫坐在地。
张世宗瞥了知画一眼,嘴角向下一勾:“先将人带到司令部关押,容后再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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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玉梅手上抓着一只绣珠的小包,人还未进咖啡餐厅,就焦急的好似着火一般。她来到二楼的包间,见房门虚掩着,便推门进去。一眼就望见知画坐在油画下的沙发上,静静的点着支香烟在吸。
见状,冯玉梅略略吃了一惊,她记得,张知画从前是不抽烟的,许久不见,看她这抽烟的姿态倒很是娴熟了。
沙发的扶手边上放着一只不起眼的烟灰盘子,知画擦亮了火柴,点着方才吸残的烟,看着它一路缓缓烧到了指尖也不自知。直到烫着了手,她才厌恶地抛掉了。
“张小姐。”冯玉梅嗓音有些沙哑,林君濠一夜未归,她同样也在林府的大门前整整等了一夜。
“我着人送来的信,你可仔细瞧了?“知画眼皮有些肿着,直愣愣地望着冯玉梅,她未想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到这个女人。
冯玉梅望着手中的绣珠小包,回声道:“都看过了,老祖宗都还不知晓这些事儿,今日我是偷跑出来找你的。”
知画讪笑了一声:“不瞒你说,前些时日,我倒是还去女校找过君濠,不过是去借书给他。可是我倒是从来都不敢去问他,是否已经与你成亲了。想来,如今你也早该是得到林太太的名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