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快马回到阳城,夜幕已经降临,刚到城门口,竟见北海王骑在马背之上,在城门口外的官道上沉着眸色地看着我回来。
到他面前时,我拉住了缰绳,茫然看向他。
他似乎是在这等着我回来。
看情形,他是得知了我出城了,那么皇上会不会也知道了?
“皇兄还不清楚娘娘出城了。”他淡淡一句,是在为我的疑色解惑。
我扯出了一抹尴尬的笑,“北海王怎知本宫出城了?”
他平静地盯着我,柔声说道,“娘娘还未回来,你的侍女瑛琳着急了,私下偷告知本王的,让本王来找找娘娘。”
我抬头凝望了眼黑沉的天空,是啊,是回来得太晚了。
“娘娘这是去哪了?难道不怕皇兄担忧?”
他的眼眸深视着我,让我有些不自在。
我动了动嘴唇,但没回答他。
我没再和他闲聊,扬绳喝马,朝城门口奔去。
北海王策马紧随着我身旁。在到阳城行宫时,我不想从前门回去,这样谁都会知晓我出去了,我依旧朝后门去。
北海王恍如知道要避嫌一样,自己从前门而进。
如此时让人看到,还会以为我和北海王偷偷出去了。
现在和他单独相处,我已经不再是三年前那蠢蠢欲动的心了,我对他已经泛不出涟漪了。
瑛琳见我回来了,坐立不安的心才放松了下来。
她忙向我禀明,“皇上已经来问过主子两次了,奴婢在门外将皇上拦了去,主子可现在去向皇上请安?”
“嗯。”我淡淡应到瑛琳,让她伺候我换好宫装。
来到拓跋宏的寝殿时,他正在和恭懿商量着国事,见我走进,摆手让恭懿退了下去。
我才朝他福礼请安后,他便淡淡一笑,“容儿是出去了?”
他竟然知道。
我是笑非笑了下,柔声道,“真是什么也瞒不住皇上,臣妾是出去了,闷在这行宫无聊,所以臣妾出去走了走。”
他轻笑一下,牵住我的手,让我坐下来,随后叫了一句,“来人。”
周公公忙走了进来。
“上膳。”他说道。
“皇上还未用晚膳?”我轻轻问道。
他看向我,“朕得等容儿一起用,容儿还未回,朕怎能先用膳呢。”
我愣愣一笑,真是不知该如何表达此时对拓跋宏的心。
祭天已经完成,拓跋宏没再在阳城做过多停留,次日便大队车马回平城。
整个回京的路程里,我都很沉静,情绪平淡。
萧景栖和游然的意图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来回想起。
我只是想安静地做我的容贵妃,可他们却想法设法要我成为她人。
我不知萧景栖此时在哪,是还在那幽林谷里还是也跟着回京,他的行踪我不想去过多探听。
那条白玉项链我将它挂在了脖子上,玉质通透,很精美,我非常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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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后,拓跋宏才将政务整理一遍,便传来后宫是非。
门外内监来报,说罗良人全身皮肤泛起红肿,不知何原因,请求陛下前去探望。拓跋宏听后,本不想去,但罗良人的侍女漆蓝一直在殿外等候,跪地请求,拓跋宏软下心来,只好去看看。
才走进罗良人的寝宫,罗良人跪地拜见后,面纱下的脸已经哭成泪人了。哭哭滴滴地一直说,肯定有人给她下药了,要不然怎么全身长满红疹。
她哭着爬行至拓跋宏的脚前,请求皇上彻查。
拓跋宏一声轻哼,“谁会给你下毒?”不过话后眼底一抹戾色闪过,他似乎想到了谁。
在他的后宫里,冯昭仪和曹美人两人关系还较和谐,而罗良人呢,和容贵妃走得近。
如是谁想加害罗良人,怎能是容贵妃,除了那两个,还会有谁。
拓跋宏已经明白了,他对容贵妃的好,让那两个心中起了怨恨,不敢在容贵妃身上怎样,就只好对付对付和容贵妃走得近的了。
罗良人这是在替容儿遭罪。
明白过来,拓跋宏柔和地看着罗良人。
看到脚下的泪人,拓跋宏柔软下来,将罗良人扶起,语气细软,“太医瞧过了吗?”
恭候在一边的奴婢漆兰忙上前,恭敬的道“禀皇上,太医来瞧过主子了,贾太医说良人是食用了羊奶茶,而茶中有一品红茎叶里的白汁,此汁人误食后会出现红疹以及全身红肿。”
罗良人忙急急哭述道“皇上,您看,谁给臣妾下毒了,皇上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罗良人心里也明白,能在后宫下毒之人,除了最近将她视为眼中钉的曹美人,还能有谁。但她却不敢前去质问,只好搬来皇上,让皇上替她主持公道。
拓跋宏醇厚的声音低声道“朕明白了,朕会查的。”说着看向漆兰,“让太医好好给良人诊治。”
漆兰心悦的忙福身应道。
“来人…”拓跋宏一声叫。
门外的内监应声后,端了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碧玉滕花玉佩。拓跋宏轻微一笑,“这玉佩赏赐给良人。”
罗良人忙前去拿起一看,很是开心,刚才还苦瓜的脸马上泛起笑容,“多谢陛下。”
拓跋宏从罗良人的寝宫出来,,脸上僵硬,没有表情,他只好这样去安慰受罪的罗良人。
后宫一点小事,他不想费神去动干戈。
拓跋宏走得很匆忙,周公公紧跟其后。此时拓跋宏只往万寿宫的东书房,北海王正在和广陵王在下着棋,两人见到拓跋宏忙起身行礼,“皇兄。”
拓跋宏只是轻轻一挥手,道“你们继续。”然后自己坐在一边,宫婢端上茶。
北海王打量了一眼拓跋宏,“皇兄后宫可还好?”
“鸡犬不宁。”拓跋宏清朗的嗓音中透着一丝困意。在兄弟面前,他不怕他们笑话。
也许大家都心知肚明,北海王和广陵王也不再出声。
才回宫,后宫就又开始斗了,这摆明了是冯昭仪和曹美人两人看着皇上时时让我在他身边,心里不舒服,拿罗良人出气。
不敢摆明对我怎样,找个泄气的,她们心里就舒服了吗?
罗良人受了罪,我去看了眼,她蒙着面纱给我请礼,看着她那副样子,我想笑可又怎么笑得出来。
她起了红疹,连脸上都是。不敢以面见人是正常的。
我只好安慰她几句,让她好生调理。
从罗良人的寝宫回昭阳宫的路上,经过青石长道时,远远地我见北海王站在墙角一处,瞧着我。
他呆呆的站着,似沉浸在美丽景色中。而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在宫中……
他没走来和我打招呼,我也没去向他问句好,我就这么平静地走了过去。
身后的瑛琳轻声而道,“主子不跟北海王殿下打声招呼吗?”
我淡漠地道,“不必了。”
瑛琳也没再说什么,紧随在我身后。
走了很长一段路,我突然发觉,瑛琳对北海王似乎挺上心,每次碰到北海王,她都会关心得很。
在到昭阳宫的门口时,我停住了脚步,回眸凝视着她。
我发现她见到我的眼神时,不自然地一愣。
我疑惑地问道,“你和北海王是不是很熟?”
我的意思是她和北海王的关系是不是太过于奴婢和主子的关系了。
从我感觉里,她和北海王的关系不一般。
瑛琳的神色很明显地紧张。
“奴婢……奴婢和北海王没见过几次,就算有那么几次,主子也清楚的。”
我一瞬不瞬盯着她,盯得她发慌。
没几次就没几次,没什么关系就没什么关系,我没再多问,回身走进昭阳宫。
瑛琳在给我卸妆时,从镜中我发现从我问她那句话后,她一下午都不在状态中。
一边在给我卸掉发髻,一边还在游神中。
她一定有什么事。
我回过身来冷冷地看着她,“你有事?”
瑛琳突然扑通一跪,跪在我面前。
“奴婢……奴婢和北海王殿下是有些交集,奴婢不想再瞒着主子。”她喏喏地说道。
果真有什么,我很好奇。
“说说看。”我淡淡地道,“起来说话。”
她站起身来,双手垂在身前,垂着目回我,“三年前,奴婢和主子从龙城回平城时在路上遇劫,奴婢当时受了伤,晕倒在树林里,是北海王殿下的随从解凛救了奴婢,将奴婢安置在一户山里村民家养伤。奴婢醒来后离出事那天几天之后了,当时那户村民只是告诉奴婢有位少侠将奴婢安置在他那里,还放了银子。奴婢当时伤得很重,等伤好后已经是一个多月了,奴婢谢过那村民后就急着回平城。后来奴婢在街道上遇到了解凛,她认出了奴婢,才知奴婢的身份,奴婢也才知他的身份。”
“奴婢亲自去了北海王府,叩谢北海王殿下,解凛说当时是殿下发现奴婢晕倒在树林的。奴婢就去谢了恩。”
她看我一眼,继续道,“北海王殿下对奴婢有恩,奴婢所以想报答殿下的恩情,所以……所以奴婢才过多关注了殿下。”
听完,我笑了笑,“有恩必报是应该的,没什么,可殿下救了你,你怎么不说呢。”
瑛琳低声道,“奴婢是下人,奴婢的事怎能和主子去闲聊。”
我再次淡淡一笑,“好了,本宫知道了。”
她退下后,我轻笑了笑,不过就是北海王救了她没向我禀明,才有些不自在。
可我想着她的神色,却又好像不只这样。
也许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