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是金润之派人来了,张世宗不由得警惕了几分:“好好的,他派人来做什么,难不成,是又有人想学前总统去复辟帝制,想叫我重新北上勤王?”
张书言笑笑:“父亲不必担忧,是好事。”
“好事?”张世宗听儿子这么说,不由得嘴角上扬:“快说说,可是什么好事。”
“说是,只要您不与南边的桂军靠拢,也不宣誓效忠南京,但凡是还愿意做些事,那么他便举荐您为下一任的总理候选人。”
书言说话的声响并不大,温润如玉的模样与张世宗的混世之态完全是两幅光景。
张世宗少年时期闯关东,当过伐木工,修过北满铁路,甚至还占山为王做过土匪,因而他的过往并不光彩。当年,孙先生带人起事之时,他看准了时机,率领着一山的土匪投靠了奉系的胡枞宪,后又在彼时的沪军都督府做过都督。
前总统汪顺琪要复辟帝制,他又旗帜鲜明地率军北上,力挺胡枞宪的倒汪之战。胡枞宪后来被日本医生过量注射安眠药致死,他自然就成了如今北方奉系的实际领头羊了。
后来,张世宗在北方雄霸这几年,还得了个绰号,叫“狗肉大帅”,倒也不是因为他爱吃狗肉,纯粹是因着他爱打牌九赌钱,‘牌九’在当地的谐音又类似‘狗肉’,因而才得名。
时至今日,张世宗能有现在的地位,若说全凭运气,倒也不全对,至少还多半靠着这一身的莽劲与狠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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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云才给婉瑜下了课,因着她贪睡误事,这三个时辰的课,硬是拖到了六个时辰后才结束。婉瑜自然是没有上课的心思,插科打诨,说到捣蛋,自然最是在行。这堂课,她唯一的进步约莫是在于,能够在国语里头夹杂着几个生硬的英文单词了。
此时的静云早已疲惫不堪,只略略收拾了下书袋,便要离去。才出了大门,就见到院子里一个丫鬟,在小方桌上剥着莲子心。
只见着知画此时正笑问道:“如姨呢?”
那丫鬟答着:“早出去了,约莫有一个钟了呢。“
知画耸了耸肩:”那你剥这堆莲子做什么,可是谁要吃么?”
丫鬟说道:“可预备着,说是晚上给老爷宵夜吃的呢。”
知画似笑非笑道:“倒是如姨有心了,其实这些,都交给厨房去做不就好了,还非要得自个动手,多麻烦。”
丫鬟不明就理,仍道:“这些日子,老爷夜里,吃的点心、宵夜,可都是我们姨娘在火炉子上亲自做的,姨娘说是怕厨房里来的不干净呢。”
静云在后头听了,一时动了一些恻隐之心,想这个丫鬟,瞧着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离了家,来这别馆里头做丫鬟,也是有些可怜。
正说话着,知画转头瞧见了静云侧影,笑着打了声招呼:“裴小姐,下课了?”
静云点点头:“是了,天色晚了,也该回去了。”
知画忙命人将一早备下的红色锦缎小包拿来,一把塞到静云手中:“这是今日的薪资,还请笑纳。”
静云道:“多谢,只是婉瑜小姐今日状态不佳,怕是也没学着什么,受之有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