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点点,如数不清的璀璨宝石镶嵌夜空,树林深处,不时传来猫头鹰的桀桀怪叫,还有昆虫此起彼伏的鸣叫声。
这里不是那片踩在脚下**、每天要背着50多斤重的背囊越野十五公里的荒山,这里充满勃勃的生机,充满原始的力量,在这片原始森林里,处处都是危险,而深夜,正是野兽们狂欢的时刻。
夜风很凉,被汗水浸透的迷彩军装冷飕飕的,倒也驱散了不少困倦与疲乏。
陈美云和恬妞躺在树下一动不动,脸白得像纸。
站在她们跟前,叶晚晴一惊,对于男女之事,她虽未经历,但也有所了解。
她急忙回头冲后面的刘婕使了个眼色,刘婕会意,立即快步走过来,跪在陈美云和恬妞的腿旁,开始给她们做检查。
她探了探二人的呼吸,再把手指放在她们脖颈的大动脉上,不禁松了口气。刚才,她看到地上跟死人毫无区别的陈美云和恬妞也是吓了一跳,但现在分析,她们只是过度惊吓和疲劳,晕过去了,身体并无大碍。
湿凉的空气中,突然飘来淡淡的血腥味,不仔细闻,还真闻不出来。刘婕吃了一惊,眼睛顺着陈美云的身体往下看,只见陈美云大腿的迷彩裤乌黑一片,应该是血迹。
她震惊地伸出手摸了摸,顿时放下心,血已经差不多干了,如果伤口还淌血,只怕陈美云的小命就要留在这个鬼地方了。
还没等她把陈美云的情况让叶晚晴等人知道,査欣和唐诗诗已经蹲在地上,开始给陈美云和恬妞松绑,她们并没有留意到陈美云裤子上的血。
叶晚晴盯着刘婕的脸,心开始下沉,但她看不出陈美云究竟伤在哪里。
叶晚晴和杜月站在前面负责警戒,其余的人一起给陈美云和恬妞解绳子。
时间就是一切。
刘婕没想到,最先醒过来的竟是陈美云,伤势最轻的恬妞反而始终不省人事。
木屋那边没什么异常,巡逻的警卫和草地边的看守全都睡着了。叶晚晴低头看了一眼陈美云,借着朦胧的月光,她看到陈美云睁开眼睛的一刻,目光中露出震惊而狂喜的神情,以及她脸上勉强挂起的一丝笑容。陈美云的身体很虚弱,在微微发抖,但她很坚强,在战友们给她除去身上的绳子后,她立刻站了起来。
随即,她又倒下了。
剧烈的疼痛使陈美云精致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但她没发出一点儿声音,用手把嘴紧紧地捂住了。
叶晚晴眼疾手快,在陈美云摔到地上的前一秒揪住了她的胳膊。她刚要把陈美云架到自己的肩上,査欣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把将陈美云抢了过去。
杜月微微一笑,她知道査欣爱逞能,绝不容许别人帮忙,但现在情势紧急,也由不得她。杜月拽起陈美云的另一条胳膊搭到了自己的肩上,和査欣齐力把陈美云抬了起来。
陈美云感动地看着这群女兵,她们的表现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料,深深的骄傲让她不由红了眼圈。她轻轻摇摇头,想让査欣和杜月把她放下,她不想做这些女兵的累赘,她要放弃逃跑,把生的机会留给这几个女孩。
査欣蔑视地瞟了一眼陈美云,一言不发,径直迈开腿,和杜月抬着陈美云就往树林的方向走。
这时,刘婕和肖菲也架起昏迷中的恬妞,紧紧跟在了杜月和査欣的后面。
战友们配合默契,张桔和唐诗诗冲到最前面,张琪与叶晚晴负责垫后。
她们尽量放轻脚步,连呼吸都控制得十分平稳,以最快的速度往树林中行进。
这个时候,最早离开那批女兵已经不见踪迹,叶晚晴相信,只要她们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必然能遇到追剿毒贩的武警战士,找到他们,她们便得救了。
山路很不好走,高耸的杂草,裸露的坚硬树根,以及遍布各处的灌木与荆棘,让她们步履维艰,更何况,她们还带着两个根本没法走路的病人。
张琪匕首不离身,因为藏在小腿的裤管里面,没有被毒贩搜走。
她一边走,一边在树上刻下记号。
“号角,扁鹊,你们把我放下,别管我了,你们走吧。”陈美云深感内疚,没有她,这几个女兵能更快找到救援。
刚刚,刘婕已经把陈美云的伤势跟大家说了,叶晚晴震怒之余,是深深的担忧。如果不能及时送医,陈美云生命堪忧,森林里环境复杂,伤口极易感染。
査欣听到陈美云的话,立刻火冒三丈,“废什么话,省省力气吧!别看你是我们的教官,但现在,你得听我们的!”
“我真的不行了,就把我放在这儿吧,我是你们的累赘。那帮毒贩随时可能追上来,我不能让你们这几个孩子给我送命啊!”
“谁是你孩子?我们都成年了!”査欣咬着牙,她确实已经累得没有一丝力气,“要是他们敢来,正好揍他们个屁滚尿流!让他们尝尝特种女兵的厉害!”
“对!让他们尝尝特种女兵的厉害!”杜月立即应和。
叶晚晴心中焦急万分,但脸上仍保持着自信,她冲着前面的陈美云喊道,“蜂鸟,你不会死的,我们不能丢下你,我们不会丢下任何一个队友。断肠草,火烈鸟,你们还撑得住吗?”
“撑得住!小意思!”肖菲气喘吁吁,眼前似乎浮出奶奶欣慰的笑脸。
树影重重,危机四伏,她们宛如飘荡在漆黑海面的孤舟,随时可能遭遇暴风雨的袭击。
人生就是这样吧,危险的出现,往往就是在你放松警惕的那一瞬间。
突然,树林里吹来一阵阴风,树枝摇曳,发出异常的声响。
叶晚晴打了个寒颤,与张琪对视一眼,两人脸色都是煞白。
叶晚晴是出于直觉感应,而张琪对危险的感知,则是来自从小在山里生活的经验积累。
卷着腥味的危险气息,正从她们的身后慢慢走来,藏着谨慎,怀着机警,一点点接近。
周围,除了她们几人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再没有别的声音,就连嘈闹的虫鸣也停下来了。
叶晚晴猛然想到,是陈美云身上的血腥味,吸引了森林深处某只正在觅食的野兽,或许,它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多人,它不知道自己有多少胜算,所以藏在暗处,并不敢急于现身。
她和张琪同时回头,果然,后面空空荡荡,除了幽静,什么都没有。
黑暗的树影,没有一丝动静。
寂静,是风暴来袭的前兆。
张琪没做他想,舒了一口气,扭头冲叶晚晴笑了笑,随即,笑容凝结在嘴角。
从她认识叶晚晴以来,她就没在这女人脸上看到过恐惧害怕的表情,她总是冷静、狂傲,有时也会暴躁,但是,此时,她竟从叶晚晴的眼中看到了惊恐,她慌乱的目光仍在那片黑暗中疯狂地搜索着,可显然一无所获。
张琪重新往后面望去,但仍没看出有什么危险存在。
叶晚晴已经停下脚步,背对着自己的战友们。她屏着呼吸,静静地盯着让她感到强烈不安的那处最黑暗的角落,也就是她们刚刚穿过的那片灌木林。
査欣她们并不知道叶晚晴和张琪已经停下来,还在缓慢地前行。
不过就是几秒钟的时间,一只黑色的影子从灌木林里慢慢地钻了出来。
它很瘦,瘦得几乎皮包骨,长长的脸窄成了锥子型,两只眼睛发出幽幽的绿光,警惕地盯着叶晚晴和张琪。
它没有网上图片里那么乖萌,更没有人类想象中高等猎食者应有的虔诚与威严。确切地说,它走路的姿势看起来很猥琐,很卑鄙,就像是落魄的讨食者。
在距离叶晚晴与张琪五米远的地方,它停住了,像狗一样蹲坐在地上,两条又细又长的前腿绷得直直的,耳朵竖立,身体微微向前倾。
这时,它身上散发出嗜血与冷酷,眼神变得更加凶狠。
叶晚晴知道,这只狼在做准备,它只要纵身一跃,就能扑到她或是张琪的身上,然后一口便可以将她们的喉咙咬断。
身后传来一片抽气声,叶晚晴不用回头也知道,战友们已经看到了。
唐诗诗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本想回头对陈美云说些安慰的话,刚巧,这时那只狼出现了。她张着嘴,再也没法合上,脸上写满了恐惧。
她这副表情,让所有人都回了头,顿时感觉入坠冰窖。
就在大家都停下来时,让她们更加惊骇的一幕出现了。
黑暗的灌木丛后面,又走出一条狼。
它同样很瘦,但体型却比第一只狼更大一些。它耷拉着脑袋,看似无精打采,可一双冒着绿光的三角眼,阴险地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
它似乎有片刻的停顿,但很快毫不迟疑地朝另一侧走去。
叶晚晴突然有种感觉,真正的危险来自这条狼的身上。它很聪明,也很有智慧,它可以像人类一样思考问题,采用具有战略眼光的方式发动攻击。
它并没有和自己的同伴站在一起,而是走到了叶晚晴的左侧,从它的位置上看,叶晚晴和张琪已经没有退路,它把她们俩给堵截了。
一旦第一条狼攻击失败,它可以立刻从这里扑上来,堵住叶晚晴和张琪,然后它的同伴会就有机会发起第二次进攻,而它,也可以在它认为安全的情况下,再补上一嘴。如果后面的人类存在危险,它还可以一跑了之。
但此刻,这两条狼都没动,虎视眈眈的眼神,含着讥诮与嘲弄,似乎它们势在必得。
它们或许只是探路的先锋,大批的狼群还在后面。
叶晚晴一个激灵,沉声道,“你们赶紧走,我和张琪先拖延一段时间。放心,我们会追上你们的!快走!”
“不行!”杜月断然否决。她们走了,叶晚晴和张琪必死无疑。
叶晚晴着急了,但她不能回头,只要她的视线离开这两只狼,它们会立刻扑过来。
“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你们带着两个病人,行动不便,我和张琪可以先把狼群引到别的地方。”
“扁鹊,把我放下来,我有办法。”陈美云突然冷静地命令道。
査欣和杜月赶紧扶着陈美云坐到一块石头上,旁边的刘婕和肖菲也把恬妞放在一处平坦的草地上,一群人都围了过来。
没有人能做到,眼看着两只野狼要扑向战友,自己还能平静地逃离。
在大家惊诧的目光中,陈美云从衣服的腋下拔出一只乌亮的华夏92手枪,又从后腰拔出一支闪着寒光的多功能特战匕首。
“你?”査欣惊讶地看着陈美云,“既然有枪又有刀,那时你怎么还被……”
“说来话长,快,过去把狼解决掉。”
这时,唐诗诗突然抓起放在陈美云腿上的那柄锋利的匕首,手指捏着刀尖,眼睛锐利地盯着前面的两条狼。
她跟叶晚晴的判断一样,果断对准第二条狼,手臂一展,白光乍现。
嗷呜——
------题外话------
时间总是那么匆忙,我还没写完哪~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