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轻微的震动从脚下传来，片刻后耳廓内响起沉闷的轰鸣声。
穆兮和苏苏都没有去理会，径直向前走去。
穆北很想开口询问，但是转念一想，这里并非现实世界，连火蜥蜴这样的生物都出现了，这些震荡估计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于是沉默中三人来到了一个酒吧前。
MM是酒吧的名字，整体上以黑色调为主，不过有的区域不知道是经过刻意处理还是颜色脱落，让原本沉重的颜色衍生出一种在阴影中疯狂的意味。
在穆北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苏苏推开了MM酒吧的大门。
没有喧嚣，里面很安静。穆北三人先后走了进去。
他们的到来自然是吸引了多道视线。
穆北也扫视了一下整个酒吧。和整个城市一样，酒馆里满打满算也只有七个人，显得很空旷。
他跟在两个女孩身后找了一个角落坐下，然后忍不住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的？”要知道自从离开火蜥蜴降落的那座建筑之后，她们就一路走了过来，目的似乎很明确，没有一丁点的弯路。
穆兮娇小的身躯往穆北身边靠了靠，轻笑了一声，正要说话……
一声剧响，酒吧大门被从外面暴力踹开，就连硬度较高的磨砂玻璃也是碎了一地。随后阳光投射进来，在门口拉伸出一个人形阴影，所有人都可以看到淡淡的烟尘在升腾。
这下不仅是穆北三人，酒馆里的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了门口。
来人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众矢之的，大剌剌的举步走进酒馆，将玻璃渣踩的咯吱作响。
这是一个金色长发的少女，尖巧的脸庞上有着欧洲人立体的五官，层次分明，不过肌肤却异常的细致，看样子应该是个混血儿。
少女年纪不大，但是身材差不多和苏苏一样高挑，成熟度更是足以让穆兮羞愧欲死，一件淡色的长风衣将她雷厉风行的气势表露无遗。
“听说艾斯恩把我的小珍妮弄哭了，有人知道她的下落吗？”
动人的声音在酒馆里回荡，但是却没有人回应她。
少女凌厉的视线在酒馆里的每一个人身上掠过，最终落在了一个红发的女孩身上。
“朱丽丝，听说你和艾斯恩关系不错，或许你可以告诉我一些什么。”
被她点名的红发女孩背对着穆北等人坐着，状似无聊的转动着手里的酒杯，淡淡道:“我只知道她是同性恋，却不知道她还有恋童癖，可见我和她的关系没有你说的那么不错。”
金发少女不屑于和她玩文字游戏，冷哼一声道:“你们的关系好不好，等我把你也弄哭之后不就知道了？”
“这么说来，你也只是想随便拉个人来打上一场，又何必绕弯子呢？”红发女孩朱丽丝缓缓起身，直接面对金发少女。她稍矮一些，一身黑色的紧身服将肌肤衬得雪白，只有长发和眸子如红宝石一样绚丽。
两人随后走出了已经只剩半边门框的大门。
酒馆内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里每天都会这样吗？”目睹全过程的穆北小声问道。
苏苏耸了耸香肩，没有说什么，但意思不言而喻。
这时穆兮突然起身，然后向吧台走去。
从刚才开始，她的视线就一直固定在吧台处，除了破门的瞬间移开了一小会，后面即使是金发少女和朱丽丝的争端也没能吸引她的目光。
穆北下意识的起身想要跟过去，但是被苏苏拉住。
穆北投去询问的眼神，但苏苏的视线已经落在穆兮身上，他也只能坐下来一起观望。
“好久不见！”穆兮来到吧台边上，两只手轻轻握住吧台边缘，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去商店购买棉花糖的小姑娘，但俏脸上的神情却如同找到了一个阔别已久的好友一般。
“……”吧台后一个头发高高挽起，穿着侍应生制服的女性抬头看一下了娇小的穆兮，手中擦拭柜台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停下。
洞开的大门令酒吧里的视线清晰了许多，即使坐在角落里的穆北都可以看到，这个女性侍应生竟然只有一只左手臂，而另一边的短袖口空空如也。
女性侍应生一对金黄色的眸子在穆兮身上徘徊了许久，终于开口道:“我们认识？”
她的声音柔软而富有磁性，充满了感情的色彩，令人听过一次后便难以忘记。但这时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像是试图与别人拉开一定距离，并努力建造一道防线将自己保护起来。
穆兮微微仰着头看她，天真的笑道:“如果从时间上来说，我们已经有五年不见了……”顿了顿后她又认真的道:“不过从这一刻过后，我们就会时刻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女性侍应生睫毛微微抖动，然后垂下了眼帘，又再努力擦拭着柜台的一个角落。
“如果你是想让我成为你的牌灵，那么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
“西尔芙！”穆兮声音微扬，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同时也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如果你的腿断了，我可以想方设法为你插上翅膀，也可以献出我的肩膀……”
名叫西尔芙的女性侍应生身躯微微一颤，有些吃惊的看向面前这个亚麻色长发的小女孩，不知道的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而且，因为吧台阻挡，从她这个角度应该是看不到自己缺失的右腿……
“如果你的手断了，我也可以重新帮你执起宝剑！如果你的心痛了、伤了、流血了……没关系，你可以站在我的身后，静静的舔舐自己的伤口，不必逞强。”穆兮眼中的神色由初时的喜悦，渐渐转变成淡淡的哀伤，“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穆兮，以愚者之名起誓，永远不会背弃，也不会欺骗……愿和你互相守望直至生命的尽头！”
她这一番话下来，有些莫名其妙，但在她还有些稚气的小脸上，可以看到庄严肃穆的仪式感。
西尔芙呆呆的看着一脸认真的穆兮，贝齿紧咬着下唇渐渐用力，直到嘴边溢出了一丝血腥味。
“小姑娘，她虽然曾经是个不错的牌灵，但是已经废了。”靠近吧台的一个男性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他同桌的一个女性也劝道:“如果你想从易着手收服牌灵，可以去小阿尔卡那的边缘，那里有很多渴望摆脱奴役的牌灵会自愿跟随于你。”顿了顿后又道:“如果你选择了她，今后只会是个累赘，你会后悔的。”
对于他人过于直白的言辞，西尔芙再次垂下了眼帘，没有表露出什么愤怒的神情，只是脸色更加苍白了一些。
这些……她已经习惯了……
在这个世界，没有人需要对一个残废了又被人抛弃了的牌灵客气。她能够在这里做上一份工作，维持自己的生活，也该知足了。
“西尔芙不是累赘！在这花影塔罗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一个牌灵会比她更加优秀！”穆兮愤然转身，怒气涨红了小脸，“如果你们仍然不注意自己的言辞，那么我将对你们发起挑战！”
清脆的娇喝声传遍了整个酒馆，让所有人一阵愕然。
而西尔芙，第四次抬起自己的目光，有些失神的望着那个娇小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