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久久回荡,时不时能听见口琴的声音。
林悠趴在铁门上,透过缝隙往里看却只能看看谢子衿的背影。
程惜坐在墙边,手里是刚炸好的土豆片,“你别看了,谢子衿说了防火防盗防林小悠!在入围赛那天就能听到了!”
“这个谢子衿啊,真是不仗义,明明是我帮他报名的,瞒着你们就算了居然还瞒着我!”林悠说着,一把抢过程惜手里的土豆片。
刚出来的土豆片特别烫,林悠一口下去就变了脸色,直嚷嚷着程惜谋杀。
“对了,陆六他们去拉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程惜从书包里拿出一沓复印的漫画,上面画的是大头的谢子衿,他感叹:“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你是不愁了,我现在头大了!”
他起身对林悠说:“别吃了,我们每人两百票的任务可是你自己说的!”
可林悠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抬眼对程惜轻蔑一笑:“哼,本姑娘这么聪明,区区两百票能难倒我吗?”
“哟!倒是没见过你这自信满满的时候呢?你跟我说说有什么大招!”程惜凑过去一脸谄媚。
林悠戳了戳纸碗里的土豆片,砸吧砸吧嘴说:“辣椒面少了些,不然会更好吃。”
“姑奶奶,你告诉我,别说差一点,给你来一斤辣椒面都没问题。”
并非程惜怂得太快,一人两百票他顶多跑断腿还是能做到的,可远在天边的莫心说什么也要在行动上支持谢子衿。
然后,他这个做徒弟的就理所应当地接过来师父的任务,他现在要拉到四百票,这算了算差不多是整个高二年级的人了。
林悠摇头说:“不是我不教你,你没这先天条件!”
她是说的实话,程惜确实没有那条件。这都要归功于自己家老妈的人脉啊。
林悠妈妈有个朋友,那阿姨是出了名的嘴碎,那天林悠从关小歪那里抱着漫画回来,正巧碰见那阿姨在自己家说谁谁谁的八卦。
机智如林悠立马放下东西,端茶倒水又拿瓜子花生的。‘无意’间提起谢子衿参加比赛的事情。
那阿姨之所以经常来自己家,完全是看上了谢子衿的美色,呸,是他身上美好的品质。她家姑娘是小时候跟在谢子衿身后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后来林悠揍了她两次就再也不敢跟着了。
一听说谢子衿参加了比赛,阿姨激动得跟自己儿子娶媳妇似的,抓着林悠问成绩怎么样啊,有没有粉丝啊,现在第几名吧啦吧啦……
林悠却苦着脸说:“成绩不太好,谢子衿唱歌很好听的就是长得没有别的小哥哥好看,票数也一直上不去。”
要不怎么说中年妇女是一种神奇的存在,那阿姨一拍大腿说没问题,包在她身上。
她家是在初中学校附近开小卖部的,虽然已经放假了,但每天的生意也是好到不行。后来林悠去看了,投谢子衿一票买东西立减五毛。
“啧啧啧,谢子衿就值五毛钱?”程惜替谢子衿委屈,他那张脸最起码也值五块钱啊!
“你懂个屁!那些初中的小姑娘能有多少钱,五毛钱投一票,还能得一张谢子衿的漫画,能亏多少?关小歪都坑了我一百块呢!”
林悠对于钱这种东西一向算得很清楚,这一点到不像是数学考试勉强及格的人。
程惜看着手里的东西,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林悠可以开外挂,自己也可以啊!
水中央晚上营业的时候,程惜坐在酒吧的角落里对吧台的文叔眨眼睛。
文叔走过来问:“怎么今天你过来了,他们呢?”
程惜知道文叔对林悠特别喜欢,想了想说:“那个,文叔啊,林悠有事儿找你帮忙。”
“她有事?她怎么不自己来呢?”
“呃……这个……她这不是不好意思嘛,你也知道的她这个人脸皮薄,抹不开面儿。”
文叔冷笑,“呵,你说的那个人是林悠吗?”
林悠在他这里可是没有脸皮薄的时候,要偷喝酒就偷喝,要吃零食就吃零食,而且工钱还得一分不少地全部结算给她,不然她就搬出来什么《劳动法》《未成年人保护法》来控诉自己。
文叔真心觉得冤枉,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招惹到林悠这种有理无理都是她最大的人。
可有时候看着她蹦蹦跳跳的,一点甜头就能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文叔又是打心眼儿里喜欢。
唉,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丫头。
“啊,那肯定是她啊,她特意说了这事儿只有文叔您能办到,其他人哪里有您这样胸怀宽广,足智多谋啊!”程惜拍着马屁,心里却安慰自己说谎不会长长鼻子,所以昧着良心说话也不怕。
可文叔那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这种溜须拍马的态度反而从侧面证明了这事儿估计有点难,而且可能自己会吃亏。
“行了,拍马屁倒是和练过的差不多,林悠让你来干什么?”
程惜说明来意,十分忐忑地看着文叔,没想到文叔站起来,看着大门,然后抬手指着大门口说:“出门左转不送,别让我看见你!”
“哎!不是!”程惜慌了,立刻站起来解释:“文老板,真的,我是认真的!您听我说!”
无论他说的是不是认真的,文叔都不再继续听他的话。敢把主意打倒他的酒吧上,这群孩子简直是太坏了!
程惜想效仿林悠的办法,反而得不偿失被文叔给骂了一顿。看来有些事情还是得靠各人魅力啊!他就不信了,林悠都能完成任务,自己不行?!
一计不成便生二计!
程惜在酒吧里观望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就地自谋生路。
“小姐姐,打扰一下。”程惜走近一个正在开姐妹派对的卡座。他努力扬起一抹温柔的笑,眼神里全是真诚,他觉得自己就差在脸上写“我是好人”了。
还好被打扰到的人并没有恼怒,这倒是让程惜放下心来。他拿出谢子衿的漫画卡片,“你们好,这是我朋友,正在参加本市举办的[校园十佳歌手]比赛,已经通过海选了,希望大家能够投上宝贵的一票,不胜感激。”
程惜自问社交说话方面自己还是有信心的,果然有人接过他的卡片看了看说:“这不是经常来这里表演的乐队主唱吗,我记得他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叫什么来着?”
“谢子衿,青青子衿的子衿。”程惜立刻补充道。
“对,谢子衿。唱歌很好听得,他参加比赛了吗?”另一个姑娘也拿起一张卡片打量起来。
见事情有机会,程惜立刻说:“是啊是啊,他是我们乐队的主唱,人长得好看唱歌也好听。所以还拜托大家多多支持啊。”
其中一个大卷发的女生坐下来,看样子似乎是这群人中间的老大。
她慵懒地伸了伸脖子,看着谢子衿的漫画卡片,艳丽如血的嘴唇轻咬,从一旁的包里摸出来烟点上,白色的烟雾从她的红唇中轻轻弥漫开,她说:“投票而已。小意思,只要你肯陪姐姐们喝酒,什么都可以~”
这一看就知道是社会上的女人,程惜虽然很想帮到谢子衿,但还不至于为了他去卖身。于是转身就准备走人。
脚刚刚迈出一步,就有人拦住了他,只听见那个女人又说:“怎么?嫌弃我们?”
“没有,只是突然觉得我这个朋友也就这样,兴许进不了入围赛,所以不想麻烦几位美女了。”
程惜说话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吧台,文叔不在那里,看来只能靠自己脱身了。
可是这几个女的似乎并不打算放过自己,难道是觉得自己长得好看,特别像陪酒的?
抽烟的女人站了起来,尼古丁的香味和香水味扑面而来,让程惜几乎作呕。
“谢子衿,我记得他。”看她那咬牙切齿的样子,程惜不禁开始怀疑这不会是谢子衿的桃花债吧,好死不死让自己给碰上了?
不对啊,谢子衿这个木头不是一直都喜欢林悠这块木头吗?木头和木头天生绝配,从没听说哪里还有什么桃花债啊。
“我也记得你。”那个女人往他脸上吐了一口气,香烟的味道太呛人,程惜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咱俩好像没见过吧?”
“我们没见过,但我的小弟可见过你们。上次他在你们这儿吃了亏丢了面子,一直寻思着找补回来,没想到你今天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的话让程惜心彻底凉了,就像大冬天的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
原来是早就结下的梁子,那她们在这儿估计就是蹲守着乐队表演的日子。自己今天还傻乎乎地送上门,真是失策!
程惜在心里开始问候林悠的祖宗八辈儿,自己怎么就成了这副田地了?
他在心里咆哮,“老子是富二代!老子是富二代!老子要挥金如土,醉生梦死!可为什么现在会被一群小太妹围堵!?”
老天爷,你是不是拿错了剧本啊?
在心里埋怨归埋怨,眼前的尴尬局面也是要解决的。
“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我就是个拉票的,要杀要剐也轮不到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