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冉冉,乱世荡荡。
天下的浪潮里没有什么永远不会倾覆。功成名就,一败涂地,一个个英雄人物如同流星划过九州大地的天空。
而那无垠天空之下留存的只有世间流离的亿万苍生。兴亡百代,也只有百姓之苦。
望天峡外,四万八千百姓方才经受魔兽的惊心动魄,转眼之间邪人又至。
两杆大旗迎风插入万人之前,邪道飘然而来,一甩手中拂尘,道邪之气卷地掀起满地沙石。邪人一身道袍,手握拂尘,看似仙风道骨,凛然邪气却又诡谲莫测。
左侧的绘阴神一甩拂尘,搭上自己的肩膀,对着燕道诚说道:
“无量天尊,燕居士刀法精妙,心志气魄皆为我信服,可惜却活不过今日了。”
而魑魅劫同样一甩拂尘,引动身前一阵爆鸣,随后接话:
“不仅燕居士得死,这数万性命呐……”
邪人语气一顿,再开口,声调森冷:
“都只有成为我教大道宏图下的森森白骨。”
道人邪气森森,手上掐动咒印,妖术惑心令恐惧的情绪在人群中不断蔓延,一个个百姓在哭喊中跪倒在地。不论是男女老幼,通通一个个陷入绝望的情绪之中。
燕道诚左右放眼望去,数万百姓或跪或俯纷纷倒地,只有身旁铁乘风率领的几百名身负武力的军士以及些许的百姓中的武者尚能站立。
一片悲伤迷惑的人群中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方圆之间转瞬沦为人间地狱。
刀者不忍,体内南明奇书之力再次化现,刀行剑招展现赤色南明之力。一头朱红色的凰鸟虚影从燕道诚的背后升腾而起,神圣而炙热的刀剑之气辐射四周,令绘阴神与魑魅劫两人都不由得挥动拂尘以抵御狂野侵袭的力量。
凰鸟升空,随后一声啼叫散作万千火星遍洒方圆。星火所到之处,道人的摄心妖术宛如冰雪消融一般散去。
燕道诚手中长刀一挥,站立在众人之前,挡住邪者众人,运足内力对数万百姓喊道:
“众人快退,吾燕道诚,誓阻妖魔邪孽。大家往北逃去,待到了九嶷地界就安全了。”
铁乘风漠然无言地提起手中的长枪,走到燕道诚的身旁。
数百名军士也无言,提起自己的长戟,来到燕道诚与铁乘风身后,筑成一道铁甲的城墙,一道道不算魁梧却坚毅的身影纷纷并肩站立,不摇不晃。
而军士们的背影之后数万人含泪无言,那些将士中或有自己的丈夫,或者有自己的父亲也或者有自己的儿子,这一刻或许就是永诀。但是不论悲伤有多少,众人也只有带着这沉重的悲伤往北方退去。退得很慢很慢,慢在年幼,慢在老迈,也慢在依依不舍。
绘阴神眼见眼前的庞大人群开始退却,嘴角玩味地一笑,左手举起往前一挥,身后数名邪人拖刀而出,绕过燕道诚两人,准备冲过兵众的人墙。
燕道诚见了,提上手中长刀就准备迎上去。这时却是邪影闪动,一身黑色道袍的抢身前来拦住刀者。
绘阴神上来拦住燕道诚,一甩拂尘搭在手臂上,神情揶揄地开口:
“燕居士何必着急,不如与我在此闲聊片刻如何?”
燕道诚二话不说,一刀就劈了过去,凌厉刀光分金断玉而出。
“闪开!”
邪人面对凌厉刀光,不徐不疾,甩出手中拂尘,那一条条坚韧的白丝缠上燕道诚那铄金刀的刀身,竟然将刀者的刀招制住。
燕道诚见了着急,一拳朝绘阴神的面门打得过去。
而邪人右手上运劲,一手道门上乘的“四两拨千斤”的功夫,将刀者连人带刀甩飞出去。
燕道诚被道人巧劲甩出,踉跄退了两步,一抬眼正看见铁乘风正与那邪人魑魅劫两人缠战。枪者左臂伤重,动作本就慢上一段。而邪人更是武功奇诡,将一手拂尘甩得人头晕目眩,难以招架。铁乘风从头至尾没能还上一招,一直被压制着喘气都喘不及。
刀者不做片刻停留,提起刀再次出手,刀行剑招,威力席卷四方。
南明奇书第四章——篆火誊焰。
凤鸣再起,烈焰席卷而出,刀中剑招狂然释放,一道道流火气劲随着刀者手中的铄金刀向前席卷。面对剑招的绘阴神本来轻松的神色陡然一变,眼中闪过震惊的异色。
“这是!?”
刀光融剑气,剑气合刀光。赤红色的劲气如同天际霞光漫卷,向邪人扫荡而去。
邪人面对燕道诚的刀行剑招,一时震惊,急急挥动手中的拂尘御气抵挡。然而赤红的刀光剑芒宛如烈焰汇成的河川席卷而过,邪人释放出的气墙未曾撑持几个呼吸就被冲破,随后邪人唯有用身体承受这绝强的一招。一道又一道赤红剑气刺破邪人的身体又穿透而出却不曾留下一道伤口。
强横一招过后,邪人跪倒地面,而刀者一步一步走向绘阴神,准备将邪人的性命终结。声音冷厉:
“邪魔外道,戕害无辜,不过是取死而已。”
这时却见单膝跪倒在地绘阴神嘲讽一笑,对着燕道诚说道:
“是么?那你倒是看看你的同道究竟能否替天行道啊。”
燕道诚听了邪人的言语,顺着他的眼神往身后看去,正看见与魑魅劫交战的铁乘风右手被邪人用拂尘缠住,长枪遗落地面,而那本就受伤的左手更是连连中了好几掌,弯曲成了一个恐怖的角度。
而制住枪者的邪人缓缓抬起左手,猛地插入铁乘风的胸口,坚毅的枪者口中呕血,但是一声喊叫都没有,只远远望向燕道诚。两人无声交眸,只一眼就再不需要别的言语。
随后邪人抽出手,而眼神渐渐散去神光的枪者的尸体就这样倒落尘埃。
那些持刀邪人冲击军阵,那疲乏奔波的军士根本无力阻止邪人,只一个交击,就被邪人穿过。邪人不管军士们,只握刀向百姓冲去。
同时数万逃亡人群的四面八方开始出现数十名持刀的邪人,邪人们快步奔跑,冲向逃亡的人群中,挥刀便砍。一个又一个被邪人选中的百姓被一刀砍杀变作一具一具尸体。转眼间人命如腐草,只有被践踏与屠戮。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转眼凋零,而那倒落的尸体上则浮现出一道一道的血光飞入持刀邪人身上携带的青铜镜中。
红尘冉冉,乱世荡荡,若说人命如草或也如此而已吧。可叹世道不公,却从未见得天公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