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再好的酒菜,没了气氛,味道就变了。大家虽是吃菜饮酒,观赏歌舞,但心情却变了,都想早些离去,却又不好带头起身。我觉得国王这种做法太过偏激,连最起码的外交应酬都不愿去做。这样下去必会遭致劫难。我正这样想着,就见都尉从几案旁起身,端起一杯酒来到国王的面前,一副恭敬大度的样子,对国王说,“国王如此怨恨下臣,定是听了他人馋言,真假自有明断,下臣不怨陛下,只求陛下饮此杯酒,给一个台阶,好让下臣走出此屋。”说着,便双手举杯齐眉,向国王敬酒。
都尉这一举动着实让大家感到意外,觉得都尉表现得很大度很豪爽,而且也很从容很机智,很有些想要将国王一军的意思。国王一时慌了手脚,却不知该如何应对。太后见此,容颜大悦,说,“都尉如此爽快,王儿何不以礼相待?”国王冷冷地朝着都尉看着,很疑惑很犹豫地起身,慢慢地接过了酒杯,也不说话,举杯便饮。
就在此时,却见殷勤喊道,“陛下且慢。”说着,便走过来,夺过国王手中的酒杯,说,“先让殷勤为陛下饮下此杯。”说完,便将酒一饮而尽。见殷勤要替国王代饮,都尉正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殷勤是个知情懂礼的侍女,从不会做出有违礼节的事。所以,她的这种做法就让大家觉得很是不解。太后见殷勤饮了都尉敬给国王的酒,勃然大怒道,“大胆殷勤,如此无礼,来人,将此贱人乱棍重罚。”国王忙起身向太后求情道,“母后息怒,殷勤知王儿偶感风寒,不能饮酒,故愿代王儿饮过此杯。请母后看殷勤对王儿忠诚的份上,饶过殷勤一回。”但太后并不理示国王的请求,反说,“若不对她乱棍重罚,只怕宫中侍女都将效仿于她,如此还有宫中王法?”太后知道国王对殷勤很有情义,她想借重罚殷勤来教训国王。
那名紫薇苑的护卫过来拖起殷勤便要朝屋走。可是,不等护卫拖动殷勤,殷勤却自己倒在了地上,随即便有血水从鼻吼与嘴角流出。国王失声大叫起来,“殷勤——”,便俯身将殷勤抱在了怀里,大声地呼唤道,“殷勤——。”大家都急忙朝着殷勤围了过来。殷勤有气无力地对国王说,“陛下,我见有人在酒中下药。”说着,便有些喘不过气来,头慢慢地歪在一边。国王痛心呼道,“殷勤——。”但是,殷勤已听不到他的声音了。国王疯了似地哭嚎起来,“天哪——”,然后,转身从那名护卫的手中夺过长剑,朝着都尉喊道,“奸臣贼子,休想离走。”都尉见国王已持长剑刺来,便从腰间抽出长剑与之应对。于是,两支长剑在屋厅中间激烈地碰撞起来。演唱的宫女们见势不妙,尖叫着四处跑散。太后下令要两人停战,但两人都已红了眼,并不罢手。太后只得令两名护卫用长剑将两人拦开。
国王见自己已被人拦开,便恼怒地将长剑往地上一丢,快步地出了屋厅。我对都尉的胆大恶行十分痛恨,对太后的宽容袒护非常生气,为了对此表示抗议和不满,我也当即追随着国王出了屋厅。随后,公主也忿忿不平地拂袖离去。
出了紫薇苑,我见国王的身影在月光下朝着湖心苑走去,知道此时他是最需要有人陪伴和安慰。于是,我就从湖上的曲桥进到湖心苑。国王此时已坐在客厅里,大声地喘着气,流着泪。我知道国王很喜欢殷勤,现在殷勤为他而死,他怎能不伤心痛感?
我没有打扰他,也没有阻止他,只是默默地陪坐他的身旁。一会,公主也来了,低声说道,“我已让人将殷勤抬到了议事大厅里了。”国王听着,呜咽地点了点头。因为我与公主在场,国王就擦了擦眼泪,但泪水还在不住地滚落着。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一起。
没了殷勤的湖心苑,似乎少了几分生气。国王越发地消沉起来,神志衰弱,惊魂未定,无精打采,寝食不安。晚上睡觉非我陪着。一天深夜,他突然从梦中惊叫起来。我被吓醒了,问道,“陛下,何事?”国王尖叫着说,“有人要杀我。”我忙问,“陛下做了恶梦?”国王乃惊恐地说,“有人,有人要杀我。”我马上抓起枕边的长剑,机警地朝屋内漆黑的四周看着,却并未见有人。于是,我便点着油灯,提着长剑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并无异常。
等我回到床上,国王说,“我听见有人走动的脚步声,就睁开眼睛,见到有人举刀杀我,就喊了起来。”我边将长剑放在枕下边说,“睡吧,没事。”说着就要熄灯。国王说,“不行,我一闭眼就做恶梦。”我说,“门外有护卫守护,屋里有我与你相伴,陛下不必担惊受怕。”为了让他心里放松下来,我没有马上熄灯,就想陪他说说话。他等情绪安定下来后,对我说道,“王宫乃邪恶之地,而我一介书生,生为君王之身,却无君王之命,生性软弱,孤立无助,道不如摈弃王位,重返学村,过安宁自在的百姓日子。”我劝他道,“陛下若是放弃王位,便是任凭虎狼当道,邪恶滋生,届时非但王宫义士遭之劫祸,陛下与我早晚也得丢去性命。”国王悲哀无奈道,“母后当权,重用都尉,我如之奈何?不如摈弃烦恼,安宁自在地生活。”我说,“陛下生于王室,必得担负国民之重托,此乃天命所赐,不可推辞怠待。虽陛下大权旁落,却仍为正义之势,使邪恶不敢过于怅狂。”
国王虽是信从了我的忠告,却依然显得迷惘消沉,委靡不振,整日躲在屋内,要么是对着窗外唉声叹气,要么是沉湎于对殷勤的怀念之中,对内务朝政也明显地失去了兴趣。有时,丞相有事一连几次要求面见,都被他拒之门外。我很想帮他振作起来,却又想不出办法,所以,有时就觉得国王这人既让人觉得可怜,又让人感到忧虑:若是照他这样下去,王宫便是没了希望。正当我在书房里满心忧虑时,丞相又来到湖心苑要见国王。见老丞相急急匆匆的样子,我问,“丞相何事甚急?”丞相说,“各村的议事已在大殿里等候陛下入朝多时。”我说,“刚才还见陛下在门前与乌克尔说话,此时却不见了。”说着,我便叫来门前值岗的护卫问道,“可知陛下现在何处?”护卫说,“陛下已由乌克尔陪从骑马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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