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蜜盯着那远去的身影,唇角抿地死紧,双手掐入手心,尖锐的疼痛传来,她猛地回神,眸子一转,看了武哥哥那失魂落魄的友上传
心都是一抽。
他总会在回头之际就把她忘了,虽然在她面前总一副言笑晏晏的样子,可在娄锦面前,却患得患失。
身子放松,她便控制不住往后仰,楞是退了两步,才站稳。
身后传来娄阳略显冰冷的嗓音,“跟我走。”
不等娄蜜回答,扯了她就朝外走去。
娄蜜奋力挣扎,却抵不过他的力气,只好在临出门之际,道:“武哥哥,我不强求你了,这次是蜜儿不对,我一定会加倍偿还你。”
武世杰抬头,见那双满含深情的眸子,他的心经不住一颤,蜜儿一心为他考虑,一直以来均是如此。
他的记忆匣子好似被打开,那一瞬,他竟有些迟疑了起来。
但,人已经走远了。
出了武府,外头的喧闹声传来,娄蜜不得不停止歇斯底里,安静地跟着娄阳上了马车。
娄阳一路上都沉默着,娄蜜根本无需回头就能感受到他此刻凌迟的目光,她不由得低下头去,只能听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好半晌,娄阳开口了。
“蜜儿,虽说现在万贵人得宠,可方将军的势力正是如日中天。武世杰暂时屈身于娄锦,那是人之常情。可你要清楚,你得先帮着你爹爹,才能女凭父贵,才有尊贵的一日,才能让武世杰对你高看一眼。”他说着叹了口气,见娄蜜转过身来,神情严峻,道:“你娘我已经救出来了,你随我一道去看。”
娄蜜一惊,不由得疑惑道:“可是真的?”
娄阳点了点头,朝前方的车夫道:“去湖里院。”
“是,老爷。”
娄蜜心头一阵激流涌动,有娘在,那娄锦定不是自己的对手!
洛江边上的风景别胜,秋风染红了两岸的枫叶,每年这里的景致总会吸引不少人驱车到此。今年也不例外。
流萤望着那江水东去,江面上吹来的风飒爽,她迎着风看那对面燃烧一般的山林,道:“小姐,夫人快来看看。”
方芸儿从车上下来,她有些窘红的脸低了下去,回头朝身后那要抱她下车的人瞪了一眼,道:“孩子在呢。”
萧县公呵呵一笑,却是在方芸儿的惊叫中抱起了她,一个利落地下车,再把人轻轻放下。
娄锦笑着说道:“娘看过去越发年轻了,我看爹爹与娘这般,人都以为娘才十六岁呢。”
她说的不假,方芸儿本就长得倾国,又生得扶风弱柳,这一番成亲后,姿容秀丽更甚从前。
方芸儿转过头,嗔了道:“锦儿,你休要开我玩笑。”
她看着那枫叶,眉梢眼角透着一抹淡淡的喜色。他无微不至的关爱,有时候让她感觉身处梦幻当中,她想不通,以往她所期待的是另一个人,她从不知道换了一人,生活变得如此不同。
底下江水流动,江面上货船出没,这里,让她从未有过的平静。
萧县公笑看这对母女,道:“锦儿,过几日就是你登入族谱的日子了。本选了好日子,可三皇子就要来萧府了,府中上下都忙着。等过了这几日,选七天后的好日子入族谱。”
娄锦的笑搁置在嘴角,她诧异地看向萧县公,有些不确定地问,“三皇子来萧府作甚?”
“说是皇上给了他学习古书的机会,此番来萧府一为求学,二是他看上了匕安的才能,欲与他教学相长。”
与萧匕安?
他们何时有了交集?
娄锦止不住一个蹙眉,心头的疑惑四起,她往远处望去,突然,眼前一个黑影略过,她被人狠狠一撞,险些站不住脚,后头是长长的洛江。
她心下惊颤,幸好手一抓,一个行人抓住了她的手把她猛地拉了上来,才幸免于难。得幸之后,她忙朝那人道谢,只一细看,才发现那人正是三皇子派在身边的侍卫乔装打扮。
“锦儿,没事吧。吓死娘了。”方芸儿走了上来,把她拉到自己身侧,警惕地看了眼河岸边,恼怒地朝那莽撞的人看去。喝道:“你怎么走路的!”
那是一个曲线有致的背影,高挑的身材一头长发墨黑油亮,一席嫩黄色的宫裙包裹住她近乎完美的身躯。
她一个转身,美丽绝伦的眼媚中带涩,像是认真看了方芸儿一眼,她才弯起嘴角,有礼地走了过来。“见过表姐。”
方芸儿一愣,随即细细瞅着她,好一会儿,才惊讶道:“你是高阳?”
高阳?高阳公主?
这就是传说中的高阳公主,杏眼桃腮,粉嫩三分,娇媚足五,另有两分傲然。当真是天下第一美女。
即便同是女子,娄锦也不免多看了高阳一眼,她的目光坦诚直接,高阳转过头来正与娄锦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好一个标致的女子。
她自诩发丝若蜜,却也比不过这女子那一头光可鉴人的头发,更难得的是女子只不过十三岁大小,眸子却沉静若水,底气十足。当下不由得有些疑惑,道:“这是?”
方芸儿高兴道:“这是我女儿娄锦,锦儿患表姨。”
慭慭然施了一礼,不卑不亢的样子让从来让人捧着的高阳心头一阵郁结。不免蹙眉了起来。
娄锦知道高阳并非好相与的,自想不惹她便是。
高阳没与娄锦再言,而是转头与方芸儿叙话,一听方芸儿改嫁,她惊疑不定道:“娄阳可有哪里对不起你?你怎么会舍了他而选萧县公?”
萧县公脸上的笑淡了下去,方芸儿搭着高阳的手也有些冰冷了起来。
高阳不觉有他,恨铁不成钢一般看了方芸儿,道:“我就想不通了,父皇怎么还会答应让你改嫁。”
娄锦心头有气,这高阳公主一直深居蓬勃岛,想必这番回京,赶地匆忙,道听途说又是个认死理的,多的和她也说不通。
她笑了开去,道:“但问公主一个问题,公主能回,便知答案。”
高阳斜睨了她一眼,自是不愿意高看,她心中认定了娄锦这野种定是也出了一份力,只冷冷一哼,不回。
“若有一日,公主选一夫婿选看上公主财势的还是看上公主品貌的?选攀着公主连登高殿的还是公主倚靠自信自豪的?”
娄锦冷冷看了她一眼,不去理会她有些怔愣的样子,回头对方芸儿说道:“娘,风大了,锦儿扶您回去歇息。”
方芸儿点了点头,转过身上了马车。
高阳看着他们的背影,呢喃着娄锦的话,只觉得嚼不烂啃不透,她嗤笑道:“这世上本就是一个道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哪有捧低就穷的道理。”
却说娄蜜去了湖里院后,见万宝儿与苏嬷嬷在院子里赏花,心头一热,立马奔了过去。
苏嬷嬷站在万宝儿身侧,朝娄蜜摇了摇头,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娄蜜疑惑不已,她转眼看万宝儿。
游移不定道:“娘?”
“你爹呢?”万宝儿放下手中的秋菊,一双眼还是低着,让人摸不清情绪。
“爹回府了。”
娄蜜说着,眼角突然瞥到万宝儿那隆起的腹部,顿时想起了什么,就在她跪下来的同时万宝儿站了起来,鬼气森森地盯着她。
“娘,我是被人陷害的,娘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她哭着,想起那日的事,武哥哥好似知道了些什么,又有些猜不准,只字未露。
万宝儿握紧拳头,蜜儿流产了,她还挺着肚子做什么?她好不容易谋划的计划难道就要胎死腹中了吗?
她抚着那微微挺着的肚子,神情尤为严峻。
“那天的事给我说个清楚!”
娄蜜道:“那日丫鬟递上一封信说武哥哥约我到江滨赏景,我高兴就去了。到了那就见武哥哥在一艘花船上,而那船里穿来了我谱的,人人都道是我与武哥哥在船上。我一时气不过,就命人搭船靠近,不料船上只有武哥哥一个。我进去后,就发生了那事。”
“信呢?”万宝儿思索了会儿道。
信?娄蜜摇了摇头,她不知。
万宝儿见娄蜜这般糊涂,气不打一处来,顿时喝道:“你个蠢货,人人都以为那弹曲的是你,你就没有丝毫怀疑。能把曲风谈地与你相近,不是常听你弹奏的人,能会是谁?”
这件事不离十就是那娄锦干的。
娄蜜一听,顿时警觉。
是啊,人道千人弹琴有千种风格,那日她听到之时都以为那是她亲自弹奏的。那这人?
万宝儿哼了声,继续道:“那武世杰也算是个机警的人,怎么会轻易中了套子,人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尤其是他倾慕已久的美人,那便是极有可能的了。”
答案,呼之欲出。
娄蜜捏紧手中的帕子,眸子瞪大,好一会儿,恶声恶气道:“好一个姐姐!”
万宝儿更是恼恨,看那娄锦柔柔弱弱,开朗活泼地跟缺根筋似的,没想到一出手就要了娄蜜肚中一条性命!
更害得她现在情况尴尬,险些无招架的能力。
苏嬷嬷皱着眉头道:“夫人,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您的肚子,纸终究包不住火。这可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