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横空,狂扫四方,夜空月色下,一地树木倒伏。狼藉大地之上月倾歌浴血站立。
而对面的玄鸠夜用手捂着胸口的贯穿伤跪倒在地,忍着痛嘴角划过一丝微笑:
“你纵然是不群于世也应该明白,这天下总有你逃不过的黑暗。浊世纷纷,你这所谓的心志终究将凋零于这泱泱大潮。”
月倾歌一身素白衣裳被选择沾染得斑驳点点,血色的身影缓缓抬脚往前走着。
“泱泱大潮,那又如何。”
剑者手中的剑不断滑落鲜血,整个人就仿似鬼神一般,踏着山河而来。
“身处大潮的你,马上就要被我砍死了啊!”
一步一步,月倾歌每一步都踩出一道鲜血浸染的脚印,离玄鸠夜越来越近。
玄鸠夜看着这人逐渐靠近的身影,心神也逐为之动摇。月倾歌的身影在黑夜的光线里飘渺不定,每一步虽然慢,但是脚步声就像是击鼓一样敲击玄鸠夜的心脏之上。玄鸠夜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再这样下去,我会死。”
死之一念终于击破邪人心中的防线,玄鸠夜一身道邪二气狂流形成一个阴阳鱼所化的气流漩涡,狂暴气流卷动四周风云,邪人就这样乘着黑白气流退去。
月倾歌眼见邪人离去,也不追赶,握着昭流剑傲然站立在一片倒伏的树木中间。
月色如水从中天流泄而下,缥缥缈缈给山水草木都笼上一层轻纱。月光遍地与草木的阴影相衬仿佛碎了一地的琉璃,流光动人。飘渺月色里,月倾歌一人独立,在轻柔月光里像是染血的仙人。
一手握剑,一手垂落,沾染鲜血的白衣在微微夜风里飘动。只是身上的伤口不断溢出鲜血,让剑者愈发虚弱,站立的身影摇摇欲坠,最终倒地。
月倾歌的意识飘飘忽忽,像是从身体之中抽离出来一般,离开了幽幽密林升到了那挂着一轮明月的高天之上。又驾着风云与月光向那一轮明月飞去,冲出了这浩荡的九州大地,飘入了那神秘莫测又不可知的境界之外。
突然眼前光线一亮,月倾歌睁开眼,竟然发现自己站立在一片浩大雄伟的群山之间。脚下黄土浑厚,生长着深红浅绿的春草新花。眼前一身长发挥洒,着一身灰白交织的俊逸长袍的剑客握着一柄神异长剑想着自己极速冲来。月倾歌定睛一看,那人眉目俊朗,眼神温和而清澈,嘴唇微薄,身姿矫健。月倾歌只觉得这人熟悉得不得了,却又觉得哪里不对。轻轻念叨:
“慕芸生?”
被唤作慕芸生的剑者正向月倾歌奔来,听见月倾歌轻唤自己不由得大喊一声:
“阿月仔,小心!”
随后步伐更快地冲来。
月倾歌听到这一声示警,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猛地一回头,正看见一道周身弥漫着滔天黑气的狂暴黑影向自己探出手掌将自己推到天上。
月倾歌飞到天空之上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落地,而就在自己的身体即将与大地接触之时,月倾歌眼前一黑一亮又置身于一个新的地方。
夕阳缱绻,将最后一抹温柔染在大地之上,一座茅屋静默待在山水树木之间,月倾歌走过门扇打开的大门,正看见一个容颜沧桑却神情温柔的中年男子现在屋里对着身前坐着的几个少年讲着些什么。
月倾歌看见那人,突然心湖掀波,急急向那中年男人走去,情不自禁地喊道:
“师傅!”
说着抓向那个男人的肩膀,只是手上一空,身前这人就像是水中的倒影一般抓之不中。月倾歌再猛一回头,见得那几个坐着的少年中,身穿着灰色麻衣的倔强少年容貌与自己几乎是十成的相似。
月倾歌震惊之中,又听见背后传来声音,那是师傅的声音:
“小月子啊,你回来啦。”
心中百味杂陈之间,月倾歌想要转过身,却再度感觉天旋地转,四周的景物再度物换星移。夕阳沉没,茅屋不见。
月倾歌一瞬间又置身于无边黑夜包裹的云海山峰之上,月倾歌四下打量一道,之间四周在依稀天光之下可见云烟缭绕,竹林摇曳。
月倾歌眼见这熟悉的景象,心头的情绪已经无法压抑,喃喃自语道:
“这里是,浮舟遗翠?”
突然四周刀兵之声响起,无数人的喊杀之声不绝于耳,附近的竹林也好似畏惧于这一片肃杀一样开始剧烈地摇晃。天空之上一头巨大的苍龙盘桓,在天空之上啸叫不停,龙吼之声震慑风云。同时数以万计的青色莲花开落在天空之上,散发的莹莹灵光将那苍龙束缚在天空之上。
月倾歌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突然举起自己手中的长剑,那剑长有三尺,剑身像是玲珑剔透的绯红玉石,映照着夜色里的微光。
就在月倾歌举剑的一瞬间,一道魁梧身影拖刀而来。
那拖刀的身影披头散发,宛若疯魔,头发阴影下的面目仍然英武,只是一双眼散发着摄人的红光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而那人手中的刀,长有六尺,通体金色,阔大的刀身上篆画这神州大地的万千山河,只是在刀身的金光流转之间那一片片山河竟然是像一块一块地碎裂一般。
神刀镇压万古,散发出压迫一切的毁灭气息,锋芒无匹的刀锋散发出割裂神州的力量。
就在月倾歌手中的“瑰忘时阴”与那把毁灭之刀接触的一刹那,招破,剑断,用剑的人也倒飞出去,就这样落下山崖。
月倾歌身影在山崖上极速坠落,意识却意外得非常清醒,感受到自己的长发与一身的衣袍在山风中飞舞鼓荡,剑者的心突然平静。
“生死一世,欢喜忧愁,好友,师傅,敌手,繁华过眼,我已经见过了。”
剑者心念流转,突然在坠落到山崖底部的一瞬间一切再变。月倾歌睁开眼,无边月色下,四周尽是树木倒地,而自己就躺在尘沙泥土之间。
月倾歌用手捂住方才被玄鸠夜打伤的胸口,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然意识流离间失了心魂。
感受一身伤势,月倾歌将就在地上坐起,盘腿运气,调动起自身的静海归墟功与天卷武经的双重内力,恢复自己受创的功体与自己一身的筋骨经脉。
“那些是梦么?多希望不是梦,又多希望是个梦。”月倾歌微微叹气,将心神沉入虚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