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黎昕站在离他一臂远的距离,回得淡然。
男人回过身,下巴精短的胡茬有些显眼,配合着棱角分明的五官,气质斐然。
见她一脸的防备,他有些尴尬地将手从拉杆上拿开,耸耸肩,“以为你进房间时把箱子忘在外面了,想提醒一下。”
“那谢谢了。”
黎昕颔首,菱唇微微收紧,眉目间有种拒人千里的疏远。
她想快点结束谈话,以免站时间久了被过往的人认出,再拍下照片发到网上去,又不知会引起一番什么样的言论。
尤其是夜里,和个男人在酒店房间门口站着,不引人遐想都难。
思及此,黎昕拉起箱子想进门。
男人站直身体向门外挪了步,空出地方让她过。
黎昕进门后顺手甩上门,门阖上之际,他又伸手挡了下,吓得黎昕发根都有些麻木,僵着脊背回头,手上的力度丝毫不敢放松。
似乎对她草木皆兵的模样感到好笑,男人一侧唇角勾了勾,声线柔和,“对了,你手机刚刚一直在响。”
黎昕松了口气,再次谢过他,关上房门,又层层上了锁。
门外男人抬手抚了下差点被撞到的鼻尖,无奈地摇头笑笑,向着隔壁房间走去。
黎昕脱了外套,身子重重跌进柔软的床铺,室内淡橘色墙纸在明亮光线的映衬下,有种恬淡的感觉。
她双手裹着脸颊狠狠搓了下,长长舒了口气,随后举着手,黑眸盯着无名指的排戒,神情有些恍惚。
分手地太仓促,她到现在还游离在状况之外。
阳历新年的那天晚上,在卧室谈到这枚戒指时,她分明在温世尧眼中见到过几分情动。
那是他很少流露出的柔软面,让她蓦然觉得,这五年的等待不亏。
可不久后,他却利落地签了离婚协议,轻描淡写地和她说,抱歉。
他在她生命中所占比重太大,分开就如同皮肉分离,撕扯开的部分密密匝匝地痛。
种种过往,黎昕甚至不敢深想。
她起身,想找些事情打发时间,却又空虚地无事可做。
在房间四处转了一圈后,才想起刚刚那个男人说起她有未接来电,黎昕在外套里摸索着拿起手机看了眼,仍旧是厉虹和刘冰的电话,还有因为联系不上她厉虹发来的一连串牢骚。
仍旧没有期待中的那个人。
黎昕将手机扔到床上,从箱子里翻出换洗衣物,向着卫生间走去。
她今天情绪低迷,实在不想面对他人,不如泡个澡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留到明天解决。
***
医院
黑色轿车停在贵宾通道外的停车场,车里的人隐在暗处,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沉默地盯着忙里忙外的医护人员,和刚刚被抬上担架的温世尧。
坐在驾驶席的支平摇摇头,无奈地抚着下巴,“看样子刘长松已经知道温世尧暗中调查他的事。不过,我始终不明白,好好的事,到底是哪一环节出了错?”
“因为那天要抢照片的人原本是我,但林山将我的动向通知给了向子阳,结果照片被向子阳拿到手。”
后座的莫正谦淡声回应,沉郁的五官隐在黑暗中,看不出情绪,“想必,刘长松已经知道向子阳与温世尧起冲突的事,他本来戒备心就强,现在深入一查就能知道,有人在暗中收集他的资料,结合几年前的事,种种巧合,自然联想到温世尧身上。”
“他应该还不确定调查自己的人与温家有没有确定关系,但宁枉勿纵,现在也只是警告一下,若是温世尧做的,他受到威胁自然会因为恐惧而放手。”
支平叹了口气,感慨道,“这温先生够惨的,这边家里还有理不清的事,那边还要应付刘家。”
“理不清什么?障眼法而已。”
莫正谦抬抬下巴,声音冷漠毫无感情可言,“不过也好,刘长松这边正好有他顶着,暂时还怀疑不到我头上,趁着这段时间,你去蔡文华手里把照片拿到手,放到网络上去。”
闻言,支平有些不可置信地回头,手指对着刚刚看过去的位置凌空指了下,略微尖细的嗓音在车厢内有些突兀,“可这样一来这件事就再也捂不住了,一张照片并不足以对付刘长松,反而会惹恼他,只怕他会下死手对付温先生……”
“你只管做就是了,其他事不需要你过问,别忘了你为什么还能坐在这里和我聊天。”
莫正谦打断他的话,微微垂着的眸子透着果决,“我已经打听出来,蔡庆华没有把照片送到证物处,而是私下里找人处理,你以前跟过他,应该能找到。”
支平虽仍有不满,却噤声不再言语。
他因为查到刘长松洗钱的事而被刘长松下令做掉。
而莫正谦之所以私下将他留在身边,不过是为了补林山的空缺,而他早年在体制内的工作经历,更是可以加以利用。
可莫正谦这人性格阴郁多变,亦正亦邪,即便整日跟在他身边,支平也猜不出他下一步到底会怎样出手。
也罢,支平短短叹了口气,谁让他摊上这事儿了,爱怎样怎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