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深夜,二人才悠悠转醒,一睁眼便闻到了一股十分诱人的肉香……
“你们醒啦?”
李无尘没有回头,火中干柴上的兔肉的表皮被烤的金黄,点点油渍溢出,滴淌到火堆上,噼啪作响。
“这是哪?”
祝宇揉着有些发涨的脑袋,朝着李无尘问道。
“要吃吗?”
火堆上旁的地上,用木棍插着两只已经烤好了的兔子。
祝宇二人对视一眼,蹒跚着走到火堆旁,捡起木棍便撕咬了起来。
“我们不是在客栈吗?”
冯源胃口不是很好,简单吃了几口,便停下了手。
听到了冯源的话,祝宇亦是停了下来,中间的这段空白期,让他们有些恐慌,面前的这个初次相识的人,到底是好是坏。
“那是家黑店,你们被迷晕了,我救了你们。”
李无尘挑眉,不太愿意继续说下去,这种事,如果说出来,怕是这两个人这辈子都会对肉类有阴影。
祝宇还待发问,却被冯源给拦了下来,只见他拱手朝着李无尘说道“感谢道长相救,我二人还要进京赶考,便不再叨扰了。”
李无尘没有说话,继续的翻烤着面前的兔肉,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之后,这二人也不再逗留,匆匆忙忙的背起行囊走了。
一路奔逃,冯源皆是拉着祝宇直跑出了两里来地。
“你跑什么?我还没吃完呢!”
祝宇有些不快,本就因为那客栈迷药的原因,醒来之后更是口干舌燥,腹中饥饿,如今刚吃上两口的兔肉又被他丢到原地,如今更是难耐。
“那人太过诡异,他说是黑店把我们迷晕了,但为何他没事,明明我们吃得都是一样的东西。”
冯源说罢吞咽了口唾沫,他也饿了,继续说道“就算他没事,那他又是怎么从那几个膀大腰圆的伙计手上救下我们的,凭他那小身板?”
祝宇听罢,叹了口气,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冯源一指前方,“咱们先走,说不好前面就有店家。”
其实他说的这话连他自己都不大相信,深山密林,人烟罕见,如何会有人家,但是为了安慰这半路结识的‘兄弟’,却是只能如此说。
可有时候偏偏就如同有上天眷顾一般,二人还未行一里路,便听得不远处隐约间有一段段唱戏的声音。
“冯兄,有人唱戏。”
祝宇有些开心,这说明前面肯定有人家,便可以向主人讨个馒头吃。
“可......”
冯源有些顾虑,话还没说完,就赶紧自己的肩头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回过头身材佝偻,面相猥琐的灰衣老头,在他的身后跟着十多名抬着红木大箱子的矮小之人。
“二位公子也是来给白太奶拜寿的吗?”
老者很有礼貌,朝着二人拱手问道。
冯源没有说话,倒是祝宇抢先开口“是啊,但我们二人迷了路,所以来晚了。”
那老者笑了笑,露出一对粗长的龅牙,指向前方“若是不嫌弃,便一同前行吧。”
“那便多谢老伯了。”
冯源无奈,只得躬身行礼道。
“叫我灰老头便罢,且随我去吧。”
灰老头说完一步当先,迈步而走,而他身后那十几名抬着红木大箱子的小个子,走路的步伐有些晃动,似乎刚学会走路不久。
听那戏声,听似不远,二人却随着灰老头又走出了一里地方才见到那灰墙青瓦的大宅院。
宅院大门敞开,门口很多宾客,皆是手持礼盒或背着箱子在管家牵引下送礼。
“怎么办,要送礼!咱两一穷二白的,啥也没有。”
说话的是冯源,他颇为头痛的看着面前这些有些面相奇特的宾客。
“别说话!”
祝宇轻轻扒拉了一下冯源的手,低着头,跟在灰老头身后。
一行人刚到大门口,管家便撇开了其他宾客迎了过来,“灰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这边请。”
管家说罢便招呼灰老头进入宅院,而冯源二人也因为借着灰老头的虎皮进入了里面。
“这家可真是富贵啊!”祝宇看着这处奢华的院落,不由得有些惊讶。
亭台楼阁,水榭花园,路面上点点玉石的点缀更显华丽,走过蜿蜒的玉石路,二人算是正式进入了白府。
冯源没怎么说话,进来以后,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所以心里颇为压抑。
最后二人找了个末尾偏僻的位置,与旁边几个打着瞌睡的老头行了一礼,方才落座。
高台之上的戏曲仍在唱着,演的是赵子龙单骑七进七出的故事......
“二位倒是面生,从何处来?”
同桌中有一名身形臃肿的胖老头说道,而在他说话间,偶尔会舔一舔嘴唇。
“我兄弟二人皆是来自福永城。”
冯源略微有些拘束的朝着那胖老头行礼说道。
“福永城啊......好像没什么名家。”
那老头思虑了半天,又看了眼身旁的同伴,便不再说话。
几人说话间,菜如流水般由一个个小丫头端盘上座,菜色丰富,皆为山珍,肉类却不多。
菜齐了之后,主座上一名白发老太太站起了身,缓缓举杯对着众人说道“感谢诸位不远万里来赴我这老婆子的寿宴,今日老身且厚颜敬诸位一杯。”
白太奶的话刚说完,满桌宾客皆站起了身,举杯遥敬白太奶。
一杯饮尽,白太奶招呼众人落座后,笑道“今日还有一事,我孙女白龄也到了出嫁的年纪,诸位皆是英杰,老身也难以决断,不如就抛绣球决定吧。”
听到白太奶的话,祝宇对着冯源轻声笑道“冯兄,你看这个主家也是有意思,自家的孙女得多招他恨,要在这里选婿,你看全是老头子。”
“慎言!”冯源小心的打量了眼四周的宾客,发现并没有人关注自己这边后,方才长舒口气。
未过多久,在众人的一个叫好声中,一名捧着绣球的白裙女子施然而出,秀发垂肩,明眸璀璨,身形玲珑娇小,顾盼生辉间却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诸位,这边是我那未出阁的孙女,今日的绣球不可抢,且看绣球抛之何处,那便是谁的。”
白太奶面带笑容,那苍老至极的脸上,皱褶似乎都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白龄俏脸嫣红,环顾四周之后,终于看中了一名如意的郎君,手中的绣球,以一条十分优美的抛物线抛出,稳稳的落在了花园的一角。
“这......”
冯源有些呆愣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绣球,在他周围,以那先前的胖老头为首的宾客,纷纷起身敬酒,整个花园之中,都响起了一阵道贺声。
“小伙子,恭喜啊,能得到白小姐的看中,将来必定平步青云。”
灰老头端着酒杯亦从主桌走了过来,敬了冯源一杯之后,便打着他打算带他去主桌拜见白太奶。
“不行!!!”
祝宇一把将灰老头的手扯开,声音尖锐,如女声一般,整个原本喧闹的庄园都顿时安静了下来,连带主位上的白太奶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
“祝兄,你......”
冯源大惊,但随之,接下来眼前的一幕,更是让他的心脏都快停了下来。
只见祝宇将自己头上的铜冠缓缓取下,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在那皎洁的月关映衬下缓缓散落至腰间,皓首琼鼻,却也是个不世的美人。
“你是女的?”
冯源死活也没有想到,一直与自己朝夕相处,待之如兄弟般的同乡,竟然是一个女人,十年寒窗的苦读,在这一刻有了一种白读了的感觉。
他正待开口,却被祝宇给打断了。
“他是我相公!不能跟你成婚!”
祝宇将还在震惊当中的冯源扒拉到自己的身后,大眼睛紧紧的盯着高台之上的白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