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灰袄少女来得很突然,去得也匆忙,悠闲的步伐,懒散的气质,背却挺得笔直,有几分令人在意熟悉的霸气姿态……这让莲谨之溢在嘴边的诸多疑问,都来不及被解答就哑在喉咙中。
他想,这个女子绝对非一般人……看得出来,她那一双偶尔闪过冷洌情绪的黑眸,就像那清澈流盈的玉石,本质是冷硬而无情的,那不是一个热心肠,会见义勇力人所拥有的。
所以他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的人会想要帮他,真的是因为他的容貌?
下意识里,他否决了这个想法。
而娇俏的妙儿则神色怪异地盯着那灰袄少女离去的方向,至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才收回视线,可一回头看到自家公子那似莲雅致辞的脸上带着彷佛的神情,原本甚好的心情顿时像是调料罐人被打翻在地,乱七八遭各种滋味袭来。
“公子,你认识她吗?”她抑不住冲口而出显得尖锐的声音,有些急躁道。
公子为什么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看着那名女子离开的方向,难道公子被调戏后,对她一见钟情了?!
而莲谨之听到她不稳的声音,微微颦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道:“妙儿,回去之后便禁足半月。”
妙儿一怔,然后睁大眼睛,失声道:“为什么?”
公子为什么突然要罚她,她做错什么了?
而莲谨之拢了拢宽袖,却不再理会她,只吩咐下人将刚才被罗烨一群人推倒的软轿扶好,刚才一番打斗所幸制止的及时,大多部人都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四名暗卫也已经隐身离去,他们收拾着准备回神庙。
其实圣童在圣子选举期间是被监督非必要时刻不得随便外出露面,而他今日破例出去一趟,也是为了应一个令他十分在意的约……
“莲谨之,别相信如今的永乐帝!”
那个分不出是男人还是女人,连年纪都模糊不清的人,用一张烫金请帖邀请他出去后,只跟他说面对面,告诫了这么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为什么那人要让他不要相信永乐帝?
既然劝他不要相信她,那为什么那一场烫金请帖又是用着她的字迹来引他出去呢?
他弄不清楚那人的目的,也不清楚那人是谁,但是那句话莫名地令他十分在意。
想到最近从靳国京都传来的纷纷扰扰的消息,父亲来信寥寥数语,却也都是嘱咐他要努力夺取到圣子位置,却对京都局势只字不提,可是越来越多的民间传闻令他无法接受,他渐渐也分不清究竟该如何面对靳帝了,明天她就会来了吧……
心脏因为想到这个有些微微地颤抖起来,这究竟是为了她到来而害怕……还是有着淡淡的期待呢……
浓密的眼睑掩下的阴影,光影交错下,其它事物都瞬间变成无色的苍白,唯有他那一对柔亮黑瞳中摇曳着两丛末有人觉察的炽烈火焰。
“公子,你说话啊,妙儿哪里错了吗?”妙儿咬紧下唇,愤愤不满地追上去道。
“妙儿,若再让我瞧见你像今日这般自作主张,那你便走吧。”莲谨之顿了一下,将一切情绪很好地敛进他的眼中,吐露的声音不温不火,但是对于已经对莲谨之有几分熟悉的妙儿来说,却是明白公子已经对她动气了。
她心中顿时一急,也顾不得其它了:“公子,妙儿知道错了,您千万别赶妙儿走,妙儿——妙儿只是很生气他们对你的侮辱,明明公子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却要受到别人轻漫的歧视,我就看不惯,要说这一切都是那个荤淫靳帝的错,他……”
“够了!我与陛下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介下人插嘴。”莲谨之瞥了她一眼,双眸被银白辉浸染了一层冷意,便拂摆坐上软轿了。
而被莲谨之那极为冷淡,甚至微有恼怒一眼定在原地的妙儿,则一双美眸微红,表情僵硬得无法动弹,她一双嫩唇委屈地颤抖着,想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第一次,公子对她用这种冷漠的表情,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他这般不待见她?
明明她一直都在帮他说话,一直都尽心维护他,却只换来他的苛责与无视,越想林妙儿就越难过,越委屈,可是当她看着公子起程准备离开时,她一愣,也顾不得满心的伤心快步跟上。
“哎,公子等等我,妙儿错了,呜呜~别扔下妙儿啊~”
远远地,街道传来林妙儿那哽咽气喘的哭喊声。
等他们一行人离开后,靳长恭才从一个阴暗转落里现身。
呵~她唇边,勾起一抹有趣笑颜,望着莲谨之他们离去的方向,延伸而去便看到遥遥前方,那在黑夜中巍巍屹立的庞大的建筑,坐立盘卧在整个城中。
神庙啊,想到明白的那一场圣子决赛,看来想要看到有趣的“表演”,还是需要好好斟酌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另一方面,单家商队要到货集(拿钱租场地暂时停放货物的地方)将货物停放一夜,而靳长的悄然离去在商队中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毕竟一个普通的搬运工谁有空一直盯着她干嘛。所以靳长恭这样悄然无息地借尿遁去,又不知不觉地换了一身男装混了回来,也只有几个有心人士特地注意到了。
其中一个就是穆梓易,当他看到靳长恭让华韶打着掩护,一转眼就跑进人群中悄然离去时,曾经想要上前阻止的,可是又不想动作太大,引起别人的怀疑。
靳长恭离去的动作很快,就像早有预谋一样,这令穆梓易神情严肃冷凝,可是在看到依旧跟着他们一道的华韶和尚的时候,他又稍微冷静了一下,他想只要有华韶和尚在,那“柳梅”定然是不会去而不返的,况且她还有一个妹妹地恶魔城不是吗?
可是,她到底去了哪里?对于抓摸不透她的想法这件事情,令穆梓易多少有些不安,他多少都有些后悔带着她一道出来了。
所以,在靳长恭换好衣服归来时,他打量着四周没有人注意时,立即走到她身边,沉声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
靳长恭懒懒地看了他一眼,在夜色里缓缓绽放一朵如海秋棠般妖异的笑,道:“我不是你的奴隶,记得我曾跟你说过吧,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罢了,在你末联络八歧坞的人来之前,我是不会离开你的,你也知道的不是吗?”
这一次她不是用唇语,而是用内力将声音传送进他的耳朵,密音传室,她的内力足以让她重新拾得这项技能。
她这么做也是为了警告穆梓易,她跟他都是流失之地的流放之民,她有能力,也有权力去做她想做的事情,不需要跟他交待。
而穆梓易冷硬的五官此刻愈发僵硬如石。是的,对于她不会离开,他的胡有十足的信心,可是看到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做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他的心情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等一下等我们将货物卸下,就行动起来,你该知道八歧坞的地据点吧。”赶紧完成这次行程,然后回恶魔城去,他有种直觉,总觉得将有什么令他无法控制的事情即将发生。
“这个嘛~还需要找找,毕竟我可没有来过苍国,八歧坞的据点太多了。”靳长恭不在意他故意施放的压力,耸耸肩漫散道。
“别耍花样,我们一起找!”瞪了她一眼,穆梓易深邃的黑瞳闪烁着几分诡异寒芒,扭头走到一边去了。
靳长恭则十分“无邪”地笑了,随着她重获自保,狂妄的能力后,有很多事情她已经不需在太顾及隐忍了。
而一旁总是当壁花景观的华韶和尚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便打碎了她的漫不经心。
“那个莲谨之是你的什么人?”
这句问话果断地让靳长恭想笑也笑不下去了,她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道:“师傅,你要不要这么明察秋毫啊。”
看来,他已经知道刚才她离开是去干什么了,不过他的问话她该怎么回答呢?
是她什么人?男宠还是下臣呢?
这么说也就意味着她必须坦诚自己以前的身份,或者,她还是先编个谎来暂时拖延呢?
坦诚一切,老实说她还真没有信任他到这种程度。
可是编个谎来骗他,她又觉得很麻烦,毕竟撒了一个谎就必须拿一千个谎来圆,她觉得她肯定没有这么多耐心来圆谎。
话说,面对那一双子夜般沁透着清心寡欲,却对她毫无保留的眸子,她发现要对他扯谎隐瞒,竟有些张不开嘴。
“师傅,明日便是圣子决赛,你能不能替我安排一个身份,带我一进神庙呢?”最终,她还是很孬地挑了第三个选择——转移话题。
华韶平静无波的双眸看了她半晌,然后移了开去。
“好。”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要去神庙,也没有继续刚才那个问题,仅简单地满足了她的一切愿望。
靳长恭听到那一个“好”字深吸了一口气,竟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好像对了一件很对不起别人的事情。
她对她诸多疑虑,一直不肯完全地相信他,而他除了对她隐瞒一些事情外,一直全心全意地为她着想,靳长恭想,等她这次解决完流失之地的事情后,一定好好地对他坦白一切,同时她亦希望他也能够将一切真相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