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秋亭里,青石桌上,一张宣纸被夏风吹起往亭外飘去,突然一颗石子追出打在了宣纸上,宣纸瞬间化为粉末,尘埃落地。
宣纸上大抵写着一笔交易,只可惜想做交易的人真诚,他却不买账。
装凉茶的瓷杯散发着阵阵冷气,慕容息从秋亭里走出道:“风鸣,是时候进城了。”
嘉景城的白日热闹非凡。
以前这一国被朝廷打压得厉害,年年征税。慕容诀占领了这个小国后实施了减轻徭役,降低赋税之策,变相的把这个国家的百姓从水深火热中解救了出来。
常年劳役如今终得放松当然是一派的热闹和睦。
媱香坊白日是不做生意的,姑娘们都在自家的厢房里补觉,化妆,想着今晚该表演什么赢得更多的人青睐,赢得更多的银子。
然而今日缕缕阳光从纸窗外射进,大堂里坐了一位俏公子,他凤眼一挑嘴一扬,媱香坊的老鸨“噗通”就跪在了地上。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公子呀,不是老奴不把这媱香坊卖给你呀,只是在我之上还有更有权力的人呀,我这也是在他身下做事罢了。”
“刘妈妈何必这样说话呢,我有的是钱,你就卖我吧。”
老鸨无奈的跪在地上一语不发,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这位公子派下人来说服她把妓院卖给他已有三日了,她话都说尽了,以为他们不会来了,哪知今日这公子竟然亲自来访了。
楼道里站满了姑娘,这三日她们早就习惯了妈妈的无奈恳求声,今日不过也是随意一看,那知那翩翩公子模样是相当的好,那气质是相当的不凡,估摸着应该是位位高权重之人,瞧他腰间的玉带钩一定是燕国皇室之人。
慕容息得不到老鸨的回答也不急,只道:“这媱香坊呀,不知为何我看在眼里就是很喜欢。既然刘妈妈不愿意卖我也救不勉强了。”老鸨一听,稀里哗啦的又哭了,一边道:“公子能体谅就好。”
“以后我就住这了,给我腾了空房间出来吧。”他抬头往上看,楼道里的姑娘们时不时暗送秋波而来,他又道:“我看这顶楼的那间就不错。”
他不看楼上眼神希翼的女子直径就往五楼走。你们这啥眼神,一点也不好看,只有小灼儿才能入本王的眼。
老鸨一听,刚起了的身子又跪了下去,她趴在地上紧紧的拉着慕容息的衣角生怕一松手他就到了那顶楼,她乞求道:“公子呀,你随意挑哪间房都行呀,就是那顶楼的芙蓉阁不能住呀。”
“为何?”慕容息停下脚步低头看她。
老鸨咽咽口水道:“那,那是我家主子在媱香坊的厢房,去不得,更住不得呀。”
她想起五年前,还不在燕国脚下的媱香坊迎来了本国的宰相,宰相不听劝非要住芙蓉阁,最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哦?是吗,那我就住定了。通知你家主子要不见我一面,要不我就住他的厢房。”
他一动身,老鸨一茫然,怎么会,我明明抓地死死地为什么他一挪脚衣角就不在手中了,而且那被我拽着的衣角竟没有一丝褶皱。
现在的老鸨才明白这位公子是惹不起的,还是尽快通知主子才好。她拦不下慕容息,也只好让慕容息住进了芙蓉阁。这位公子有去无回就不关她的事了。
行至四楼时,一位姑娘大胆的拦住了慕容息的去路。
“这位公子,芙蓉阁与世隔绝难免寂寞,让蓉儿给公子弹一曲一解寂寞吧。”女子俯身低头状。
慕容息瞟了一眼芙蓉阁,确实与世隔绝呀,四楼到五楼整整相隔了差不多三层楼高。中心还是镂空的,偌大的水晶悬挂于心,倒别出心裁,水晶四周有安放蜡烛的地方,想必夜幕降临,这水晶灯就会亮吧。
他眯了眯眼,道:“姑娘可是媱香坊的芙蓉姑娘?”
“正是奴家。”她起身炯炯的看着慕容息。慕容息心里暗叹,可惜了样样都不比灼儿好,那暗送秋波的眼更是暗淡。看着这些女子倒真是想她了。
“素闻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当是燕国青楼第一才女呀。”
芙蓉一听眼神不由一暗,青楼,那两字就说明了这个人不会染指于她的。
她定了定神道:“奴家只是怕公子无聊罢了,既然公子推迟,那芙蓉告退了。”
“姑娘哪句话里听出了在下的推迟之意呢?”慕容息和煦一笑又道:“姑娘会弹引雪调吗,会的话就上芙蓉阁为在下奏一曲吧。”
他越过她踏上了木梯再次往上走。
芙蓉激动一笑接过丫鬟手里的琵琶就跟在了慕容息的身后。
“跩什么跩嘛,狐媚子一个。”
四楼另一个女子对着那三楼发话的女子道:“别人有本事勾引上,你呢?”话落她便转身回到了厢房之中。
“你们看见了没,灵萧太欺负人了,她这样只卖身不卖艺为何还能住四楼。妈妈你得还萍儿一个公道。”她气愤的看着老鸨。
老鸨语重心长道:“萍儿,做好你自己,别一天就与这个比,哪个比的。论舞艺你能比过芙蓉吗?论琴音你能比过灵萧吗?还敢嚷着不公平。四楼就该这两位姑娘住。”
在媱香坊有个规矩,实力越强的就可以住更上等的房间,更高的楼层。
灵萧已经在媱香坊待了五年了,只为位高权重的权臣公子献艺。是媱香坊里唯一不接客的姑娘就是她。
而芙蓉是两年前来的,凭着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征服了男人得到了如今的位置。
为何要去勾引慕容息,很简单,她看上了他,这样一位公子要是肯为她赎身,让她做个妾什么的,她是很乐意的。
在这两年里,她夜夜接客,她机关算尽只为爬得更高,可是那也只是青楼女子,这样的生活她过厌了,她想过平淡的日子了。
芙蓉阁里慕容息负手而立站在窗前遥望皇城,这里是嘉景城里唯一能看到皇城的地方,虽然相隔甚远他还是能看到些什么。
皇城里,天空中,一块巨大的白布正缓缓落入那个宫园里。白布之下似乎还有人,是谁就看不清楚了。空气中似乎带着几声惊呼,听起来很耳熟。
他勾勾嘴角,那丫头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芙蓉阁里飘散着幽幽淡香,香味有些诱人惹得人只想沉溺在这香味之中。
慕容息眼神一深,转过身子看着正在点香的芙蓉启齿道:“你在干什么?”笑意还在嘴边可是总让人感到背脊一凉。
“公,公子,所谓幽香配美曲嘛。”
“你可知不安分是要付出代价的。”一眨眼他就抓住了芙蓉的手腕,芙蓉没有站稳险些摔倒在地,慕容息立马揽上了她的腰。
“这催情香确实好闻,那以后你就日日用它吧。”
慕容息一收手,芙蓉阁的门就被破了一个大洞。芙蓉硬生生的从门里被扔了出,从五楼滚下了四楼。
众人开窗开门惊讶的看着这一幕无人说话,看来芙蓉阁里的那位公子是得罪不得的。
灵萧微微蹙眉,随即关上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