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天催日短,很快夕阳的余晖便染红了西边的天,风阵阵吹来,像刀刮在人的脸上,发痒般的疼。
皇后收紧了披风,望着雪梅的眼眸里荡漾着某种悲鸣的幽光,手指在不经意处折断了梅枝,发出“啪啪”的声响,依雪站在身后,虽然看不到眸光,但握着梅枝的手青筋爆出,指关节泛着白皙,足以让她想象出太医的结局,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晚间,大监传话说皇上起要与皇后一同共进晚餐,让皇后准备一下。
皇后很是高兴,虽然贵为皇后,可是皇上要与众多妃嫔一起分享,一个月下来,能与她一起用膳的时间少之又少,所以皇后珍惜每一次与皇后一起用膳的时间。
她高兴的安排着今日的食谱,不厌其烦的交待着菜与汤的作法,嫁与皇上二十余载,她几乎把皇上的每一个喜好与禁忌都背的滚瓜滥熟,有的是自己摸索的,有的是大监告诉的,但每一个都在自己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的喜好。
“依雪,快去把我最好看的衣服拿来,小梅,快去把我今天新摘的梅花摆在桌子上,小五去把我上次见太后的那个簪子拿来……”声柔细如秋雨潇潇,挂在俊美容颜上的笑深深的漾到眼底,璀璨夺目的眸瞳摄人心弦,在烛光下炫目的让人眼晕。
皇后正高兴的,满意的欣赏着铜镜里自己的美貌,却看到依雪心不在焉的插着珠簪,由于心神不宁,不小心将簪子用力过猛,戳到了皇后的头皮。
“嘶……怎么回事,这么不小心!”早已发现了依雪的异常,也因依雪跟着皇后二十多年,她的稳重与品性,皇后都了如指掌,猜想一定能有一个可以说服自己饶恕她的理由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依雪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虽然在其他的奴才面前她像半个主子,但是在皇后面前她只能是最卑微的婢女,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她是懂的。
“唉呀,好了,好了……怎么了,像没了魂似的。”扶了扶耳边的金簪,依然看着镜子里自己娇好的容颜,因为皇上要来,所以皇后的心情还是好的。
此时下人们又找来了几件衣服等待皇后去选,依雪很会意的起身去给扶皇后,皇后纤细如白葱般的嫩手放在依雪的手上,起身去挑选,似乎对依雪为什么会出现差错一点也不关心。
看到皇后很认真的挑选着衣服,唇边的笑浑然天成,如寒冬腊月里最暖的阳光,照的整个房间都充满着太阳的味道,依雪迟疑了,怀疑的话几次涌到唇边都被她扼制住,可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皇后会不会在皇上面前失仪呢?
“娘娘,这四王爷府里的夫人生产,如果……如果出了差子,皇上不应该……高兴啊……”声音慢慢没到尘埃里,依雪的头也渐渐低了下去,她躬欠着身体,心里也在忐忑,做奴婢的,从来都是跟着主子的喜怒哀乐而变化,早已没了自己表情。
皇后的手在一件大红色的长袍间停下了,微笑也僵在了脸上,淡妆映衬下的皮肤微微变了颜色,她转过头望着身边的依雪,像突然想明白一样自嘲起来:“是哦,那我更应该穿一件喜庆的颜色。”
猛然将大红色的长袍穿在身上,与红红的唇、金色的头簪浑在一起,像是要参加婚宴一般。
其实她不得不承认,她嫉妒到发狂,憎恨到发狂,恼怒到发狂。
四王爷与五王爷相差不过几岁而已,可四王爷有了嫡子,如今又添一子,可她的皇儿却依然没有动静。
手指抓着衣服差点将其撕碎,听着皇上高兴的谈论自己又多了一个皇孙,不仅仅连连喝了好几杯,还留宿在宝华殿,可今日的膳她如同嚼蜡,今夜她已失眠。
次日清晨,送走了皇上后,皇后将红衣与饭桌一并掀起,传令产婆,并让下人叫了五王妃。
又一天清晨,刘湘怡一早穿戴好便去了温香阁,奶娘正给小王子喂奶,韩玉儿还不能起床,正躺在床上,一脸慈祥的看着自己用生命换来的孩子,都女子本弱,为母则强,一想到自己的孩子,估计什么样的罪都会心甘情愿。
“姐姐来了。”声音很细弱,有气无力间透着丝丝担忧,韩玉儿淡然的眸子只看了一眼刘湘怡便又转向了小王子。
“怎么了,看你痴情的样子,一眼都不舍得丢。”刘湘怡快步走到孩子身旁,看到他正贪婪的吮吸着,虽然才几天,却似乎长了不少肉,比刚出生时好看多了,也难怪,有钱人请的奶娘不仅身体壮实,奶水也是一极的棒,质量纯厚。
被刘湘怡打趣,韩玉儿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拉过她的手,示意其坐在自己的身旁,将另一只手叠放在刘湘怡的手掌之上,眼眸中充满真诚的感激:“谢谢姐姐,如若不是姐姐,我们娘俩都不会平安无事,所以姐姐的大恩大德,玉儿没齿难忘。”
“说什么呢!”这种煽情的场面刘湘怡最是受不了,也许是因为这么不解风情,所以才把她的白马王子跟丢了。
刘湘怡抽出自己的手,装作很轻松,很大气的样子拍着胸脯说:“我是姐姐,这都是应该的呀,你啊,不要想太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养好身体,那个翠竹我给你留下了,你打算怎么处置,王爷说,一切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