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凉沁沁的手轻抚着我的身体,一股淡淡的令人舒适的凉意从皮肤一点一点浸入,慢慢渗透至心底。
好舒服啊,我轻吟一声,张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一方面积庞大的泳池,碧蓝碧蓝的池水映着天空的云朵,淡绿的瓷砖在太阳光下闪着翠玉的光晕。
我坐在泳池扶手边,小腿浸入温和的池水里。一波波的碧水亲吻着我的肌肤,像一只温柔清爽的大手。
我低下头,水波里映出一个少女的影子。
两弯淡淡的烟眉,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圆润的鼻子,两片稍嫌丰满的玫瑰色唇瓣。
滑顺的长发从颊间散落,乌色瀑布般直垂腰部,一颗红痣掩在墨色的流海间,更显鲜艳夺目。
身着浅紫轻衫的身影映在碧碧的水中,像一朵紫色的梦幻之花。
一团紫影中那两只乌溜的眸子在迷茫地眨动。
是梦吗?我明明记得睡在自己的床上。
怎么会坐在金家的露天泳池旁?
池子里那个如一团紫色幽灵的女孩子是谁?
我摸摸自己的脸颊,却意外地摸到一缕长发,像一弯光亮的墨色绳索在我指间萦绕。
我低头看自己。
这头发是我的?乌蒙蒙瀑布一样从腰际垂下,铺在白色的大理石台子上,纠缠在我紫色的纱裙间。
那个女孩子竟然就是我自己。
一个十岁小女孩的影像在我眼前晃着,慢慢的,她开始像羽化的蝶一般,身体慢慢抽长,青涩的短发也缓缓生长,变为及腰长发。
她站起来,微笑着走近我,然后进入我的身体里。
我醒过来。
这是一个夏日的午后,我坐在泳池的台子上贪恋那一弯清水,因总没学会游泳,只得将脚伸进去,让凉凉的柔软直浸到膝盖。
不觉就这样睡着了。
而我已经不是那个十岁的小女孩,转眼间,来金家已有四年。
今年我已经十四岁了。
这四年里,我体味着从来没有过的幸福。
我的生活中多了个疼我的干爹,还有细心呵护我的大哥金樽。
有同龄的玩伴----如天使般美丽的我的三哥金榼。
干妈虽然远远及不上干爹疼我,但表面上也还算过得去。
我也已经从三年级一直跳到六年级,再不用为自己的年龄自卑,新的班级里都是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我也交到了几个同龄的小伙伴。
生活对于我来说,似乎太完满了,完满的有时我都害怕起来。
害怕一觉醒来,一切又都没了,一切都是一场春梦。
但是幸好,还有那个人存在。
他不时的恶意捉弄让我很出丑。
但也让我清醒。
这样美好的日子的确还在我脚下伸展着,它不是梦,它是真实的。
明白了这一点,他对我所有的“恶行”都像美好生活的一个小小的,小小的污点,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
正在我望着自己水中的倒影想的出神。
突然自己面前平静的水面掀起一朵水花,水花响处,从镜面般的碧水里“突”地钻出一个人来。
“啊~~”我不由得捂起嘴,身体起了一阵轻颤。
再定睛看时,却是我的二哥金榔。
他半个身子露出水面,小麦色的皮肤紧致而光滑。一串串水珠骨碌碌自他身上和脸上滚落,营造出一幅美男出浴的效果图。
他头上扎着彩色的泳帽,衬着他的脸阳光而立体。
两只乌深的眸子闪着星星一样的光彩,嘴角微微上弯地看向我。
“你做什么,怎么鬼一样冒出来,吓死我了”我抚着胸口,惊魂甫定地说道。
“我就是鬼,一只淹死鬼,现在我要拉人了,拉了人替死,我就能复活”他狰狞地冲我一笑,用舌舔了舔唇,真如一只嗜血的魔鬼。然后一只手从水里伸出,冷不妨就握住我依旧还埋在水中的纤细的脚腕。
他冲我邪邪地笑,手上加了力道。
我感觉有一股力正拉着我往泳池里拽。
我惊叫起来。
我可是个典型的汗鸭子,平时也顶多只敢把脚伸进泳池里过过干瘾,是绝对不敢下水的。
金榔看着我恐惧的样子,呵呵笑起来,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光,甚至盖住了他整个脸庞。
他停止了拉扯,但手却没放开。
“怕了吧,谁叫你大太阳下跑到这儿来睡觉,害得我还以为碰上了童话里的睡美人,游近了一看,却原来是我亲爱的妹妹”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好像有着天大的失望。
我瞥了他一眼。
什么童话里的睡美人,简直是鬼话。
我才不相信,金家的二少还会相信童话。
“还真对不起呢,让二哥失望了”我故意把“二哥”说的很重,“那请二哥放手吧”我动了动小腿。
金榔不答话,手也没松,眼睛直盯着我。
在我快要失去耐性的时候,他的手松开了。
他伸开双臂,冲我灿灿一笑,向后仰去。
池水冒出一阵气泡,金榔整个人就突然在眼前消失了。
我眨了眨眼,池子里已恢复了初时的平静,我很怀疑,也许他从来就没在我眼前出现过。
再也许,他把自己溺死了?
这个好像不太可能,活蹦乱跳的金榔可丝毫也看不出厌世的迹象。
再或者,他腿抽筋被水淹死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点紧张起来。
我张大眼睛,努力地在池面上视力可及的范围内搜索。
正在我想寻到点儿什么的时候,就见远远的泳池尽头,钻出个脑袋来。
接着一只胳膊自水里钻出向我这边挥动着。
然后他甩开胳膊,以很美很舒展的姿势向我这边游过来。
很快,他游到跟前,直起身子,向我伸出一只手。
“过来”他眼睛映着水里的波光,星星样闪烁。
这四年来,金榔又长高了,也长壮了。
他露在水面宽阔而发达的胸肌彰显着他的健美和强大。
而与健硕的胸肌形成巨大反差的,是他小麦色修长的颈子上戴着一只金灿灿的项圈,项圈的钩环上穿着一串翠色的璎珞,只要他一动作,便叮叮作响。
金家的二少好古玩,只是没三分钟热度。
这已经为外界所熟知的了。
今天你看见他大拇指上戴着古香古色的斑指,明天就说不定他将价值连城的斑指随便打发了,手里就握了玛瑙浮雕的鼻烟壶,那鼻烟壶在他手里也只是玩玩,不知哪时又随手丢在了哪儿。
如今,他又好上了这金光灿灿的玩艺儿。
不过,我不得不承认,那金项圈戴在他身上确实好看。
“过来呀,我教你”他冲我勾勾手。
我向着他摇摇头,“谢谢二哥的好意了,我学不来”说着,我拍拍裙子,准备站起来走开。
我心里自然明白,和他呆得久了对我来讲并不是好事。
“喂”他叫,仍站那儿没动,“哗啷”一声,却把金项圈摘下来,伸向我。
金项圈在太阳光下灿灿闪光,让我有点眩目。
“不是喜欢吗,这个送你了”他弯着嘴角看我。
我歪着头想了想,笑着说。
“楣楣是喜欢,不过既然是二哥也喜欢的东西,我怎么能夺二哥所爱呢,二哥还是自己留着吧”说完,我真的站起身来。
只听身后金榔笑了一声。
“我这个哥哥当得也太糗了,好好的礼物都送不出去,既然你不收,那我就拿它喂鱼”
你不收我留它何用,不如扔了……四年前,金榼的话犹响在耳边,我摇摇头。
平时还真看不出他们是亲兄弟呢,现在我总算是信了。
我咬着牙回过头来,刚想说对他说,喂呀,看哪条鱼有这么大胃口。
就知道泳池里没鱼……
可我张了张嘴,愣在了那儿。
金榔用食指指尖勾着项圈,项圈在他指尖明晃晃摇着,堪堪就要掉下去。
他低着头,不错眼珠地盯着手里的圈子。
突然那红润的唇角勾起邪邪地一弯。
我心说不好,脱口大叫:“不要……!”
项圈脱手的刹那,听到我喊,似乎早有准备,他一伸手,项圈又稳稳落入他手中。
他抬头,密密的睫毛下眼睛似笑非笑,“怎么,我亲爱的妹妹改主意了?”
看着他那张脸,还真不愿甩他。
可我不会和价值连城的金项圈过不去,当然更不会赞同像金二少这样把金项圈当垃圾随处乱丢。
我笑笑,走回来,“既然二哥这样诚心,楣楣再不收就是不抬举了”
说着我伸出手去拿。
金榔勾着嘴角将项圈向我递过来。
我们两个同时抓到项环的瞬间,我只觉得一股力从项圈上传过来,不及反应的我被拉着扑向水面,以很不雅的姿势,我和水面来了个热情的亲吻。
“啊……”我的手早已下意识地松开项圈,只管像母鸡扑翅一样凌乱地拍打着水面,刚一张嘴呼叫,咸涩的水就冲进了喉咙。
“咳……咳……”又一股水冲进来,我努力挥着手,试图抓住身旁的金榔。
金榔就站在我近前,袖着手,脸上带着冷冷的笑看着我狼狈地挣扎。
池水只及他的胸部,却足可以淹灭我。
“金……榔……你……”“咕咚”一大口水堵住了我想骂人的话。
金榔呵呵笑起来,伸手抓住我的头发,将我的脸扭向他。
“真是恶习难改啊,我亲爱的妹妹。瞧,都成落汤鸡了,这张嘴却还想骂人”他灿灿地笑,白牙的光芒刺着我的眼睛。
我说不出话来,只挥舞着手想抓住他的胳膊。
可是他滑溜的像泥鳅。
“这水好喝吗?是不是还想再喝几口?”他恶毒地眨眨眼。
我摇头,再摇头,黑色长发像水草一样在水中蜿蜒缭绕。
“呵呵”金榔托起我的下巴,我立刻就势抓住他的手,他不动,只是用拇指抚着我的肌肤,“不想喝了么?那好”他的眼睛突然一闪,“那么……求我”。
我望着那张脸,阳光下那张脸英俊的无以形容。
那张脸上的笑,灿烂的如同夏天的向日葵。
可是,我的心里却蹿上一股颤栗。
他,金榔,像是撒旦,即使笑着,那笑容里也糁着剧毒。
“求我”温热的气息轻轻喷在我的脸上,吐出来的两个字比羽毛还轻,却重重砸在我心上。
我的心揪结着隐隐做痛。
太阳的热力还没有散去,我浸在水里的身子却是彻骨的凉。
为什么,酷似的完满中总会暗藏缺憾。
为什么,金家的二少,我的二哥要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如此敌对?
我咬着唇看他,他也盯着我。
那目光像鹰一样锐利。
“怎么,花了四年时间,我的妹妹还没学会让骨头打弯吗?”他嗤笑。
我使劲咬着唇,闭上眼睛。
是呀,四年了,我仍旧是原先的金楣。
徒有一身的傲骨,徒有一张利嘴。
却不知金榔只用一只小小项圈,就能将我紧紧套在里面不能动弹。
“真的说不出口?连句求哥哥的话也说不出口?”金榔懒懒地问。
我闭着眼睛,不说话。
“不后悔?”他抬高我的下巴,声音变得低沉。
我骇然张大眸子。
金榔笑了,那是比向日葵还要明朗还要美丽的笑。
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何还会笑得如此灿烂。
他松开我的下巴,轻轻抽出手。
我来不及惊呼,整个身子就向水底沉去。
我没有挣扎。
挣扎又有什么用?
只能给胜利者增加一些观赏的娱乐,只能更加加速自己的灭亡。
如果上天要我这样死,我也认了。
我孤寂的人生,体会了难得的父兄之爱,我也知足了。
我紧紧地闭住嘴巴,感觉一阵窒息,眼前的世界渐渐变得黑暗起来。
我能看见自己如丝的长发像生命力旺盛的水草,在我头顶飘散开来,在水面上妖娆地摇曳。
一只手伸过来,抓住我的腰,我感觉身子一轻,已经被一股大力拖出水面。
我被仰面放置在被太阳晒的温热的大理石平台上。
一张脸俯下来,停在离我的脸很近很近的地方俯视我。
虽然没睁眼,但我能感觉到那种压力。
“楣楣……”金榔稍稍带些迟疑的声音从我上方传来。
我努力让自己紧紧闭着眼睛。
该惩罚一下他,该惩罚一下这个自以为是的“恶魔”。
“楣楣……”
声音停了一会儿,一只手缓缓伸到我鼻子下。
我屏住呼吸,身子绷的紧紧的。
那只手指在我鼻下停了几秒,指腹擦着我的鼻尖,凉凉的带着些微的轻颤。
手指离开了,两只手掌先后拍打在我的脸上。
“楣楣……楣楣……”金榔的声音明显加入了惊恐,他的两只手开始惶急地摇着我的头。
“楣楣……醒醒……你怎么敢在我眼前死掉,像你这么脸皮厚、脾气臭的丫头阎王都不会收的……”
想不到金家二少的字典里也会有“惊恐”二字,真真的好笑。
我真想哈哈地笑出来,真想张开眼睛,看看此时他是何种表情。
一定是这个“变脸大王”最近创造的一张脸吧。
但是我不能,这样还不够。
可是,突然间就没声音了,我竖着耳朵听。
周围静的连针掉在地上声音都能听清。
但是我知道金榔还在,我听到身旁细细的鼻息声。
可是他在做什么?
难道……
我绷紧了身子,心里开始有些发毛。
突然一具温暖的身躯靠过来,向下压,压在我的身体上。
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我的嘴不由自主地被迫张大。
然后两片柔软温润的唇瓣贴在我的唇上,轻轻往我口腔里吹气。
我身子一振,立刻震惊地张大眸子。
看不清他的脸,眼前只是他深得像海一样的瞳仁。
“呜……呜……”我扭着身子,想甩开他。
他捏紧我的下巴,整个身体的重量完全压向了我。
真是卑鄙的小人,竟然用这种方法……
我吸口气,张开嘴,含住了他的唇。
我看到他眼里漫过惊讶。
我恬淡地冲他一笑,牙齿就重重地咬了下去。
他“啊”一声,迅速推开我,从我身边跳开。
他手掌攥成拳头抵在唇上,墨似的眼睛布满了乌云。
我躺在那里,因为我没有力气起来。
只是我嘴角带着轻笑,和他对视。
金榔迅速蹿过来,掐住我的脖子。
我的上半身被迫地抬起来,身子和脸向后仰着。
“你这个小疯子,竟敢咬我!”他咬牙。
“呵呵……”我格格笑起来,又被自己呛到,剧烈地咳嗽。
我看到目空一切的金家二少唇角竟狼狈地浸着血丝。
“早该知道你像狐狸一样狡猾……”他掐紧我,声音里充满懊恼。
我咳的更厉害了,胸脯激烈地起伏。
紫色的轻衫已经湿透,紧紧包住我的身体。
纱质的布料形同透明,透出里面粉色的胸衣。
十四岁的我已经在缓缓发育,少女的躯体像一粒沉睡多年的种子,迎接着春光,悄悄苏醒。我的身体开始变得不可思议的柔软,原先粗糙地肌肤变得光润细滑充满弹性。平板的胸脯也如同发酵的面粉在一点点膨胀着,慢慢鼓起两颗小馒头。
我的胸口时时传来的酸痛让我的心充满新奇和恐惧。
那种青春期的迷惑感也时时缭绕在心头。
现在我的胸脯那两个小小的凸起,如同两颗未发酵完全的馒头一样青涩,却在透明湿紧的细纱的包裹下格外显眼起来。
果然,金榔的目光停在了那里。他嘴巴微张,眼睛里滑过诧异,却清亮的可怕。
一股颤栗涌上心头。
不知是羞涩还是什么,我的脸立刻热起来。
我恨不能立刻拿起什么东西蒙住那双古怪发光的眼睛。
咳咳……一着急,我又咳嗽起来。
金榔意外地松开我,跳起身。
他的脸上有些红晕,呼吸也有些不平稳。
他的眼睛很奇怪地盯着我看了又看。
最后他含糊地说了句:“这次就放过你……如果还有下次……”他停下来,又古怪地看我一眼,挥手扔下一样东西。
“哗啷”金色的项圈落在我的手边。
“不是喜欢吗?送你了……”丢下这句,他转开身,迅速在我眼前消失了。
看着那个“逃”似的背影,我有些莫明其妙。
很纳闷金榔会这么容易就放开了手。
不过我的确松了口气。
可是为什么是“逃”呢,我也不清楚。
只觉得他急急的背影让我想起的就是这个字。
可是不可能,他怎么会怕我?
呵呵,我苦笑。
依旧躺在台子上,细细地喘着气。
慢慢的冰凉的身子在太阳下回暖,身上也有了些力气。
我才缓缓爬起身,抓起手边的项圈回房。
那只漂亮的项圈在我眼里早已变了样,其实很想回身把它依旧扔进水池,但毕竟“牺牲”了这么多,它才到了我的手里。如果把它折成钱捐给孤儿院,那样不是比和金榔赌气要强的多?
身上依旧是湿漉漉的,长发有几缕乱糟糟贴在脸颊,其它的则像吸附力极强的爬藤植物一样粘在我的背上,在我腰间纷乱地纠缠。
身上和头发上不断有水滴下来,冰凉地滴在我光滑的脚面上。
刚刚在泳池里挣扎时,脚上紫色细带凉鞋早已不知脱落何处。
腿上还有些无力,我咬着唇抑制着身体里的轻颤,光着脚走进大厅。
楼梯上有脚步声,我抬起头,就见金翔天和金樽从楼梯上走下来。
本来想闪身躲进楼梯下,可看样子已经来不及。
果然金翔天早发现了我。
“楣儿?”他的声音有些诧异,上下看了看我,“怎么会弄成这样?”
“干爹”我低下头,嘴唇轻轻打颤,“我……在露天泳池里练了会儿游泳……”
金翔天的眉头轻攒起来,其实在我面前他很少皱眉的。
“简直是胡闹!”可能觉得话有些重了,他展了展眉毛,声音降低了些“下次再想学就叫哥哥们陪着你,不然出了闪失怎么办?快回房换衣服吧”
“嗯”我点点头,看了看他身边的金樽。
“快去吧”金樽伸手将我颊上的湿发拨至耳后,温和地说道。
我正要走,就见他眸光一闪停在了我的手上。
那眸子里闪过些若有所思,然后他抬头又看了我一眼。
我慌忙将手别到背后。
只是“哗啷”一响,倒吓了我自己一跳。
我心虚地冲着金樽笑笑,然后急勿勿迈开步子。
千万别让干爹看到啊,他若是看到肯定会疑心。
到时我该怎么回答呀。
“楣楣”金樽唤了一声。
“……啊?”我一愣,慢慢转过身子。
金樽咖啡色的眸子带着些淡淡的笑意,“别忘了回去沏杯热奶茶,还有吃几粒感冒药,小心着凉了”
“嗯”我弯弯嘴角。
他往前看了看,见干爹在厅门口等他,就迈开步子赶过去了。
我舒了口气,走上楼梯。
刚在卧房里换好衣服,阿香就进来了。
“四小姐”阿香端着一杯热奶茶走到我面前,“快把药喝了吧”
我才发现她左手捏着的小盖子里盛着几粒药片。
“谁说我感冒了?”
“阿香没说四小姐感冒,不过,大少爷说了喝了药也可以预防的”阿香笑嘻嘻地说。
“放桌上吧”我指了指梳妆台。
阿香将杯子放了,又说,“茶还热着呢,四小姐快喝了吧,大小爷说热奶茶可以驱寒呢,等放温了就没效果了”
说着,她闪进浴室,拿出干毛巾给我擦头发。
我捧着杯子,奶茶甜丝丝的蒸气喷在我的脸上,确实很舒服。
我拿起一粒药,又放下,扭头问阿香。
“阿香,你属什么的?”
“四小姐,怎么想起问这个,阿香属狗呢”
我“扑哧”一声乐了。
阿香纳闷地问,“四小姐笑什么?”
我扭过身点着头说,“怪不得阿香那么听大少爷话呢,大少爷让做什么做什么”
阿香愣柯柯看着我,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脸通地红了。
她不依地噘着嘴,“四小姐又捉弄阿香……”
“呵呵”我张牙舞爪地笑起来。
“四小姐”阿香早麻利地将我的头发梳通了,端起桌上的杯子和药站在我面前。
“喏”她递过来,“快喝吧,就要凉了,反正四小姐也说了阿香是大小爷的一条狗,那阿香就是大少爷的狗,大少爷说了要我看着小姐把药吃下去,小姐若不吃,别说大少爷不依,阿香也不依呢”
我故意瞪了她一眼,“瞧,说你醉,你还真晃上了,好,好,算我惹不起你们,我喝”
我拿过药倒进嘴里,咕咚咕咚喝光了阿香手里的奶茶。
然后我“啊”地张开嘴,叫阿香看。
阿香看了看,方才点点头。
“那四小姐好好睡一觉,发发汗,等晚餐时阿香唤你”说着,阿香才施施地走出了门。
见门关好。
我才张开嘴,舌头一翻,吐在手心里四粒药片。
呵呵,傻阿香。
来到金家,好像动不动就是吃药吃药的,小磕小碰,感冒发烧自不必说不但要请来家庭医生陈大夫,而且还要开上一大堆子药,弄得金家上下兴师动众的。这会儿既是没什么病,干嘛还要吃这劳什子?
原先野惯了的我,有些东西根深蒂固是没法儿改了。
要知道我在孤儿院呆了六年,连药是什么滋味的都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