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马车上的谈话以慕卿月沉默为结束,鹿清漪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便不再多言多语,顺从地跟着称心走进了专门用来养病的院落,见了被慕卿从白鹿书院拉回来汝老医正和薛老。
慕卿月恭恭敬敬地跟汝老医正行礼道:“清漪就交给师父了。”
汝老医正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让身旁的小童留下来照应,便拉着慕卿月走出了房间,到了一旁僻静处才问道:“少鸣上次回家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请?”
慕卿月一愣,没想到汝老医正会问到这个,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汝老医正看她神色就知道自己猜准了,不由嗤笑一声道:“丫头,别跟我这老头子耍心眼,你们那点心事儿我这老头子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少鸣那孩子我是很喜欢,你要是不能保护得好他,以后我可不会让他再回家去了啊!”
慕卿月苦笑,冲着自家师父那无赖的神态也是无计可施,只能低声苦涩道:“师父,要是您能劝住少鸣的话,我倒是希望您能一直将少鸣带在身边,不叫他再去沾惹慕家的事儿。”
“怎么?这么严重了么?”汝老医正听到这话不由正了正神色,似乎没料到慕卿月会这么轻易就跟自己妥协一样,心中顿时生出忧虑来:“丫头你可别做出什么乱来的事情啊,慕家的事儿过几年也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了,你何必还去折腾呢?”
“师父,慕家的事儿您就不用担心卿月了,慕家我唯一顾忌的便是少鸣,他只要不在,我便可毫无顾忌地出手。”慕卿月话语中含着强大的自信,但是并不显得咄咄逼人,反倒是有种女子身上罕见的豪气:“就算不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娘亲,慕家也是迟早要收拾一遍的。”
汝老医正深深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是劝不住这个有主意的少女,遂摆了摆手道:“你既然决定了,那就按照自己的安排来吧,只是切记,遇到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一定要寻求我们的帮助,为师和薛老两人尚且能量不大,但还有世子在这,你不要自己逞能知道么?”
慕卿月失笑,安慰过分紧张的汝老医正道:“师父您想到哪儿去了,我能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啊,用不到要麻烦你们的呢。”
“怎么就是麻烦了?丫头这是看不起我们俩老头子么?”汝老医正吹胡子瞪眼,佯怒要收拾慕卿月:“再说了,世子可是很希望被你麻烦的!你这丫头可别说,还是挺有桃花运的呢。”
“师父怎么也这么八卦啊。”慕卿月不满地松了松肩头,只有这个时候才像个妙龄少女般嬉笑,眯了眯凤眸推着汝老医正道:“师父快进去给清漪看看病情吧,我倒是真的有事情要去找世子爷商量呢。”
“他在后面潜龙阁里,你去吧。”汝老医正一副女大不中留的表情,看的慕卿月发毛,连忙摆了摆手循着小径消失在了竹林中。
潜龙阁里,点了清幽的香薰,作为方医馆的书库,这里一直都鲜少有人关顾,今日却拉起了窗棱,向阳面的窗子投进灿烂日光,将坐在窗前的男人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好像是睡过去了,纤长的睫毛微微卷起,如同鹿茸一样附在单色眼睑,双眉修长而整齐,鹰眸微阖显出几分迷离,一头如墨长发披散在身后,发尾轻轻梳束起,服帖地搭在轮椅靠背上,一身藏蓝色的棉皂袍上是金丝勾勒得祥云暗纹,在阳光下折射出瑰丽的色泽,双手附在一起搁在腿上,手下放着本打开的檀木卷轴。
慕卿月走近潜龙阁的时候哦,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心中这段时间以来的焦虑奇迹般地被抚平了,手脚也越加轻巧,尽量不弄出声音来惊扰到那沉睡的男人。
但是在她刚刚靠近一些的时候,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已经蓦然睁眼,鹰眸中一闪而过的狠戾后是勃然生出的惊喜,凌厉好像只是一时错觉,快速化成了一汪春水,在墨色瞳孔中流转,变为引人犯罪的漩涡。
他嗓音有些沙哑,像是刚睡醒,带着些许慵懒的磁性:“卿卿……”
慕卿月陡然有些不自在,心中某个地方像是被小羽毛扫了一下一样,脸上涌起一抹红晕,用力咬了咬下唇才憋出句话来:“打扰世子爷休息了?”
“怎么会,我并没有睡着。”轮椅上的男人正是东陵无烨,明明才只有几日没见,慕卿月却好像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拧眉体会了半天才错愕地质疑道:“你身上受伤了?”
东陵无烨愣了愣,看着慕卿月一脸严肃,才不由失笑地道:“无碍的,只是点小伤,卿卿的鼻子可真灵,这点血腥气都能闻得出来。”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三天了,而且经过包扎和治疗几乎已经看不出来行动上面有什么不便,那么慕卿月唯一能够发现的原因就是她闻到了血腥气味,枉费他还点了香薰,也没能扰乱慕卿月的嗅觉。
“怎么弄的?”慕卿月拧眉,随即想起对方的身体似乎并不宜动武,就连上次在她茶会上,东陵无烨和楼重莲也是靠下棋来定胜负的,并没有直接动手:“洛城来了别的什么人?”
“那倒不是……”东陵无烨一点也不奇怪慕卿月能想到别的方面去,因为她的思维总是跳跃度很大,而又非常准确地能够找到问题的关键,东陵无烨对她研究颇深,却也不敢断定自己能够预测到她的所以思维:“是关于慕少鸣的事情,他的身世似乎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之前慕少鸣在慕家的身份遭到质疑,虽然当时被慕卿月用药剂蒙混了过去,但是到底还是让慕卿月心中有些不安,所以就让红缨暗中跟东陵无烨联系,想让他查查当初出入过庄子的人中,会不会有人有可能跟慕少鸣有关系。
但是调查的结果却让东陵无烨大吃一惊,并非是因为慕少鸣的身世如何离奇,而正正是因为各个方面的信息都表明了,慕少鸣的身份绝对没有问题!
这个事实,跟慕卿月那边验血的结果,完全是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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