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天空仿若被恶魔吞噬,他俯瞰着大地上一切的生物,嘲笑着渺小生命的不自量力,他一挥手便能使万物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啪嗒”
屋檐边上的雨水如银丝般倾泻而下,不带任何一丝断点。狂风在雨中呼啸,像是两个比武的人,看谁更胜一筹。
楚灼木讷的游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雨水冲刷着她的身体,狂风带起她那被雨打湿的沉重衣衫,青丝挂着雨滴也被吹起。瘦小的身子倔强得让人痛惜。
她就这样走在大雨中,她就这样蹲在了大雨中,她就这样把头埋入了更加黑暗的膝盖间。
那个火一样的少年,她从天而降,他顺手接住。
她玩笑一说,他竟应了要养她一辈子。
她说她要回家他便答应为她寻路。
她失踪半月,他奔赴他国寻她。
他闻她被炸死,把地牢翻了个遍,足足立在那里七天。
他倾尽全力让她博得瞩目,让她赢得光彩。
绝崖边上,他宁可自己受伤也要把她置于安全。
躲了他几天,他找遍了睿京,消瘦了一圈。
她努力地让双臂温暖自己,她努力地回想着自己与他的点点滴滴。她不信他说的爱是花言巧语,只是她不能与他人共同拥有他。要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要么从此陌路,留给彼此最美好的回忆。
她颤抖着双肩,感受到风止了,雨停了。只是她太累了,累得懒得抬头去看看被风雨摧残的世界。
冷冰的身体突然拥入一股热流,她似乎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温暖。
“你……怎么了?”男子吞吐的语气带着一点不知所措。
他不过见着下雨,准备回府,却在这清冷的街头遇见了她。
远处看着她的木讷,看着她颤抖的双肩,他竟生出一丝疼惜,竟有个念头把那个伤她的人碎尸万段。
他知道,是他伤害了她。
楚灼就这样静静的把眼泪流干了,她离开了他的怀抱,暗哑着嗓子道:“我……没事。”
她笑了笑,但看在他眼里是那么的逞强。
他眼神里闪过一丝震惊,他震惊眼前的人儿明明伤心得要死却要假装相安无事,她就不能如普通的女子般,狠狠地扑在他怀里哭吗?又或者她早已一个人哭过了。
楚灼向四周看了看,原来还在下雨,还在刮风,不过是他帮她挡了风撑了伞。
“我没地方住,住你府上可好,顺便可以陪陪顾祥。”楚灼笑笑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般说道。
楚言拉她起来,扶着她走回了楚府。一路上气氛沉默。
楚府没有宁王府的气派,显得有些萧条。楚府更没有宁王府的热闹,那里妻妾成群,这里只有几个下人和楚言与顾祥。
一进楚府,顾祥就看见了来人,立马小跑过来道:“楚姐姐,你怎么了?”
楚灼勉强一笑道:“我没事。”便晕在了楚言怀里。
楚言湛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张,随后他打横抱起她就往里屋走去,顾祥也着急的跟在他身后。
满屋的药香带着雨水的湿气入鼻让人呛得慌。
楚言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紧锁眉头的楚灼,心情复杂。
她没有苏醒过,可嘴里一直念着要回家。
回家?她的家在哪?燕国?还是那更远的地方。
苍白的脸色看上去毫无一丝生气,仿佛她就要这样一直睡下去,睡到天荒地老。
楚言冷凉的手指抚上她紧锁的眉头,像要抚平它,可是它还是那样。
“嘭,嘭……”
屋外的门被敲得咚咚直响。屋内的人,却没有想过要起身开门。
半晌后,来人直接踢破了门,冲了进来。
楚灼的眉头邹得更紧了。
慕容息看着躺在床上的楚灼,立马就要上前把她抱起来。此刻楚言伸手一拦道:“王爷,楚姑娘伤得较重,还望王爷不要轻举妄动。”
慕容息冷笑:“轻举妄动?她是我的妻,我动她怎么了。”
“我不是。”不知何时,楚灼竟睁开了眼,她望着床顶,眼神空洞。
她不是,她不要是,她不要成为那么多女人的领导者,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她不喜。
“灼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慕容息执起她的手,正欲解释。
楚灼却用自己仅有的力量挣脱了开,她不看他闭上了眼:“不必解释,一路走来,多少闲言碎语,我只信你。如今我听也听到了,看也看见了,又何须你王爷虚情假意的解释呢。留我在身边,是不是也是因为有利用价值呢?”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走吧。”最后她不再说一句话,紧闭的双眼表明了决心。
慕容息还想动手,楚言这次可较真了。
“王爷,既然楚姑娘不愿与你走,你又何必勉强她呢。”
两人眼神交汇,都充满了冷冽,谁也不让谁。
慕容息轻轻挑眉:“楚大人倒忘了我们的交易?”
“楚某与王爷的交易定是不会忘的,只是我们交易的是权,而不是情。况且,你为难一个女人,也太不男人了。”
慕容息目光灼灼的看着楚言,他想从那湛蓝的眸子中寻找一丝答案,久久不肯放过。
楚言眼里生出嘲笑之意,也不避讳。
后来,慕容息侧头看了看楚灼,无声的离开了。
他来时全身早已湿透,走时衣虽干,心却难受得很。
“风鸣,五日后,出征丰国。”
大雨早已停歇,屋檐瓦缝间滴答滴答地落着这场大雨最后留下的赏赐。慕容息的背影显得很是落寞,楚灼的话语还萦绕在他耳边。突然他扬起了灿烂的嘴角。
那些话,说明了她很在意他,她爱他。
街角的灯笼摇摇晃晃,他的影子被拉长又缩短,绯红的衣裳在黑夜中开出花来,艳丽绝美。
既然睿京是非多,那么就离开,这样你才能看见我的本质,看见我的心。
回到宁王府,慕容息不顾自己可能会感染风寒,把宁王府所谓的“女人”都传来了大殿。
女子们听见王爷要召见,个个都打扮得体,当然也有不给慕容息面子草草了事的。
这些对于慕容息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大殿里,慕容息一袭绯红的长袍,青丝未干还结成一股一股的,只是一点也不显邋遢,甚至有些慵懒。
他倚靠在榻上,眼神扫过众多女子悠悠开了口:“本王知道你们心里都在打什么主意,所以今儿本王决定把你们都送走。”
此话一出,“扑通”的跪下了不少女子。
她们个个都带着哭呛道:“我们诀不离开宁王府,我们的命是王爷救的,我们要留在王爷府伺候王爷。”
慕容息眯眼看着没有跪下的女子道:“你们可想好了去处?”
女子们都点了点头。
“那好,许多会安排你们离开的。”
他又转眼看着跪着的一众女子道:“忘了告诉你们,这不是选择题,而是必答题。既然你们没有想好去哪,那就由本王来安排吧。”
他说完看也不看众人,便走出了大殿,往里园走去。
东边有一小院,是特意为楚灼安排的。
院里有一方小池,池里的鱼儿欢快的游玩着。月色悲凉,泻下的银光毫无温度。亭中的红衣男子执一壶酒仰头大喝,微翘的眼角藏不住落寞。
为何宁王府有那么多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