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艳史(中篇小说)张宝同
下午一过了五点,天色就有点暗了。秀秀从民生商场出来步行回家。当她走到自强东路的路口,过了马路就到纱厂街,突然有人在叫她,“秀秀,秀秀。”
她就纳闷:这里除了郝叔几乎没有男人这样叫她。于是,她就回过头来,就见一个穿着一身铁路服,背着一个大旅行包,拎着一个大提包的年青男人朝着她走了过来。她看了半天才认出这是邻居张婶的二儿子。
她对张婶的大儿子张大宝比较熟悉,因为他是在火车站售票的。而这个老二儿子张二宝是跑车的,常常不在家,所以,她不太见面,也没说过话,但她听农村的老人们常说:一个人善不善,单从他的面相就能一眼看出。而眼前这个张二宝是个大个子,大脑袋,寸头,满脸横肉,给人一种匪里匪气很凶的样子。所以,秀秀对这种人天生就没好印象。
如果要是在他们面对面地碰在一起,她都不会与他打招呼,可是,人家在叫着她,就让她不能不理睬了。她朝他淡淡地点了点,算是打了招呼。张二宝快步地追了过来,伸手就把一个小西瓜塞在秀秀的手里。
秀秀都没跟人家说过一句话,咋能要人家的西瓜,就赶忙把西瓜还给人家,说,“我不能要,真地不能要。”可张二宝也不多说,硬是又把秀秀的手推了过去,说,“客气啥呢?”秀秀拿着西瓜,就说,“你这西瓜是从哪买的?”因为她知道西瓜最早要在七八月才能成熟。
张二宝说,“这瓜是从广州带的,我跑的是西安到广州的列车。”秀秀从来不肯白拿人家的东西,就马上说,“多少钱,我把钱给你。”张二宝说,“这是我让你尝的,不是卖你的。”秀秀说,“可你这瓜也是拿钱买的。”张二宝说,“是拿钱买的,那我也不要你的钱。”
秀秀拿了人家的东西,就不能不对人家表示客气了,就问,“你是在火车上跑车的?”张二宝说,“是啊。”秀秀就说,“你那工作真是太有意思了,整天坐着火车东跑西转,全国游玩,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多好啊!”
张二宝笑了,说,“要是像你说的这样就好了。其实跑车是很辛苦很枯燥的。光从西安到广州都得要四天一个来回,这四天里你除了睡觉,就是拖地、打扫卫生、干不好还要扣钱。”秀秀问,“那你一月能拿多少钱?”张二宝说,“才九百多,加上奖金还不到一千三。”秀秀就说,“这还不算好?要是让我干这工作,我真是高兴死了。”
张二宝一听,就说,“你没坐过火车吧?”秀秀说,“没有,我只是在太华路立交桥下看过火车。”张二宝就说,“想不想坐火车?我带你去广州。”秀秀说,“那该要多少钱呀。”张二宝说,“我带你去,不但不让你花一分钱,而且管你吃管你睡管你玩。”这样当然很好,可是,人家凭什么要管你吃管你睡管你玩呢?秀秀想了想,就说,“好,等我有空了。”
走到一个路口,张二宝背的东西太重,要歇一下,换换肩,就把身上背的大蛇皮袋和手上提的旅行包放在地上。秀秀看着他带着这多这重的东西,就问,“你上班还要带这多的东西?”张二宝说,“这都是从广州那边带的光碟。”
秀秀很奇怪,说,“你带这多的光碟干啥?”张二宝说,“朝阳门对面有个电器城你知道吧?”秀秀常常从那门前过,就说,“知道。”张二宝就说,“那里有很多卖光碟的店子,我们从广州那边三元一盘买过来,再五元一盘卖给他们,而他们卖给别人是十元钱一盘。”
秀秀说,“可他们卖的都是色情光碟。”张二宝说,“那是,要不是色情光碟,谁要?”看着张二宝带了两大袋子光碟,秀秀就说,“那你跑一次车可是能挣不少钱吧?”
张二宝说,“我这一大袋子就是五百盘,这提包里也能装三百盘。一般我挣两元钱,你说我一次能挣多少钱?”秀秀算了一下,说,“应该是一千六百元?”张二宝说,“差不多吧。”秀秀就惊叫了一声,说,“比我们两个月的工钱还多呢。”
张二宝就问秀秀,“你在哪上班?”秀秀说,“还没找到活呢。”张二宝说,“我给你找个活,在电子城给人家卖光碟,一月六百元,中午管一顿饭。”秀秀觉得这活不累,工钱也不少,而且还离她住的地方不远,可让她一个未婚的女孩给人家卖那种露骨吓人的色情光碟,这让她还是有些犹豫,就说,“让我考虑考虑再说。”
两人说着,就走到门前分了手。进到屋里,秀秀看着西瓜皱着眉,因为她觉得接受人家的东西,不知该怎样还人家这个人情。可是,要还人家这个人情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她并不想跟这个张二宝过多地交往。
不觉间,就过了初十五。郝叔在城里给秀秀找了个卖鞋的活,秀秀就开始整天在鞋店里上班。在鞋店里上班要两班倒,早班要从早上八点上到下午两点,午班是从下午两点到晚上八点。每个星期可以休息一天,每月工资是五百元,中间免费提供一餐盒饭。工资虽然不多,但工作并不累。
这天,秀秀上完早班,刚从外面回来走在小巷里,表哥志先却骑着三轮车从后面追了过来。当秀秀走到自己住的小屋门前时,一回头,就见表哥志先已站在了她的身后,三轮车就停在路边。
秀秀一惊,问,“你怎么来了?”志先说,“我找你都找疯了,没想到你住在这里。”秀秀一边用钥匙开着门,一边说,“找我干啥,咱们还是井水不要犯河水,谁也不要打扰谁。”
志先说,“秀秀,我对不起你,我后悔得很,你就原谅我吧?”秀秀打开了锁,转过身来,说,“咱们没啥可说的,你走吧,我这辈子就是没人要,都不会跟你在一起。”说着,便猛然把门一开,进到了屋里,然后把门关上。
可是,门马上就被志先用力给推开了,而且人也进到了屋里。秀秀马上喊道,“你出去,出去。”志先依然站在秀秀的面前,说,“秀,我的秀,我是来向你道歉和悔过的,你就原谅我吧,我从今往后啥事都听你的。你说啥我就听啥,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秀秀摇了摇头,说,“晚了,你不觉得你说这话已经太晚了?”志先说,“我虽然犯了错,但我可以改正,我发誓。”可秀秀说,“你不要发誓,狗改不了吃屎,狐狸改不了偸鸡。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听着这话,志先扑通一下跪在了秀秀的面前,抱着秀秀的腿,用手抹着眼泪,说,“秀秀,你就依了我吧,我真地爱你,我真地离不开你。你走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心思做事了,整天骑着三轮车到处找你,还是村里的一个熟人告诉我说你住在这里,我都在这里等了你三天。”
秀秀挣开志先的胳膊,说,“你还是起来吧,我最瞧不起男人下跪,男人下跪是最没出息的表现。”可志先还是不肯起来,说,“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我就是跪到明天早上,也不起来。”
秀秀躁了,说,“你走不走,我要出去有事呢。”志先说,“你有事你去办,我反正就是不起来。”秀秀急了,就扯着他的胳膊把他往门外拉,喊道,“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叫人了。”
可志先还是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说,“你喊我也不怕。反正我就是不走。”然后,乘机一下把秀秀用力搂住,要去亲她,说,“秀秀,跟我回去吧,我会好好爱你的。”秀秀骂道,“放开,你这个无赖。”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就见张二宝一摇一晃地进到了屋里,见志先正搂着秀秀,而秀秀正在用力地推着志先,就把鼻子一横,冲着志先问,“你是啥人?”志先放开秀秀,说,“我是她表哥,是她老公。”
张二宝朝着志先逼着过来,气势汹汹地说,“我怎么没听说。”志先也不示弱,说,“你没听说的事多着呢。她还怀了我的孩子,你听说过没?”
听着这话,秀秀的脸一下臊得通红,可还没等她开口骂志先,张二宝已把胳膊往腰间一叉,挑衅性把眼睛逼到了志先的眼前,不急不忙地说,“你是不是皮痒了,欠捧?要是皮痒了,想欠捧,说话。”说着,便一拳打在了志先的胸上,说,“怎么,想欺负我妹子?”
志先马上就怯了下来,朝着屋外一边退去,一边说,“不信,你问她自己。”张二宝接着又是一拳打了过去,说,“咋,没个记性?”志先不敢吭气了。张二宝又说,“这里以后不许再来,如果我再见你来这里,我就把你的腿打断。”志先没敢再吭声,就从屋里退了出来,骑着三轮车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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