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宇把纸条递给秦舒羽,秦舒羽接过纸条,紧紧握在手心。
星宇接着撬开第二个竹筒,纸条上写着:‘血浸之法以鲜血为引,药石为基,成法之物为主材,以喝、敷、浸等形式完成,寻常血浸之法的施法者,短期内玄功难进,气虚体弱,精血亏损,不过只需静养即可,短则数月,长则一年。而合血之法作为血浸之法中,功效最强的一种,对施法者伤害极大,重者玄功日渐消退,神形俱损。若想治愈此术之疾,奇药【地武岩】、圣水【琉璃泉】二者缺一不可。’
林星宇看完以后将纸条递给伍宜修,再去撬开第三个竹筒。
‘巨剑堂的寒铁玄石来自曲集镇北方一座山脉之中,花费重金从游蝶手中购买而来。’
林星宇握着纸条,在思考,‘闻声楼消息三分假七分真,前两条消息内容详尽,只要按照消息内容去验证就可以了,但是这寒铁玄石的消息就很模糊,难道是因为涉及到游蝶,不方便透露太多吗?为何游蝶会得到寒铁玄石?为何游蝶会袭击伍宜修?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在曲集镇是先发现的伍宜修还是先发现的寒铁玄石?又或者同时发现的?’
待林星宇回过神,伍宜修拿过三张纸条,放在油灯点燃,烧成灰以后,众人出了闻声楼,站在街道中间。
伍宜修最近一反常态,之前都是他占据主动的位置,带着林星宇走,帮助林星宇做出决断,而此次进京之后,基本都是任由林星宇做决定,他只是从旁配合。
秦舒羽一向沉默寡言,并无改变。
“世界如此痛苦,为何世人还要留恋人间?既然有这么多的痛苦,那这个世界的存在又有何意义?嘿嘿嘿,哈哈哈哈。”一个醉醺醺的年轻人手里拎着一壶酒,摇摇晃晃地撞在林星宇身上,壶中酒洒了大半。
年轻人身穿长衫,头发束在一个材质劣等的玉冠中,面相清秀,整个人摇摇摆摆,完全控制不住身形,醉眼朦胧的看向眼前的林星宇,旋即一把推开,继续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
“世间有那么多痛苦吗?”林星宇环视众人轻声问道。
“怎么不痛苦?你看看这片天地,守法之人朝朝忧闷,不法之徒夜夜欢歌,权臣当道,佞臣祸国。”醉酒的年轻人听到林星宇的话又折返回来,抢在众人说话前,“有多少人耕种一生,难得一饱,而那些征粮缴税之人偏偏如饿虎食羊。有多少人壮志未酬,身先死,当初一心报效朝廷,却因尔虞我诈的朝廷风气,难以行事,最终心灰意冷,郁郁而终,有多少人因弱小而被欺凌,却因官府权钱勾结,官官相护,目无法纪,导致民怨沸腾百姓却无处伸冤。有多少人因欺男霸女拐卖妇幼,使别人家庭支离破碎的恶人,至今还在逍遥法外无法无天!。有多少父母生下孩子只为自己自私自利的想法,对于孩子不管不顾,不闻不问,更有甚者直接抛弃,使其从小受尽欺凌,长大以后寸步难行。行恶者得不到惩戒,行善者无以为继。”
年轻人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五阴炽盛!八苦皆尝尽才算是真的苦吗?”
年轻人伸出干净的手,指着伍宜修问林星宇,“他苦不苦?”
伍宜修的经历,林星宇已知道大半,许多细节或是伍宜修不想说,又或是因为时间和环境的局限,林星宇一直没有更深入的询问过。可即便如此,伍宜修的半生,让林星宇觉得是真的很苦。
伍宜修并未说话,而是默默的看着。
年轻人再指向秦舒羽,“她呢?苦不苦?”
秦舒羽更是不用说,小时候便感受到了人间地狱的惨状,满城死尸,林星宇无法想象当时的场景,可如果换做是他,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别人来救他。
年轻人又指着背剑的小姑娘,“她苦不苦?”
这个没脑子姑娘的经历林星宇并不知道,可她自己跑出来,在外面无依无靠,想想可能也不会很好。
年轻人指着林星宇,“你呢?你苦不苦?”
林星宇想到自己,年幼时丧母,玄气十年不进,受尽河洛城人的白眼,父亲忙于经商很少管自己,每次与人打架总是输多赢少,想要查找母亲死亡的真相更是难于上青天,看来也没好哪去啊。
年轻人又指着古震洪,“他呢?他苦不苦。”
一连五问,一时间让林星宇陷入了深深的难过之中。他从未深刻地想过这些事情,可有人一问,再细细一想,人生真的是有太多太多的痛苦无法面对。人生到底能有多苦,能有多难?自己的坚持到底对不对?
那一句句‘他苦不苦’,‘她苦不苦’,‘她呢,苦不苦?’一直一直在脑海中盘旋,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一个实物,不停地敲打着林星宇的心脏,让林星宇感到压抑、痛苦、难过,抬起双手想要抱住脑袋。
“不苦,我不苦!”古震洪接过话,声音豪爽,干脆。
年轻人闻言眼睛微闭,嘴角一弯,似是嗤笑,灌了一口酒,“这世间真的有人不苦吗?”自言自语罢了,转身朝着远处走去。
林星宇听到古震洪的话,难过的心情才有所缓解,仍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其他几人似乎受到的影响并不大,没有痛苦和迷茫的表情。
半晌,林星宇回过神来,发现众人正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干笑两声,对秦舒羽说道:“马泊然的消息有了,去找他之前,我需要给费大人送盒子,然后咱们直接去寒江阁,再出发去紫云山庄。”
秦舒羽没说话,点点头,同意了。
林星宇又看向伍宜修,伍宜修自然是要跟着去的,马泊然是他的徒弟,他肯定也想知道真相,而且秦舒羽也不会放他走。
林星宇又转向古震洪:“古大哥,我们行程已经定好,这两天就要走了,咱们有缘再见。”
“什么有缘再见,咱们一起走。”古震洪大手一挥,豪爽说道。
“一起走?古大哥你也要走?你去哪啊?”
“你们去哪也带我一起呗。”
“那自然好啊”林星宇有些开心,想到他和文君彦是一起的,又问道,“那你不跟文大哥一起了吗?”
“他是要来京城,我已经把他安全送到了。而且我要磨练枪技,自然到处走走最好。”
林星宇十分高兴,毕竟古震洪的实力不容小觑,多一个帮手多一分力。万一秦舒羽跟伍宜修打起来了,还能多个人拉架不是。
最后就剩下背剑的小姑娘了。
林星宇扭头看去,背剑小姑娘两个小拳头握在胸前,大眼汪汪地看着他,一副‘你不要赶我走’的可怜样子。
林星宇见状,无奈地摆摆手,算了算了,跟着就跟着吧。
眼见太阳西斜,今日不宜去寒江阁了,众人决定休息一晚明天动身。回到云兮楼,简单吃了顿饭,众人便回屋去了,林星宇在药水中泡了一宿,伍宜修让他出来他都不出来。明天送完信,再去寒江阁,若无其他事耽搁,就要动身前往泉阳城外的紫云山庄了,到时候又要不停地赶路,再想泡在药水里,都是奢望。
不过林星宇一直很没搞明白,为什么被伍宜修泡过药水以后,自己就很容易突破,或者是一些生死战斗之后,玄气也会突破,而平时修练不管多么努力都没有用。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来进行尝试的话,或许会找到答案,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时间不等人,而且去寒江阁,见到黄辰魁或许也能得到答案。
林星宇泡在凉透了的药水中,直至天亮才恋恋不舍地从里面爬出来,若不是形似泡澡,他此刻甚至想把那一大木桶药水喝完。
伍宜修笑眯眯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经过多日观察,这个徒弟的天赋和毅力堪称上佳,为人处世得体,与人相交也颇受欢迎,缺点就是表面上对自己这个师傅不够尊重,不过这并不重要,心里喜欢就行了。
林星宇爬出来,擦干身子,穿好衣服,费力地套着那身厚重的盔甲,却发现伍宜修正笑眯眯看着自己,心里一惊,暗道:‘这家伙不会喜欢男人吧?还是又想出什么馊主意了,要拿我做实验。’想到这,把身上的铠甲锁扣扣的更紧了,迅速跑下楼,发现秦舒羽等人已坐在大堂中,就差他和伍宜修了。
五个人一起出了云兮楼,既然不熟悉费鸿儒也不知道他在哪,那就找路人打听一下。
林星宇在大街上随便拉住一个人,开口问道:“这位大哥,麻烦问一下,费鸿儒费大人的府邸在哪里?”
“费大人的府邸在哪里你都不知道?”被拉住的男子一脸嫌弃。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问的啊。”林星宇一脸茫然。
“我也不知道。”男子用力挣开被拽住的衣服,扭头就走。
“奇怪。”林星宇小声嘀咕。
继续向前走去,准备换一个人问,眼见前方迎面来了一位女子,林星宇上前询问:“这位大姐,请问费鸿儒费大人的府邸在哪里?”
女子一听这话,瞬间脸色就变了,生气说道:“叫谁大姐呢?你才是大姐,我呸!”一脸愤怒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