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四处寻人的大汉看到掉在地上痛苦狰狞的男人,眼睛一下子这了起来,“叔,他在那——”
“哼,遭报应了吧,看你这回怎么跑!”留着胡子身材彪悍的男子冷哼一声。
黑衫男子已近抽搐,颤抖的双腿欲夹紧却表现得那般无力,他只能忍痛、哆嗦着声音向素来看他不惯的邻里发出求救信号,“救。。。救救我。。。”
“姐夫,你这是咋啦?”刚才还哭哭啼啼一副不知所措等人指点迷津的小男人,眨了眨眼睛,语气中充斥着幸灾乐祸。
这年头落井下石的事儿,看来是个人都不用教。
“你姐都要生了,还问七问八罗里八嗦的。”
“对对,快搬快搬!”
一行人兵荒马乱地把额冒冷汗痛苦不堪的的男子抬走后,我转头问萧夫人,“咱们要跟上去凑这热闹不?”
一句话招来无端祸。
哪知耳朵一疼,萧夫人单手插腰,用恨铁不成钢的口气教训道,“你就知道凑热闹,闲凑来的麻烦事还不够多是吧?!”
我亲爱的夫人,这教训人时的气质怎么越来越像逼良为娼的地主恶霸了?
我脖子很自然地一缩,复想起该维护自己强势的地位,又把胸膛一挺,镇静道,“夫人,你的三从四德读到哪里去了?”
萧夫人面无表情地睨我一眼,“你确定你要为夫?”
我狠狠地点头,生怕力度不够无法表达我的坚定。
萧夫人的表情更诡异了,我突然感到一阵不妙。
“你确定你能让我怀孕吗?”
我顿时懵了。
萧夫人拍拍我的脸颊,柔声安慰道,“夫就算了,你还是为妻吧。”
我欲哭无泪地跟着萧夫人一路小走,走了好一会儿我才回过魂,垂头丧气地询问,“夫人,咱这是要去哪呀?”
“随便走走。”
“可这不是刚才那伙人走的方向吗?”
“路过不行吗?”
我霎时明了,萧夫人想要满足我微小愿望的心。
我们到一户农家投宿,女主人很热情地忙里忙外,并且细致地为我们添置必要的家具,她说,“你们是一起过日子的吧?我那口子好唬弄,我可不信什么兄妹。。。”
大娘,您真精明!
“瞧你们这浓情蜜意的,准是新婚!有钱人家出来的吧?我这房间简陋,你们就凑合一晚。。。”
我笑眯眯地应和。
大娘离去前特意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你们年轻人精力旺盛,虽是新婚,有些事情也要节制一点。。。”
我与萧夫人面面相觑,萧夫人尴尬地撇过头,让我独自面对大娘的意味深长,倒是把我也闹了个大红脸。
我哭笑不得地对着大娘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好不容易把这爱操心的农妇送走,这才吁了口气,感觉身心皆轻松了不少。
“没想到大娘这么开明。”一开口就直指夫妻间的秘事。
萧夫人秉持沉默是金,欲带过这个话题,我偏不肯,粘在她身旁东抱西蹭。
我可一直放在心上,那晚,虽然最终闹了不愉快,但过程怎样的滋味,早已如镌刻般烙印在我的心上,清清楚楚。
偶尔回忆起,也总是令我难耐地心烦气燥。
“我、我们出去走走,说、说不定。。。”萧夫人“腾”地一下站起身,耳根烧红,我第一次注意到,她竟然也会慌张到结巴的地步。
“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好戏?”我体贴地为她接完下面的话。
“恩、恩!”
萧夫人忙不迭点头的可爱模样,让我有摸她头赞“好乖”的冲动。
将这种冲动扼杀在摇篮里,我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好戏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开场,快走吧,免得错过最精彩的部分。”
许是歪打正着,原本并不怎样期待的剧情,竟然峰回路转,给了我们一个出乎意料的结局。
“大夫,我相公他怎么了?伤得重不重?”
我从缝隙里望去,只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妇人,靠在伤者的床沿,怜惜地抱着他的头,满脸心痛。
好吧,我承认下手是有那么一点重。
对不起啦!
“你且宽心,你的相公不过皮肉伤,并无生命危险,只不过。。。”
妇人刚放下的心随着老头的“只不过”又提了上来,她急忙问道,“只不过如何?大夫旦说无妨!”
“只不过需修身养性,不过剧烈运动,尤其忌房事。”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咋感觉那妇人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就这样,你明天到我铺子里抓几副药,多多照料,不出一月外伤便能痊愈得差不多了。”
大夫说完提起桌上的药箱便往外走,那妇人先前还呆滞着,眼见大夫马上要离开,犹如冰水灌顶般瞬间激灵了一下,她急步上前,拉住大夫的衣袖,把他重新拖进房,于一旁远离他床上丈夫的角落与大夫小声问道,“大、大夫,。。。您不能只治皮外伤啊,这,这内里的才是要命的啊!”
大夫大抵认为男人重色、女人重情,与女人交待了生命无危便是结果良好,妇人也该安心了,哪知这拉着她的妇人不合那范畴,得知丈夫无法人事时那狰狞的表情,远盖过担忧他身体健康的急切。
“这,请恕无能为力。。。”
大夫扯开妇人的手,急欲向外走,可妇人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哪肯如此轻易地罢休,尽管希望渺茫,她还是抱着丝丝侥幸。
“大夫,求求、求求你了,救救他吧。。。”妇人一哭不成二闹失败,只好在大夫的手放在门上欲推的时候,“扑通”一声下跪,“大夫,这人还半死不活地躺着呢,您不能走啊。。。”
我赶紧捂住嘴巴,以防不小心笑出声,这老套的戏码,真是不论看过多少遍,还是不会嫌腻味啊!
“你,你。。。够了,老夫真是能力有限,你又何必多作纠缠?!”大夫一甩袖,连带着甩开妇人的纠缠,如同逃离洪水猛兽般,匆匆离去。
女人善变,这妇人更是其中的翘楚。
知求救无望,她索性锁上门,收起楚楚可怜的神情,走到床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躺在床上痛苦□□着的丈夫。
我以为此事已了,人家夫妻双双把觉睡,我也该搂着我的萧夫人打道回府了,哪知后面的剧情急转直下,委屈求全的小媳妇变身,瞬间成了虐待丈夫的母夜叉!
“你这废物!”只见妇人挽起袖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无反抗能力的丈夫的鼻子,“以前我忍你,因为你有能力让我快乐,我对你在外寻花问柳的事也愿意睁只眼闭只眼,你说你现在,连最基本的男人都比不上,还有什么资格做我丈夫,又如何能给我快乐?!”
见惯了传统女人的矜持,这妇人的大胆言语还真让我眼前一亮耳边一鸣!
我转头望向萧夫人,只见她也是一脸错愕,紧接着便是无语和尴尬。
“让你逃!让你逃?遭报应了吧,真是爽快死我了!”妇人似越说越气,那指着她丈夫鼻子的手缩了回来,开始乱掐,不多时,那可怜男人身上就多了累累的淤青。
“呜。。。”男人皱眉,痛苦呜咽。
“你有什么资格痛苦?我才痛苦呢!跟着一个连房事都做不了的丈夫,我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掐得不过瘾,又揉合了拍打,这妇人真是心恶,往伤者身上添伤一点也不手软。
“不行,我可不能跟废物过一辈子!明天你就给我写休书,然后滚出这个地方,永远不许再回来!”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虽说这男人身上种种的不是,但这妇人的落井下石以及过河拆桥,还真让我看不过眼。
萧夫人揉揉我的脑袋,我望过去,她说,“人家的家事,再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想想也是,这几家欢喜几家愁的事,天下何其多!
“我们走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