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仁宫偏殿左院第二间厢房里,楚灼无力的躺在床上,眼眶有些微红。
本以为那位紫衣女子和自己相同是从那个世界而来的人,结果终究是一场梦。
淤青的伤口传来火辣辣般的刺痛,她不由闷哼了一声。
“姑娘可是觉得难受?”阿朵关切的看着楚灼,心里不由想这姑娘是怎么了,刚刚精神好得可以上房揭瓦,怎么娘娘一走她就木讷的像木偶。
在偏殿养伤养了三日的楚灼今日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了。
正值六月中暑天,房外阳光烤人。不一会儿楚灼就满头微汗,古代的服饰不比现代,一件短袖,一条短裤就可以过一个夏天。
虽说没有现代夏天的炎热,但是在层层衣物的包裹下还是很热的。
楚灼不由有些怀念慕容息云羽丝织的亵裤了,那个穿上身一点也没有热感。
她单手托腮鼓着腮帮子,要是当初没有偷偷地逃跑,是不是她现在就在睿国享受了,可为何那日慕容息的暗卫没有救下她呢?
为何没有救下她,那是因为风鸣吩咐荆青跟着楚灼,哪知那天荆青吃坏了肚子,楚灼走时,荆青还在茅房排泄呢。
她挽袖坐在水榭里泄气,在这养病期间慕容诀没有再次召唤她,熙妃为了慕容诀的生辰也没有时间来问候她,她更是显得孤单了。
她微微抬头看了看高照的太阳,是不是从此她就会被困燕宫再不得出呢。
她“唰”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不行,得逃出去。有了楚留香的内力,她伤口的恢复也非常的快。
远远地有丝竹之声传来,如山间河流清澈旖旎,让人烦躁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阿朵姑娘,这外面是在干什么呀?”楚灼好奇的问道。
阿朵毕恭毕敬道:“三日后是皇上二十二岁的生辰,娘娘请了外学伶人准备献舞一曲。姑娘既然感兴趣何不去看看呢?”
看着阿朵满脸期待的模样,楚灼暗自一笑,她并不是一位爱凑热闹之人,只是熙妃把自己的贴身婢女都派来照顾自己了,也确实难为了这位阿朵姑娘不能去看自家主子的惊艳舞姿了。
“阿朵姑娘既然想去看,那我也去看看吧,在这偏殿也待了三日了,是该出去走走了。”
阿朵高兴的扶起楚灼步子有些急的往外走。
楚灼笑道:“阿朵姑娘你不用管我,先走吧,我有伤走得慢,免得耽误了你看你家主子的舞姿。”
阿朵为难犹豫地看了看楚灼,楚灼推推她道:“快去吧。”
阿朵下定决心点点头对楚灼会心一笑便加快了步子往淑仁宫的正院赶去。她想楚灼在淑仁宫是不会有危险的。
离正院越近,那优美的古曲声越大。楚灼一袭月白纱裙站立在不远处的长廊之下,手扶朱红木桩,脸色略带苍白,从偏殿走至正殿还是有些距离的,楚灼伤还没好,走来难免有些吃力。
高台上的女子早已翩翩起舞了。
女子一袭水红纱裙,青丝泻了一肩,一支淡紫的朱钗插在发中托起少许的黑发,显得清丽优美。眉间的朱砂鲜红欲滴,如额间正盛开着朵朵绚丽的桃花。缦缦纱裙层层旖旎覆盖,随着夏风仿若花中蝴蝶飞舞美丽。芊芊玉手一婉转,一伸手都透露着清扬。
女子以左脚点地为轴,忽而旋转而起,越转越快,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她飞扬起水红水袖,丝带舞出,她停止了旋转,右手往后一扬,芙蓉盛开。她傲然一笑,四周刹那间便失了颜色,唯有她光芒万丈。
楚灼欣赏着如此曼妙的舞姿,不由蹙眉,记忆的潮水慢慢汹涌而来。
那场惊艳的冰上之舞让她获得了世界的认可。为得一冠,她付出了常人想不到的汗水。
别人在上课时,她也认真的上课。别人下课玩乐时,她却独自在冰上练习。
一次次的摔倒她不放弃,一次次被人的嘲笑她不入眼里。她只想不停的往前走,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楚灼的能力与骄傲。
哥哥曾叫她放弃,说他可以供她读大学,有份安稳的工作。可她只摇头道:“哥哥还没娶媳妇呢,得存钱。灼儿会努力为自己拼一片光明未来。”
十岁死去父母的兄妹俩凭着一股意念,狠劲儿,在各自的领域内成为了佼佼者,可是如今却天各一方,谁也不再是谁的骄傲。她必须得重新出发。
台上的舞曲进入了尾声,熙妃胸口不停起伏,慢慢有些吃力的完成了最后的动作,瘫坐在了椅子上。
楚灼把这一幕看在眼里舒眉唤来了阿朵,“阿朵姑娘劳烦你告诉你家主子,舞曲进入尾章时可以不用再沿用先前的高难度动作,换成双脚在地,踩着曲目节奏飞扬水袖,渐舞渐慢,这样不仅不会感到吃力,最后那一跃也会更显得飘扬清幽。”
阿朵惊讶道:“楚姑娘会跳舞?”
楚灼摇摇头道:“不会。”
那边楚灼在与阿朵说话,这边的舞台上熙妃也在苦恼。舞到最后,力已不均,最后一跃更是不能完美落幕。她余光瞥了灵萧一眼,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灵萧像是感觉到了熙妃的疑惑便解释道:“灵萧从小习舞,气息已经会掌握自如了,娘娘用三日的时间达到如此状态已经是很好的了。”
“是吗?可是我想跳得更好。”熙妃沮丧的低下了头。
她听闻嘉景城里芙蓉的舞姿最好,却选择了灵萧。因为她身上带有一种特质,她觉得她的舞是清丽的。而芙蓉的却是媚的。帝王大多喜爱妩媚之女,可是慕容诀却不是。他冷峻、果断,又怎么会喜欢她媚呢,况且媚也不是她的风格。
阿朵看着楚灼告辞往偏殿走去,她也转身向熙妃走了去。
她俯身请安,在熙妃面前把楚灼的话重复说了一遍。
熙妃诧异道:“楚姑娘会跳舞?”
阿朵低头摇头道:“楚姑娘说她并不会。”
熙妃并不深究只对灵萧道:“灵姑娘也听见了,姑娘是何意?”
灵萧微微低头道:“那位姑娘说的极是,倒是灵萧没有考虑周到。还请娘娘恕罪。”
她正欲跪下,熙妃立马扶住了她的手腕道:“灵姑娘不必自责,姑娘排的舞也足已睥睨天下。如今姑娘舞也教完了,本宫也学会了,从明日起姑娘就不用再进宫了,耽搁你这么久本宫也怪不好意思的。”
灵萧唯恐道:“娘娘哪的话,娘娘有什么吩咐,灵萧一定做到。”
“好了,你退下吧,本宫也累了。”
“是,娘娘,灵萧告退。”灵萧躬身缓缓退出了院内。
阿朵替熙妃细心地擦着额间的汗珠,熙妃问道:“楚姑娘呢,她怎么不出来?是觉得灵萧在不好意思吗?”
“回娘娘,楚姑娘说不打扰娘娘练舞,况且她伤还未好,不宜久动。”
“既然如此,那今晚晚膳就设在偏殿吧。”熙妃点头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