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的回答让我很是不屑,我撇撇嘴,嘲讽他:“你已经把她伤到底了,还指望她再爱上你,做梦吧。”
他忽然又倾身过来,玩味的笑脸靠得那么近,“那你说,亲爱的,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呼吸相闻,那股熟悉的薄荷气息让我头脑阵阵晕沉,我躲开,没好气地说,“你当然有目的,不是财就是色。”
“那我说是为了你呢?”他这句话很轻很浅,带着丝丝玩笑,却让我不得不再次正视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有亮光泻出,就像那雨后的天空中,拨开乌云露出的那一道羞怯的光亮,虽然躲躲闪闪,但终究力量惊人,灼热不同反响,我的眼前出现了一道七彩的桥,光影交叠,气象万千。
他忽然就又笑了,低低的,暗哑的,我从虚幻里出来,茫然望过去,“做梦呢!”
他并没有反驳,只是再一次重申,“这笔买卖你不亏本,快点决定,梅丽要等不及了。”
我果然就听到了细簌簌的脚步声,于是,一咬牙,我点点头。
三个人坐在马车里显得有些拥挤,伽罗倒是颇有绅士风度,把位子让给我们两个女人,他出去了,梅丽和我相看两相厌,她也出去了,和伽罗并肩坐在一处,她的头枕在伽罗的肩头,看起来无限美好。
路程颠簸,我浑身散了架一般,也就无心去关心那两个浓情蜜意的人儿。
就在我昏昏沉沉的时候,马车停下来,我听到有说话的声音,那声音就像冬日里的一道闷雷,呜隆隆的。
我忍着周身的疼痛,向外望去,哈迪正和一个头上缠着布的高瘦男人在说着什么,哈迪的光头在日光里反射出淼淼的一层幻象,让我直觉他的那份过度的关怀都显得虚情假意起来。
我们兵分两路——
伽罗去追哈迪,我则坐在了昆布的对面,他的身边现在也换了一个白皙宁静脸庞的女子,那孩子个子高挑清瘦,整个人温顺极了。
昆布的腿骨还没有完全好,他还不能下地行走,他半躺在一张能移动的大床上,那个女孩子推着他到了另一个房间,朱丹姆就躺在这里,她并没有死去,她还有呼吸,可是,她没有意识,她昏迷不醒。
我问为什么?其实,我不是在问昆布,我是在责备自己。
昆布告诉我,索菲娅的鞭子落下来的时候,是朱丹姆用身子护住了他,索菲娅把她扯开,头撞上了桌面,当时只是出了一点血,谁也没有在意,后来,索菲娅去而复返,她手持弓箭,一拉弓就射了过来。
可想而知,是朱丹姆再一次用身体护住了他,随后赶来的克瑞斯等人制住了索菲娅,可是,朱丹姆也躺在了血泊中。
昆布的神情很疲惫,就像又重新经历了一次,他的脸色苍白,身体在微微发抖,我知道,他一定很后怕,而且,他不止一次地喃喃着,“其实,她不该得到这些,一切都是我……”
我走过去,抚摸朱丹姆美丽的容颜,她的呼吸很轻很淡,胸口微微起伏,这样真好,我知道她在睡着,安静,祥和,恬美,她并没有离开我们,她只是休息了,她那么劳累,休息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吧,可是,为什么我的泪水止也止不住呢?
她的伤口在肩胛处,一支箭射穿了那里,克瑞斯已经替她处理过了,她当时还能说话,意识也还清醒,后来,也找了王宫里的塔布过来看了,熬了些药吃了,伤口也清洗过,“她真是个很倔强的姑娘,我说,你可以哭出来,我的肩膀借给你。”昆布说着,泪水流满他消瘦的脸颊。
我握着朱丹姆温乎乎的手,想象着当时的情景,这个女孩子,一直都是隐忍的性子,她深爱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可以为他去做任何事情,包括生命,这是她心甘情愿的,可是,却不是她应该承受的,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伽罗,当然,我也逃脱不了干系,愧疚让我的身体颤抖,看着她温润而美丽的脸庞,我泣不成声,可是,我能说些什么呢?除了对不起。
这三个字,太轻飘,怎么能抵消她所承受的苦难,我是个罪人,不折不扣的罪犯。
我该怎么办呢?
昆布拍拍我的肩,“那位哈迪真的是个很有能力的男人,他对朱丹姆也真是上心,今天,已经是他找来的第八个塔布了,可是很遗憾,他们都无能为力。”
他舔舔干裂的唇,看看我,继续说,“他今天告诉我,他想带朱丹姆去一个名叫奥林匹斯山的地方,据说那里是离众神最近的地方,他说他有办法让伟大的神为美丽的朱丹姆医治,如果连神都救不了她,那他也会陪着她。”
“你同意了?”我全神贯注地盯着昆布,生怕眨眼间错过他的细微表情,很好,他没有点头,却在犹豫。
“昆布,你知道的,朱丹姆不喜欢那个人,她的心在哪里你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吗?”
“可是,这样救不了她,我不想看到她一直这么躺着,我想听到她的声音,想看到她的笑,你知道吗,朱丹姆的眼睛真的很漂亮,那么黑,那么清,那么亮,能照见人的内心……每次看着她的眼睛,我都有种无处遁形的羞耻,她是个多好的姑娘,她的那些心思,让我无比心疼……”他又呜呜地哭起来,“那个哈迪,我还不了解,我还不能把她交给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他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是啊,不让哈迪带走她,她就只能这样躺着,像个活死人,可是那个哈迪,真的可靠吗?依着我和他打过的几次交道来看,他和那个赫勒斯都是一路货色,离着我心中认可的那种好男人差了十万八千里——当然,不得不再次想到伽罗,他算好男人吗?
我们都陷入了沉思。
“王子殿下,索菲娅又在闹腾了,克瑞斯想好好教训她一顿。”门外,人高马大,一脸正气的克瑞斯禀报。
我心里一紧,立即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有些担忧地望向昆布。
昆布抹一把脸,轻叹了口气,摆摆手,声音疲惫,“由她去吧,我很累了!”
那克瑞斯似乎还有话说,见昆布一副不愿深究的样子,也只好作罢,有些意犹未尽地转身而去。
我盯着克瑞斯的离去的背影,心里思索着该怎么说出我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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