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就是要狠狠地赌,才够劲。
今晚我决定不与萧夫人同睡,叫她也明白,我是个有脾气的主儿。
进入主卧隔壁的客房,还未待我点上油灯,萧夫人的清脆嗓音在我右侧前方阴侧侧地响起,“上哪儿去了?”
拿火折子的手即刻一抖,原本饮酒后视线就不清晰动作就不利索,于是火折子的脱落成了必然。
实在懒得蹲下去捡,索性就不要点灯,直接扑在床上睡觉。
拿萧夫人的话当耳边风,实是我们相识以来的最深沉的挑衅。
身后久久没有动静,迷糊中我似睡又睡不安稳,似醒又不甚清醒,乃至再睁眼已是天明。
头痛欲裂。
我抱着头坐在床上呆呆地放空,直到正午太阳高挂,而丫鬟也禁不住再一次不厌其烦地来喊饭。
肚子空胀,难受的紧!
我下床收拾妥当,正欲迈出房门,又突地想起如今正在与萧夫人互不理睬,两人若是坐于一桌共同饮食,那不成了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语,分外尴尬!
萧夫人会不会尴尬我不知道,总之我的状态定是如坐针毡。
为了不让自己为难,我便唤了人将饭菜端至房间,我一人独享客房的一桌菜,要趴要躺或者翘二郎腿都没人管缚,比起两人在一起时不知道自由了多少。
我侧趴在软塌上轻松地哼着小曲儿,看着收拾碗筷的丫鬟们鱼贯而入又鱼贯而出,认真专注的神色甚是有趣。
“你,留下。”我指着最末的一个丫鬟,道。
丫鬟朝我走近,盈盈一福温婉道,“公子有何吩咐?”
我眼神一飘,瞪着牛眼,两手食指不自在地互绞着,“咳,在干什么?”
丫鬟一愣,疑惑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对我进行探究,所幸她尚算机灵,下一刻便有所悟,读懂了我的意思,“公子是指。。。?”
我赶紧打住,勉得她将我虚构的面子打破,于是挥舞着双手急道,“哎——你知道就成,不必说出来。”
丫鬟这次十分惶恐地低下头,她支唔着,“在、在吃饭。。。”
我心下不解后又产生了怀疑,她在吃饭你怕什么?
“将头抬起来回话。”
“是。。。”
这么吞吞吐吐,显然在吃饭只是冰山一角,潜台词中定是隐藏着巨大的黑幕。
“说!”
我眉头一皱,端着主人的威仪,丫鬟被我严肃庄重的语气一吓,立马将看到的情景绘声绘色如实地描绘在我面前。
“她和那个贱人吃饭?!”
“是。。。”
“还一同吃饭?!”
“是。。。”
“已经吃了将近一个时辰?!”
“是。。。”
我一个冲动便要起身去捉那对被我贴了标签的奸夫淫妇,竟然光天化日在我的地盘眉来眼去亲密如斯,当我这个主人是死人吗?
简直不可饶恕!
我要将男的扔进猪圈被猪拱死乱棍打死,女的卖到青楼或者军队。。。
不不不,女的另外再安排!
我心急火燎地赶到饭厅,结果扑了个空,被知情人士告之其已另挪它地,至于它地到底是哪个地儿,知情人士表示自己也不太了解行情。
“韩雪依——你若敢在我脑袋上挂顶绿油油的帽子,我就在你肚兜上缝片绿油油的叶子——”
百般寻找无果,郁闷无比之下我爬上了屋顶,对着蓝蓝的一望无垠的天空倾尽全力一声怒吼。
随即一片粉末随风不轻不重地拍在了我身上。
“哎哟!”效果真是立竿见影。
突然身上奇痒无比,我一个站立不稳,从屋顶上直直落下,幸好在与大地亲密接触前,我亲爱尽职的侍卫稳稳妥当地接住了看起来十分狼狈的我。
“给我绑起来,家法伺候!”
萧夫人一声吼,武艺高强的侍卫也得抖一抖。
就在众多侍卫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时,萧夫人背后的人挺身而出,我趁着搔痒的片刻空隙眯眼一瞧,顿时气血上涌,身体难受心里更是憋的难受,所幸啥脸面都丢掉,躺在地上打滚,期望减轻几分瘙痒之意。
那人五指成爪向我袭来,我腿上用力,借着滚动的惯性硬是加速度滚得更远。
萧夫人大抵对我的无赖行为看不下去了,她青着脸,威胁我道,“萧寒若,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你要么老实听话,要么就给我在地上滚一辈子。”
我的思绪有片刻的断层,不是因为骨子里认定要听夫人的话被她唬住,而是身上实在太痒,且是越来越痒,我确是不愿再遭这种罪,于是我停止了打滚,从地上翻坐起来,乖乖等着那人将我的手腕命脉扣住,然后毫无形象可言地被押解回房。
一扇门隔绝了外面众多下人看热闹的视线。
我挣扎着向床扑去,却始终够不到它的边缘,明明这张床那么宽广…
“地上刚打了滚,现在又想到床上打滚吗?”
我听出了萧夫人声音中的冷意,虽然不甘心但身上确实脏得离谱,若真一股脑地扑到床上,萧夫人这个翻脸不认人的主说不准真会将这床被子与我一同扫地出门!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我俨然成了名义上的主子,她才是掌控实质权力的幕后人。
虽然我乐于将权力交接,但现在的情况如此劣势,我就算萌生了后悔之意应该也不为过。
可惜已是叫天不应唤地不灵…
“你竟然对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疯了快给我上药——”我狰狞着表情向萧夫人吼道。
“态度。”萧夫人不冷不淡地吐出俩字。
被压制折到后面的手适时的疼了那么一下,提醒着我受制于人就该有屈服者的样子。
大女子能屈能伸,我只好面带微笑咬牙切齿地请求,“麻烦上药!”
萧夫人平静地与我对视了一阵,接着偏头对那人眨了下眼,我的手臂一松,然后就听见房门打开复又再次阖上的声音。
我这是自由了?
如果身上不那么痒的话我一定要仰天大笑三声借以庆祝这娘的让人反胃的短暂脱离受制于人的自由。
“药!”
萧夫人还是不动如山以不变应万变,只见她凉凉地端着茶,双唇微张,优雅地呡了口。
“萧寒若,我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就想惹我生气对不对?”
我一听味道不对,明明是我受的冤屈,这都还没诉呢怎么着就被刀打一把?!
“不敢,还是你气我比较狠。”
“你看看你自己这幅阴阳怪气的样子,一说话就呛,一见人就横眉冷对,我跟你深仇大恨了是吧?你觉得自己苦大仇深了是吧?”
虽然心里就是这样想,但我还是忍着骚痒之意将脑袋一扭,“嘛嘛嘛,这都是你说的,我可没说过。”
萧夫人送了我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后从盒子里拿出一瓶药,“脱干净了趴在床上,你要把被子扑出一个印来,我就让你今儿晚上光着身子出去裸奔!”
我背脊一个哆嗦,急忙收敛前扑的趋势,愣是跑到五米远的位置将爪子放进去先磨干净。
全然属于萧夫人长期锻炼我的条件反射…
快速将自己扒了个精光,趴在床上等着被伺候。
萧夫人绵软的手抹上药膏,点在我背上清清凉凉的,即刻去除了痒意,让我舒服得差点哼出声来。
我享受的同时偶尔会不自觉地伸手挠挠萧夫人还未照顾到的地方,但都在即将碰到之时被她眼疾手快地握住,随后在我的暗示下准确清除我的不适之处。
沉默了一阵,我绷着脸还是忍不住追问,“你,你和那个人怎么回事?”
“我说没事你信吗?”
“不信!”
“那还问什么?”
我心口闷闷不乐地堵着一口气,不把这气屡顺了,我估摸着寿命怎么着也得减个七八年。
“不许插科打诨,不许提问不许反问不许疑问,我现今做为你命运最大的相关者要求你必须从实招来!”
萧夫人呼出一口热气,吹到我背上暖暖的,我从中听出了内里所包含的无奈份量占据了绝大比重。
“你这只小白眼狼,我为你办事反倒被你怀疑起来了,果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做不得。”
萧夫人的态度都已经明显软化,我也不好再绷着张脸面对她,只是没弄清的事我还是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云里雾里的总想将内里的蹊跷弄个明白。
“谁是白眼狼端碗看锅吃里扒外还不知道呢!”我脑容量不咋大,就光记着那天他们共处一室好久好久不晓得在搞什么名堂硬是让我憋成了内伤不舒坦了更久这事呢!
“你明里暗里地不信任我,我说什么都是狡辩。”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哦,我会鞭笞自己尽量勤快一点的。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