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六人乃是嘉南郡下南堰、北堰县城的捕快,近几个月嘉南郡及周边县城频频有孩童丢失,孙成孙总捕头命我等人潜入案犯团伙,收集情报,等到时机成熟,将其一网打尽。于是我等找到合适机会,混入拐带孩童团伙的内部,起初并无得到信任,经过几个月的耐心等待,我们六人终于获得了对方的信任,才将那个小村子交由我六人管理,本以为再等一段时间获得充分信任后,知晓案犯团伙的老巢所在之处,届时,再与孙成总捕头联系,里应外合,将他们一网打尽。”卞誉荣站的笔直,叹了口气,说道,“哎,奈何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就在我们快要成功的时候,锦玄司便冲进村子,不由分说,将我们逮捕。”
“如此说来,你们双方都没有什么过错,只是在办案时产生了一些问题。”郡守陈言,又转头询问孙成,“他说的可是真话?他的行动可是你安排?”
“大人,卞誉荣所言属实,确是下官安排。”孙成说道。
“可在卑职看来,事实并非如此,卑职在被锦玄卫逮捕之前,曾耐心解释过,卑职也是为朝廷办事,并且出示了腰牌,奈何锦玄司许子岸许千卫看过腰牌以后,直接丢了卑职的腰牌,还说是垃圾。同时还威胁卑职说,卑职要是进了锦玄司大牢,没人保得了我,要是不想吃尽苦头就赶紧招供。将我六人抓捕后,直接关在了锦玄司的大牢之中,连夜就要对卑职施以酷刑,卑职还想留得有用之躯,报效朝廷,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假装承认想要招供,幸得掌司卫大人到来,将卑职救下,才免于酷刑。”卞誉荣沉声说道。
“锦玄司被皇帝陛下赋予侍卫、缉捕、刑狱的权力,上到皇亲国戚,下到黎民百姓,皆可查可审,只要手续齐全,所做之事也并无不妥。”
“卑职所说并非此事。而是......”卞誉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是何事?速速说来!”郡守高声说道。
“而是....是卑职在这几个月中打探到了一些消息,贼寇团伙有朝廷官员作为掩护,并且品级不低,才敢如此肆意妄为,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作乱,平常这类案件都是交由郡、县捕快的,这次却引来锦玄司亲自出马,其意图可想而知。”
“你的意思是?”郡守眯起眼睛故意询问道。
“卑职,怀疑,锦玄司,许子岸,许千卫,目无王法,与贼寇勾结,参与拐带孩童,从中获利,卑职,甚至怀疑,其是幕后主使!”卞誉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慷慨陈词,在大堂之上来回回荡。
“什么?那个许子岸才是罪魁祸首!”人群中开始出现不同的声音。
“我说早,当官的没几个好东西,平时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现在全都露馅了吧!”
“嘘,小点声,我觉得这个郡守大人就非常公正廉明。”
“屁,我听说他有好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妾呢,就这样,他还没事去逛窑子。”
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
“好!既然如此,本官也敢舍了这顶乌纱,破个例,审一审这不可一世的锦玄卫。”郡守双手扶正头顶乌纱帽,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喝,“来人呐!写文书送去锦玄司,掌司卫大人那里,就说下官要亲审锦玄司千卫许子岸,再多派些人手,将许子岸捉拿至此!”
“捉犯人!捉犯人!”
“亲自审!亲自审!”
人群开始沸腾,锦玄司的人犯了法也都是由内部处理,从未有过外审的情况出现,眼下是自锦玄司成立后的第一例。
“不用了,我就在这。”许子岸高声喝到,随手扯去外面伪装的衣服,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
百姓瞬间止住了声音。
一旁的郡衙副官还是写了一封文书,盖了印信,悄悄让一个腿快的捕快送去。
“啪!”惊堂木一拍。
“堂下何人?”郡守高喝,一是尝试镇住许子岸,二是给自己涨点士气,毕竟之前所说只是为了安抚百姓和给自己造势,文书尚未送到掌司卫手中,即使送到,让他亲自审问许子岸的可能性也不大,现在许子岸自己出现了,性质就不一样了,要是真的亲审了许子岸,结果如何对他来说都不会有好果子,不过现在已经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锦玄司千卫,许子岸。”许子岸高声说道。
“好!既然许千卫亲自来此,那就请详细说当日是如何发现村子中被拐卖的孩童,并实施抓捕案犯的吧。”
“前几日,许某在外办事,凑巧看见一残疾孩童当街乞讨,如今随是春季,可依旧寒冷,那残疾孩童只穿单衣,跪地乞讨,许某心生警觉,暗中观察,黄昏时分,残疾孩童被两名年纪略大一点的人带走,许某一路跟踪才发现了那隐蔽的村子。确认村中是众多被拐孩童,许某与锦玄司同僚深夜进入村中,抓获案犯二十六人,成年者八人,也就是这八个人,未成年者一十六人,解救孩童三十一人。”许子岸把林星宇跟踪过程换成了自己。
“不知许千卫当时所办何事?”郡守询问道。
“我所办何事与此案没有关系吧?”许子岸皱眉道。
“不见得吧?许千卫执行任务时,竟然如此悠闲?能在外等候一下午,只为跟踪一名乞讨孩童。”
“请郡守大人说与案件有关的话题。”许子岸并不想讨论细节,因为当日情况都是林星宇跟他口述的,若是说错了难以解释。
“好!那就说与案件有关的话题。”郡守再次正了正乌纱帽,朗声质问,“卞誉荣在被你抓捕之前,可否与你说过,他是为朝廷办事?”
“说过。”
“是否对你出示腰牌,并允你验证真伪。”
“是的。”
“你是否将其丢在地上,并说是垃圾。”
“是的。”
“你是否说过卞誉荣若是进了锦玄司大牢,没人保得了他。”
“是的,不过他没说全。”
“你是否对他用了刑。”郡守不管许子岸说的话,继续厉声质问。
“是的。”
“许子岸,对此你作何解释!”郡守猛的一拍惊堂木,大声怒喝。
“我......”许子岸刚要解释,发现身后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直接盖过了他的声音,许多百姓对他指指点点,有的甚至骂出了声。
“我......”许子岸试图再次发声,百姓更是明目张胆的叫骂起来,若是手中有东西,想必都会砸向许子岸。
此刻许子岸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他们已经潜心经营那么久,就让自己这么轻而易举的破坏了?有些后悔不已。
林星宇在一旁急的直跺脚,这许子岸也太沉不住气了,这不是自己走到对方挖的陷阱里去了吗。
人挖好坑让他跳,他就跳,还自己把自己埋了半截,蠢死。
这下好了,案子还没破,人就搭进去了。
“疑犯许子岸,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郡守再次大力拍打惊堂木,周围百姓纷纷住嘴。
许子岸还在回想那一幕幕,到底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来人!给本官将嫌犯许子岸拿下,暂且收监,日后再审!”
几名捕快拿着水火棍慢吞吞的过去,很是犹豫,锦玄司的品级比他们高,而且不归他们管,审问也轮不到他们,要把许子岸关押收监,压力还是挺大的,到时候追责起来,他们肯定跑不了。
许子岸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还在想着到底昨日之事,他觉得有点不太对,可又不知道到底哪里有问题。
林星宇心中大骂其蠢,这哥们,平时看起来不傻啊,怎么关键时刻就无法识破阴谋了呢!无奈之下,灵光一闪,将怀中的一个锦囊大小的荷包丢了过去,直接砸在了许子岸身上,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捕快也停下了动作。
许子岸从思绪中惊醒,回头看向地上的荷包,捡了起来,一直黑褐色的荷包,两边绳拉紧,不知里面装的什么。
轻轻拽开,几只黑色小虫从中飞出,速度不快,但却无声,隐蔽,许子岸眼神一边,出手如电,几下就将小虫全部抓在手心之中。
小虫一出现,大堂之上有数人呼吸都漏了一拍,脸色发白,随后调整好,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黑色小虫便是当时许子岸抓在手心,断成两截给林星宇看的那种。
可即便是有这些小虫,许子岸也很难洗脱嫌疑。
许子岸将小虫丢回荷包,发现荷包中有一张纸,快速用两指将纸抽出,再拉紧绳子,一气呵成,小虫又被关在里面。
许子岸两指将纸抖开,那是一封信,凝视着信纸,高声念道。
“大人:
卑职已按要求如数上缴本月银钱,在此已有数月,卑职尽心尽力,鞠躬尽瘁,不敢有丝毫怠慢,在大人的领导下......希望待卑职完成任务后,能给卑职一个追随大人的机会,卞誉荣。”
“好一封信,许某差点以为自己误了大事,破坏了你们抓捕案犯的行动,深感自责,真是可笑。”许子岸冷声说道。
“不过一封信能代表什么?”卞誉荣扭过头,不屑说道。
“还要狡辩么?这难道不是你给朝中同党写的信?”许子岸将信纸紧紧捏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