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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西溶的坠马事件(1 / 1)

第五十九章

德妃深深地叹了口气。

时当康熙三十九年的七月,皇上又拉着一家老小、宗亲子弟们巡幸塞外了。德妃知道十四此次不随行后,便将坤贞添在了名单上,结果十四这次又故技重施,亲自去康熙跟前儿撒娇,把皇阿玛哄得高兴得不行,又让十四上了名单。

十四心满意足。上次他随着阿玛来塞外,虽也快活,可身边没有坤贞,那快活总带着几分寂寥。这次不一样了,他大可以和坤贞一起对酒当歌,唱出人生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等一等……坤贞呢……

十四跨鞍勒马,四下望去,最终定睛于不远处的一对少年少女身上。那两人在草原上骑马并行,有说有笑,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那样的般配,男的俊朗,女的娇俏,当真是一对璧人。

十四嗤了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驱马缓缓上前。

胤祥正和勇者说关于老四的事儿呢。

“咳,那个,坤贞啊。之前咱俩身边一直有人,我没能找着机会和你说,四哥他……他看出来你不对劲儿了,向我询问你的身份。我跟他说你是仙女。”胤祥低声说着,“四哥年纪不小了,你若是跟他说什么星星、太空之类的,他接受不了。说你是仙女,可信度反而更高些。”

勇者心道:果然还是被那家伙看出来了。她嘴角略略有些抽搐,“谢谢你,十三。”

“十三哥做了什么好事,要你这般谢他?”二人正说着,身后遽然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胤祥一听,立刻噤声,连忙微微调转马头,分开与坤贞的距离。这十四弟,小时候就是个混世魔王,如今为了坤贞,当真入魔了,吃起醋来就是个小炮仗,迟早有一日要炸到乾清宫那儿。

胤祯微微扬着下巴,斜睨着十三和勇者,细细打量着二人,同时驱马插到二人之间。他顿了顿,复又重复道:“十三哥和坤贞说什么悄悄话儿呢?咱们自小一起长大,有什么话,偏偏要避过我?”

勇者微微蹙起眉头,看着十三。十三心知勇者不能说谎,否则就要受到惩罚,于是便微笑着开口道:“坤贞妹妹不曾来过草原,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好奇,便向我询问。我一一解释,所以坤贞才要谢我。”

十四向来信任十三,他这么一说,十四便不再怀疑,又恢复了兴致,转头向着勇者高兴道:“不止十三哥,我也是来过这儿的。你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大可以问我,我无所不知!”

勇者可是在这一带住过几十年的外星人,对这里的了解远胜十四,又怎会当真问他?她并不回答,只是转过头去,静静欣赏着这夕阳西下时的草原风景。

十四全不介意,也静静地望着她。

金色的夕光在勇者的脸上游走着,细细勾勒出她美好的侧颜。那光芒使得她的皮肤愈发白皙了,恍若透明一般。她很少眨眼,大大的眼睛直直地望着远方,眼睫浓密,仿佛两把黑色的羽毛扇般,看的十四心中痒痒。

青春是暴走的肉欲,而古人的青春,又来的这样早。十二岁半的十四总能感觉到体内蓬勃的*,他开始想要效仿父兄饮酒,幻想着身着戎装沙场点兵,更想要娶了他心爱的少女,将她狠狠地压在身下,便是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她,也觉得分外满足。

他正心里琢磨着要和坤贞说些什么……管他说些什么呢,能多听听她的声音就好。正要开口,倒霉十三哥却抢先了一步,指着不远处,说道:“诶?那儿是在干什么呢?”

十四瞪了十三哥一眼,这才随着十三所指的方向看去。

勇者一看,面色遽然一沉。

那夕阳下,有两个少年正在教一个少女骑马。那女子姿势不对,动作也不稳,口中不住地惊呼,时而又娇笑起来,那声音便是隔了这么远,十三和十四都能隐隐听见。

这女子正是乾清宫女官白苏·西溶,而那两个少年,年纪较大的、骑在马上的那个二十来岁男子,十三和十四都识得,正是康熙身边的御前侍卫,萨古达·刚安。而另一个站在地上,口头指导着白苏的,正是他们都熟悉的,十岁半的齐布琛。

十四立时转头去看勇者,见她脸色不对,连忙说道:“齐布琛这小子,自己就不怎么擅长骑马,还充大头蒜,去教西溶。坤贞,你别紧张,我去说他。”

十四正要驱马前行,却见远处变故骤生。西溶的马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乍然疯跑起来,不住地调换方向,西溶这次是真的受到了惊吓,连声高呼,面色惨白,身子被颠的不住起伏,连发髻都全然散乱。

“救我!快来救我!”西溶心中恐惧,不住高喊。

四爷和八爷甫一出了帐篷,就听见了这响彻草原的呼喊声,不由得面面相觑。

真是命啊,怎么就在这时候偏偏出了帐篷呢?

还不待两个人思考,白苏氏的马头已经转向了冷面王和笑面虎。这马儿仿佛是有灵性一般,鼻端生火,四蹄飞腾,逐日追风一般朝着他们冲来。

齐布琛听着西溶的呼救声,心中紧紧一揪,不管不顾地向前飞扑过去,竟想着要以一人之力阻止那疯马。这无疑是痴心妄想,那马儿狠狠蹬蹄,将十岁的齐布琛踹了出去。

齐布琛在地上滚了数圈,仰倒在地,想要起身,腿部却疼痛无比。

勇者眉头一皱,却动也不动。十四急了,连忙高喊着几个侍卫去拦马。

萨哈达·刚安一马当先,却仍是来不及。那马儿倏然朝着胤禛和胤禩飞驰而去,二人连忙一左一右地闪开,西溶大喊一声,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直直地坠入胤禩的怀中。

胤禛望着面色因惊惶而显得无比苍白,双手紧紧搂着胤禩脖子的西溶,暗自长长地舒了口气。

胤禩面色却不是一般的黑。他全不似那般风度满满,登时便去扯西溶的手,怎奈西溶抱的十分的紧,他这一扯,更令西溶委屈起来,趴到他的颈窝处狠狠哭泣。

胤禛有点儿幸灾乐祸。他整了整衣衫,十三来到他身侧,跳下马来,关切道:“四哥不曾被冲撞着吧?”

西溶听了,暗恨十三不是问她,哭的更响了。坠马的惊吓倒还是其次,自穿越以来,西溶心中有不少苦处,都趁着这机会一并哭了出来。

齐布琛孤身倒在草地上,遥遥地望着搂着老八哭泣的西溶,面色不由得有些黯然。

他刚一叹,便发觉身边站着个人。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亲姐姐,玉克墨坤贞。

“默默守候,可不是这么守候法儿。”勇者冷眼俯视着他,说道,“一来,凡事需得量力而行,你贸然逞英雄,纵是因此受了伤、吃了亏,她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二来,你看她抱着八贝勒哭泣的模样,那是一个规规矩矩、端庄秀美的姑娘该做的么?”

齐布琛自然懂得勇者所说的道理。他默然低头,狠狠捶着草地,竟泣道:“男女情事,最是不能自已。我看她要受伤,便忧虑不已,也没想那么多,便冲了上去。”

十四勒住马,利落跳下,随即将齐布琛缓缓搀扶起来,同时对着勇者说道:“这些教训的话,待会儿再说。先给齐布琛找御医吧!这伤筋动骨的事儿,可不能大意,说不定就落了病根,以后十几年都不得安生。”

这个突发的坠马事件引起的乱子可不少。

这一整天,胤禩的气儿都顺不下来。可他到底是温润如玉的八贝勒,勉强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面上依旧还带着宽和的笑容。

当夜回了帐篷里,胤禩对上的,则是另一张黑脸。

玉录玳醋意大盛,又在晚宴时多喝了些酒,此时也不管不顾了,见四下没有侍从,便死死地勾着胤禩的脖子,嗔怒道:“胤禩,你个风流种儿!你若是喜欢那个跟兔儿似的白苏氏,尽管跟我说,我去替你跟皇阿玛求!你如今这勾勾搭搭的算什么?存心给我找腻歪吗?”

胤禩微微一愣,有些愕然地看着自家吃醋的福晋。

昏黄色的烛火映照着她明艳的容颜,不再是往常那般低眉顺眼,而是恰恰与之相反,一双眼睛大大地睁着,透过她乌黑清澈的瞳仁,他能清楚地看见自己的面容——深深地倒映在她的眼底。

胤禩能明明白白地感受到她的不同。眼下的她是这般的真实,令他一扫白日的不快,霎时间砰然心动。

“爷风流?”他顺势搂住她纤细的腰身,唇轻轻凑上她的耳畔。

“嗯,你风流!”玉录玳高声说着,还欲再言,却被胤禩欺身而上,重重地堵住了唇。

“爷就风流给福晋看看。”胤禩缓缓解着衣服,望着仰躺在床上,因喝醉而面带酡红、身段妖娆的福晋,□火热异常。

这边一夜旖旎绮艳且不论,西溶那边却是凄凄惨惨戚戚。

她不傻,自然能看出胤禩的抗拒与不悦。自从上次说穿他的野心后,他的态度便全然大变,狠狠伤透了西溶的水晶小心脏。

“君既无情,我便休……”西溶缓缓执笔,暗自垂泪。

泪水滴落在宣纸上,缓缓氤氲开来。西溶决意从此专心攻略雍正,特地将从前写给胤禩的废信翻了出来。眼下她心思烦乱,哪里想得出新的词句来?不得已照着抄。

“第一不如不相见……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总之那字里行间的情意都是真真切切的,哪怕是对着不同的人,那也没什么关系。西溶如此想着,小心抄写,脑中一会儿出现那日十四生辰结束后,胤禩蓦然叫住了她,她回首,但见他手执着黄色灯笼,立在树下,笑容温润而和煦,一会儿又变作了胤禛,他们在御花园的澄瑞亭初次相见,她身着小太监的衣服,对眼前这人的身份茫然无知。

穿越到三百年前,与他们相遇,实不知是劫是缘。西溶这般想着,心上复又传来一阵绞痛。

这心痛的毛病,自她为二人纠结便有了。不是没找过御医来看,只是看了许久,御医也说不出多明确的缘由,只说是忧思过度,伤了内脏,让她少想些事情,看开点。

情之一字,最是磨人,如何看开?

西溶猛然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手上所写的字。差一点就将末尾的“胤禩”二字照抄了来,好险。

胤禛。西溶边在心中默念,边执笔写下。

——我将最后的一点念想都押在了你身上了,望你终不负我。

作者有话要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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