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穷蝉,你只能救一个。”桃鹤君满脸堆笑地望向穷蝉,“是你永远超越不过的高阳梼杌,还是你朝思暮想的釉湮王妃?”
“你被软禁在此,怎还会知道我们?”依谣质疑地问道。
“我只是身体被困,心眼依旧自由自在。只要让我看你们一眼,我就能知道你们所爱、所念、所惧、所悲皆为何人何事。所以,你们在我面前就是透明的,休想算什么花招!”桃鹤君傲慢自大的神情,让依谣的心越发冰凉。最好那一句,好似已经看清了自己的计谋。
“我说,我们还是听听两位的遗言吧!说不定说得感人肺腑的那位,我们的穷蝉公子,就会心慈手软呢……”桃鹤君边说边使劲儿揪了一下釉湮的长发,釉湮简直恨这个家伙牙痒痒,奈何又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如此被牵着鼻子走!她才不要死在这个鬼地方呢!也就只得咬着牙吞吞吐吐说道:“穷、穷蝉……我知道你是个铁血男儿,你、你许下的诺言,定、定会坚持到底……我、我还等着那一天……”
“釉湮……”穷蝉眸如春风地看向釉湮,满脸的柔情与眷念。
“爱情?哼。”桃鹤君讥笑着就解开了梼杌的哑术。
梼杌面无惧色,半晌过后才说道:“杀了我吧!”
“大哥!”依谣倒吸一口冷气,叫了出来。只要大哥和二哥叙叙童年往事,二哥定会心软的,为何,为何大哥连试一试的机会都不要?釉湮不是真心爱二哥的,大哥别傻得去成全他们啊!
一旁的哀苍和精卫也是不解的相视一眼;离朱和象罔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当是在看戏;唯有句龙是心急火燎,他强迫灵力周转全身,急功近利想突破出体内桃鹤君对他的束缚。
“我已经决定了,杀了我吧!”
“从小到大,凡事都由你决定!我凡事也都按照你说的去做,现在,你还要帮我决定!”穷蝉带着哭腔吼着。
“你总是长不大,孩子气,我习惯帮你做决定了!杀了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吗?”穷蝉愤起抓过地上的匕首,指着梼杌喊道,“我最讨厌你这幅嘴脸!”
“我更厌恶你优柔寡断!厌恶你东摇西摆!厌恶你有勇无谋!厌恶你每次都只会拖我后退,拉我下水!我最厌恶的,就是有你这个不明事理的弟弟!我情愿父王与母后从未有过你!”
依谣看着梼杌失血过多,苍白如纸的脸颊,嘴里那一句“要是你死了,娅桑姐怎么办?”始终说不出口。她知道,现在唯一能改变大哥赴死心态的,就只有娅桑这个名字了。可是,忽然间她明白了,大哥深不见底却坚毅决绝的眼神告诉了她,他要成全二哥,他要在这最后一刻坚守他当大哥的义务,他舍不得看见二哥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就算为了这个女人不值得,可是为了自己的亲弟弟,一切都变得有价值!
可是,这个“孩子气”的穷蝉能懂他的苦心吗?
“想好没有?”桃鹤君佯装打了一个哈欠,另一双手却已经死死掐住了釉湮的脖子,“若再不动手,我也帮你选择了?”
穷蝉握着匕首的手一直都在颤抖。看着釉湮因为窒息的痛苦,五官已经扭曲在一团。他心痛不已,又看着梼杌高高在上,居高临下鄙视他的神色。他心一横,一咬牙,一刀就捅进了梼杌的小腹。那一瞬间,依谣的喊叫声,句龙仇视他的眼神,釉湮脱离虎爪的深呼吸,桃鹤君打趣的笑容,都被穷蝉自动地封闭在了外面。他看见的,只有大哥心满意足的眼色;感受到的,是大哥的血由暖变冷;嗅到的,是泪水的咸味,血的腥臊味;听到的,是大哥轻轻的一句“你总是最听话的好弟弟……”
穷蝉吓坏了,他赶忙后退了几步,看着梼杌眼一闭,脑袋耸拉了下来。他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血,大哥的血,他的血,本就是一样的血。血脉相成的血……穷蝉大脑立马清醒过来,冲到梼杌面前,就将自己的灵力强行输入梼杌体内,来不及止血也要护住他的灵识。他不能就这样让大哥死去……还有好多账没算完,还有好多架没打够,不能就这样便宜他!
桃鹤君却在穷蝉身后一掌就击昏了穷蝉。穷蝉只觉全身酸软,就一栽头,倒进了梼杌的血泊里。句龙在一旁看得是心如刀绞,想骂又骂不出口,想救又冲不开自己的束缚,三番四次的挣扎下来,桃枝已经深深刺入了他的血管,全然不知。句龙又一次凝神汇气,他就不信他破不了桃鹤君的仙术!
“你干什么啊!你让他做的,他也照做了,你还要干什么啊?”
桃鹤君回头看向泪如雨下的依谣,用着抱歉的口吻说着:“美人儿哭得我心都碎了,那下一局,我玩得再温柔一点……这次轮到你了!”
精卫倒吸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看着桃鹤君那双修长的手,就指在自己面前。
哀苍挣扎了几下,眼神似乎在告诉桃鹤君有本事冲他去一般,只是桃鹤君认定了的,是谁也改变不了。他剑指一挥,解开了精卫身上的仙术。精卫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嗓子干咳着。
“说吧!你又擅长什么?”桃鹤君伸出手想扶起精卫,精卫却是鄙视了他一眼,自己撑着自己站了起来。犀利的眼神盯着桃鹤君,坚定有力地说着:“领兵打仗!你有本事现在变出两支军队来吗?”
“何必如此复杂呢?”桃鹤君双手一展,洞中的桃花便围着依谣旋转了起来。扬起的泥沙,弥漫在空中的尘埃,搅合着朵朵落花,谁也看不清桃鹤君究竟在做什么。半晌儿,就星罗列布出一个桃花阵来。
“我指挥桃花,你指挥你石子。就像是两军对阵。”
“那又是怎么个斗法?”
“你攻我守。美人儿就是我的城池,你夺下她就赢,若被我打退你就输。”
“好!我答应你!”精卫全然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就不假思索地一口应允了桃鹤君。
“和征战沙场的人打交道,就是爽快!”桃鹤君退到一旁盘膝而坐,轻蔑地说着,“将军请吧!”
精卫昂着头,站在飞舞的桃花阵外。十指旋转至眼前,灵力随之流遍全身。她四下打量着桃花阵,并未发现可攻的破绽。此阵比真战场还难对付!一个阵法变幻无穷,可以衍生出无数小阵。若不能击中要害,只怕会被小阵夹击,消耗而亡。
精卫左手一抬,左边地上的碎石一跃而起,飘忽在空中,等待着主人一声令下。眼前飞转不停的桃树,足以晃花精卫的双眼。她气沉丹田,拿出在战场上临危不乱的气场,口中呢喃着:“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他用的是伏羲八卦……可是,却有哪儿不对呢?不管了,先试试再说……”
话一落,石纵起。堆积成羽箭之形,旋转而去。但看石箭锋利的箭头,轻易地就刺穿了桃花阵的光罩。飞溅起的火花,点燃了少数的花瓣。桃鹤君眉头都不曾挑过,手一挥,桃花阵就加速转了起来,石箭冲破不了桃树,反被震碎。
精卫及时收回灵力,又从地上升起更多的石子,蓄势待发。
不行!还是看不了阵眼!艮生乾,乾克巽,怎会有错呢?到底是错在了哪里?
袖风一挥,玉指纤纤,灵力积聚,双掌一推。面前碎石如一堵墙,围攻起了桃花阵,随着桃花的转势而旋转。精卫忽近忽远,忽侧腰忽转身,裙裾翩跹。石墙宛如提线木偶,被精卫来回指挥,一刻也不曾松懈对桃花阵的挤压,不给它丝毫喘息的机会。
桃鹤君灵犀一指,桃花阵中一枚桃枝便腾跃而起,冲入九霄。逆着桃花阵旋转的方向而舞动,无数花瓣纷然而落,淅淅沥沥的,竟似一场花瓣雨。一瓣一瓣,对准每个石子打去,眨眼的功夫,精卫的石墙就已崩溃坍塌,未及时收力的精卫被桃花所伤。飞扬的身子重重摔在了地上,一口精血喷口而出。
“姐姐?姐姐,你还好啊?”阵中的依谣听见精卫的声音不对头,立马高声呼唤着。
精卫挣扎了两下,欲回话奈何没有力气。可是依谣的一声呼喊,但是惊醒了精卫。对了!他说过这是行兵打仗,不是破阵法!难怪自己如何去找阵眼,都丝毫没有破绽。依谣妹妹是城池,他是守卫军,而自己定要取下这座城,那么,只有一种方法——
兵法。
精卫一跃而起,再次汇聚地上碎石于怀中。只见石球是越发汇聚变大,精卫心中的信心也越发满溢。她瞥了一眼桃鹤君,那家伙依旧是玩世不恭的样子。精卫讥笑一声,她就让这个狂妄的家伙好好看看神农国的威力!
心下想毕,精卫旋身推掌,怀中零零碎碎的石子奔着桃鹤君而去。毫无防备的桃鹤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精卫的石球狠狠的缠上了他。精卫趁机破了桃花阵,左闪右闪地快步冲进桃花林,遥遥就看见了依谣被绑在中央。精卫连忙喊道:“别担心!我来救你!”
“姐姐小心啊!”
一枚桃枝横劈而来,精卫赶忙侧身,脸上被刮开了一条口子。她也顾不上,赶忙跃过桃花,就伸出手来拉着依谣。偏在同时,那枚划伤她脸的桃枝又从她二人中间飞过,精卫手背又被狠狠割开。精卫只得松了手,可当她再次伸手去拉时,身边的桃花阵忽然急速缩小,压迫着精卫和依谣。二人只觉得呼吸困难,身体炙热得来要被炸裂开来一样。精卫尝试活动四肢,才发现又有桃枝蔓缠上了自己,还没来及震碎枝条,精卫就被拖出了桃花阵,摔在了桃鹤君白缎粉面的鞋旁。
“声东击西!擒贼先擒王!你以为你那几颗石头,能对付我多久?自讨苦吃!”变成蛇脸的桃鹤君说着一脚就踩在了精卫的手背上,疼得她撕心裂肺地大叫着。桃鹤君却是不依不饶地放着狠话:“你看看!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英俊非凡的脸颊就被你那该死的石子划破了!”
“我、我的脸也被你桃枝所伤……大家扯平……”
“扯平?你那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能和我这绝世罕有,倾国倾城的面貌相比吗?”
“你别太过分了!”桃花阵退去,依谣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桃鹤君一改嘴脸,又仙秀俊朗地看着依谣,满脸堆笑说着:“这一局我们就惩罚的温柔一点,好不好啊?大美人儿……”
桃鹤君说完就一把拽起地上的精卫,拖着她来到句龙面前,然后随手一扔,精卫就摔在了句龙的身上。一直在运气冲破桃鹤君仙术的句龙,赶忙用询问的眼色看向精卫。精卫扶着句龙的胸膛勉强站了起来,对着句龙莞尔一笑,又冲着哀苍点了点头。
“这样看来,这也不算惩罚了……说不定你们还心甘情愿,迫不及待呢!哈哈哈!”
“废话少说!你有什么阴谋怪招早早使出来,精卫我不怕你!”
“将军别激动!刚才我和大美人儿说过了,咱们这回是温柔的,保准你们有眼福……”
“你能不伤人性命,不断人四肢,不见一点红吗?”依谣质问着。她可是一点儿也不信!
“当然了!”
精卫看了一眼依旧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梼杌和穷蝉,心中还是畏惧桃鹤君以哀苍来要挟她就范。但是,也只能豁出去了!“说吧!你到底想怎样?”精卫掷地有声地说着。
“我要你,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