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已过,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本就不多能从正门口射进来的阳光也所剩无几,大牢内昏暗无边,林星宇缩在桶里一个多时辰一动不动,李正几次悄悄靠近木桶,与林星宇搭话。
林星宇本就是因为监视李正才藏在木桶内,心里不爽,现在更是恼火,完全不搭理对方。
李正见几次搭话无果,也就不再强求,躲到一旁假寐去了。
林星宇见李正去睡觉了,自己也有点犯困,修练玄气怕引人警觉,本想也睡一会,稍微机警点,有动静随时醒来绝对不会耽误大事。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睡觉这种事情还是挺危险的,睡着了要是动作大点,木桶翻了怎么办?打呼噜怎么办?龟息就不同了,极大程度减少心脏跳动的次数,血液流动的速度,还可以使保持身体一动不动,同时也是修练不算纯熟的龟息之术。
随着呼吸的减弱,心跳的减慢,林星宇头靠在桶壁上快闭上了眼睛,心跳极其缓慢,一刻钟也跳不了几下,呼吸极其微弱,难以察觉,体温下降,气息似乎完全消失不见了。
李正突然睁开眼睛,眼神凌厉,紧盯木桶,手中捏着一颗枯草,动也不动,直到一刻钟以后,将枯草丢到一旁,重新闭上眼睛假寐。
午夜时分,黑云遮月,万物沉寂,星星点点的细雨落在地上,沁润地面,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
五个黑衣人落锦玄司大牢不远处的房顶,大牢关外布局尽收眼底。
“前面这个就是锦玄司大牢。”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穿着不合体的黑衣,伸手指着锦玄司大牢说道,他被一双大手牢牢钳住后脖颈。
“你确定巫即就在里面?”身材粗壮的男人紧紧的捏住前面男子的脖颈,瓮声瓮气问道。
“小的就是在给犯人送饭菜的时候,锦玄卫在审讯犯人,远远听到他们盘问‘巫即,你要是招了,告诉我另外几个人的位置,就可以免于酷刑之苦。里面有多少人,都在哪,小的都说了,能放我走了吗?’紧接着就是特别惨的惨叫,虽然总听到锦玄司的大牢内有惨叫声传出,但是这次的声音特别惨,所以我记得很清楚。”身材矮小的男子怯怯说道。
“门前为什么倒扣着两个木桶?以前有吗?”其中一名黑衣女子发问,声音轻柔。
“那两个桶,以前未曾见过,好像...”矮小男子想了想,“好像是这两天才有的,我知道的都说了,放我走吧。”
“送他走吧。”站在最前面的黑衣人说道。
闻言,身材粗壮的男人松开矮小男子的脖颈,矮小男子刚放松。
身材粗壮的男人伸出双手,左手抓住矮小男子的下巴,右手抓住头顶,双手交错用力。
“咔吧。”一声。
矮小男子的脖子被扭断,脑袋以极其诡异的角度垂了下去,随着粗壮男子松手,矮小男子如烂泥一般缓缓倒下,没了呼吸。
“别急着进去,再中了埋伏。”站在房顶最前面的男人抱着双臂,向四周扫视。
“我也觉得那两个木桶有问题,估计能藏下一个人,早已知道我们要来?故意埋伏的?”一直没开口的黑衣人徐徐说道。
“若是锦玄司都是用如此低劣的手法埋伏别人,那巫族早就一统天下了,何必还偏居一隅,在南疆毒雾老林里与蛇蝎为伴。不过,话虽如此,却也不得不防,一会我们四个同时出手,我和王角去处理一左一右的木桶,你们两个对付门口的锦玄卫。”
另外三人无声点头。
片刻后,四个黑衣人在锦玄司大牢正门处悄无声息的从天而降,手和弯刃短刀,同时出现在两名锦玄卫面前,手捂住嘴,短刀快速划过脖颈。
“唔。”闷闷的一声,刚传出便停止。
两名锦玄卫头颅几近被砍掉,只有薄薄一层肉皮将头颅和身躯连在一起,两人的尸体被缓缓靠在墙上,拉起衣领,状如低头沉思,外人不知情看到,还以为这两名锦玄卫偷懒瞌睡。
两个木桶也已经被翻了过来,空空如也。
“木桶里什么都没有,看起来不是埋伏。”名为王角的粗壮汉子低声说道。
“那也不可大意,一会你和我先进锦玄司打牢中探查,如有异变立刻遁走。”为首黑衣人安排任务,又转头对另外两人说道,“你们两个在此接应,如有异常就先走。”
分配完任务,两名黑衣人一前一后,相距五米,朝大牢内走去,另外两人在正门两侧躲在阴影处。
这时,仍然躺在房顶,脑袋扭成奇怪角度的尸体,突然动了,扭动了几下身躯,站了起来,双手用力把头颅掰回原位,口中发出嘶嘶哈哈的痛苦呻吟,自言自语嘀嘀咕咕:“知不知道这样好痛啊。”
......
为首黑衣人艺高人胆大,走在前面,脚步轻稳缓慢,没发出一点点声音,没走多远,突然把手向后伸,制止后方同伴上前。
为首的黑衣人又发现了一个木桶,两只手轻轻抬起木桶,确认并无陷阱和埋伏,再慢慢放了回去,朝后摆手,示意后面的同伴跟上。
二人过了转角,大牢内部情况已看得一清二楚,一共四名锦玄卫分看南、北两座牢房的守犯人,中间的隔断的金属大门也并未锁,看守相当松懈,作为嘉南郡最特殊的机构看管着的最大的牢狱,现在这个情况,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一般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是伪装松懈,外松内紧,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人,实际上暗中守卫很多,第二种就是他们的行踪已经泄露,锦玄司设计埋伏他们。当然,也不是没有第三种可能性,那就是宇阳王朝贪腐已经深入骨髓、病入膏肓,朝中发放的俸禄被朝中大臣截留,只下发少许,导致人员难以维系,这种可能性太小了。
内牢中为首黑衣人趴在地上,如同游蛇,身体蜿蜒前行,每滑行一段距离就发现一个木桶,再检查了三个木桶后,仍然没发现任何埋伏,彻底放下心,游走到南北地牢中间,左右各站了一名锦玄卫,两人并没有发现脚下的黑衣人。
黑衣人身体扭动如蛇一般,在两名锦玄卫中间缓缓挺起身子,出手如电,迅速掐住两人脖颈,用力折断。
远处另外两名锦玄卫听到声音,迅速抽刀冲来。
黑衣人身形自平地掠起爆冲向对面的两个锦玄卫,身体在半空中不停摆动。
接近两名锦玄卫时,突然一个旋转,并未见其如何出的手,两名锦玄卫捂着脖子,口吐吐血,缓缓倒下,至死,仍是瞪着不可置信的双眼,眼神中,更多的,是不相信自己会这样死去。
解决完看守大牢的锦玄卫,黑衣人并没有放松,而是仔细的盯着四周的动静,非常警觉的想大牢深处走去,据那个给大牢犯人送饭菜的伙夫交代,巫即就最里面专门用来行刑的房间。
地牢中只有几盏昏暗的油灯,光亮照射范围很小,稍远一点就是一片漆黑,不过这种黑暗,对于玄功高深的人来说,影响并不是很大。
为首的黑衣人一点点向前走,说是走,其实是双脚如蛇般游蹭,一点声音不出,缓缓靠近大牢深处,身后的巫咸慢慢跟上,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为首的黑衣人距离行刑的房间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不再前行,举起右手,手中冒出一团幽暗的蓝色火焰,在手掌直上悠悠荡荡的燃烧着。
各个牢房中埋伏的锦玄卫手伸到稻草下,握住长刀蓄势待发,只等南疆四巫进入大牢,围而歼之。如今,他们似乎比想象中的更加聪明,更加狡猾!来个四个人,两个人守在门外,并不进来,进来的两个人还一前一后保持着距离,想要一举拿下四人看来希望不大,除非外面的两人到时候头脑一热,冲进来。
这次抓捕南疆四巫的主力人手全部安排在牢房内,从最开始隐蔽的转移囚犯,再安排锦玄司的人悄悄代替,用了半个月,有的人已经再次等候足足半个月了,见到两人进入大牢,更是有些急不可耐,紧紧握着长刀的刀柄,准备听到命令的第一时间就冲出去,立个头功。
或躺或趴或坐的锦玄卫此刻都眯缝着眼睛,目光全部落在为首的黑衣人身上,见到黑衣人手中冒出幽暗的蓝色火焰,更加谨慎。
只听闻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哨声响起,黑衣人脸色一变,迅速将手中火焰朝着行刑房间里,捆绑在刑具上的人丢去。
而牢房中的锦玄卫都抽刀推门冲出,声势惊人,长长的通廊已经站满了人。
蓝色火焰飞出去的速度不算快,行刑房间的锦玄卫,迅速挣脱锁链,想要推开房门冲出去,而那蓝色火焰却诡异的变大了,落在审讯室粗如右臂的栅栏上,顺着栅栏的纹路飞快的蔓延,顷刻间,整个审讯室的栅栏都被蓝色火焰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