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说我有魔心?”江行休手指在木桌上有节奏地敲打着,红枝端上最后一道菜,跪坐在他旁边。他对面的同样跪坐的李扶老说道:
“不错,前几天还只是在几个人那里传,现在可能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江行休拿起竹筷,夹了菜,边吃边问道:“魔心?那是什么?为什么说我有魔心?”
李扶老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可能是之前公子在囚笼之试时说的那番话,再加上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刀疤男子吧,我问了几个人,他们也拿不出更为确凿的证据……至于魔心……那是一种诅咒,传闻会让人化身为地狱里的魔鬼,在人间掀起腥风血雨,搅得四方不得安宁……”
江行休忍俊不禁,看了看二人,问道:“你们看我像吗?”
红枝小嘴一嘟,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说道:“才不是呢!公子怎么会有魔心?虽然出手吓人了一些,但心是好的呀!都是那些人不听公子的话,不听公子的话就该受惩罚!”
江行休听了这话没有回答,三人又有说有笑地聊其他,都没把这传言当回事儿。
但是就在他们已经打包好行李,打算带领众人押着装满钢材的马车离开村庄的这天晚上,全村的人拿着火把突然出现挡住了众人的路。
为首的老村长公羊冶面目狰狞,指着江行休喊道:
“不准走!”
“哦?”江行休看着杀气腾腾的众人,好气又好笑,说道:“莫非大家都如此舍不得我,打算让我再住些时日?”
“江行休……”
突然,一道老妇人的声音出现了。江行休寻声望去,皱起了眉头,他在村里住了这么久了,还从未见过这位妇人。她穿着宽大的长袍,怀里抱着只黑猫,斗篷把脸盖住了,让他有些看不清对方的面目。
这位妇人给他的感觉很不好,自从她出现,总有一股冷意从她脚下蔓延开来,一点一点地传到自己身上。
但他还是客客气气地躬身一礼,起身盯着她,问道:“老婆婆,行休还要赶时间,请问有什么事?”
就在这时,老妇人清晰地不能再清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王啊,老妪愿做你永远的仆,听你差遣……”
江行休脸色大变,一脚踢开对方想要来捧自己脚的手,胸膛剧烈起伏,厉声道:
“你、你瞎说什么?!疯婆子!”
她旁边的老村长也是脸色一变,猛地出手将她拉了起来,喝问道:
“你怎么回事?!”又转头朝阴郁的众人咆哮道:
“他是魔!他是魔的种!他将带领我们去到那未知的深渊,他将让整个九州大地血流成河,他将惊动那些沉睡在底下千年的妖魂!我们不能让他带走我们的人!我们不能让他带走我们的人!”
“交出来!交出来!交出来!……”
众人齐声呼喊,神情阴郁地向江行休逼迫前去。
江行休瞪大眼睛,觉得有些呼吸困难,脚步渐渐地向后挪动。
他转头向旁边的那位老妇人望去,老妇人低着头,一句话不说,诡异地沉默。她到底是什么人?她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就在这时,身后一道身影挡在了他面前。李扶老元气外放,逼得众人后退了一些,他盯着那位老妇人寒声说道:
“张凤青!你别太过分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谣言都是从你口中传出的,之前我知道是你后几次三番地忍让,希望你不会出现,但现在看来这就是个错误!”
“错误?呃哈哈哈哈”老妇人突然发出一阵狂笑,笑声宛如猫叫,指着李扶老咬牙切齿地说道:“是错误,错就错在我张凤青这辈子爱错了人!想当年,我是多么的美,本来江振威就快要我了,可你,可你们……生生让他死在我面前!这笔债,我统统都要讨回来!”
她又指着江行休说道:“你本是我们当中的副统领,不思为江振威报仇雪恨也就罢了,现在连他的孩子你也不放过?甚至连同还要祸害我们这里的人?李扶老,你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就让我们平平常常地活下去……不好吗?”
身后的曲杰突然出声说道:“张婆婆,我们此去就是为老首尊报仇的!”
“闭嘴!”老妇大喝一声,状若疯狂地来到他面前,指着江行休说道:“你、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根本就不是原来的江行休,哈哈哈哈,你们还不知道吧?那生辰八字断出来真正的江行休早就死了,现在在他体内的是魔,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哈哈哈哈,魔鬼!”老妇人指着面色阴沉地江行休疯狂大笑。
“呃……”突然她笑声戛然而止,低头望去,见到一柄小刀刺入了腹中。她抬头望着面前的江行休,微笑起来,想要伸手去摸,却被江行休闪躲开来。她颤抖着声音,激动地说道:“果然没错,果然没错,你是魔,你是未来的……王……”
“凤青!”村长公羊冶悲声呼喊,一把扔掉手里的火把,快步上前将老妇人拢在怀里。他眼泪婆娑地替老妇人阖上双眼,抬头看了看江行休,回头朝众人目眦欲裂地喊道:
“他杀了张凤青,此乃魔种,大家一起上,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
众人再次呼喊着逼迫过来,江行休阴沉着脸左右看看,突然猛地拉了一把红枝和李扶老,喊道:
“走!”
曲杰呆呆地看了看已经跑出去的江行休,又看了看曾经朝夕相处此时已经状若疯狂的人们,突然掉头跟着江行休跑了。他身后的队员们见到曲杰都跑了,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也都转头跑了,连那一车钢材也都来不及要了。
江行休带着李扶老和红枝跑了老远,才停下弓着身子喘粗气,转身回头望去,只见远处曲杰带着一群队员稀稀拉拉地跟在后面跑着,宛如溃败之军。
“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办?”李扶老忧心忡忡地问道,他实在是没想到今晚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江行休确定曲杰他们后面没有村民跟来后,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先去前面的村、村子……等曲杰他们,看看事态的发展再说……”
三人认准方向,在黑暗中朝前方的村子摸去。这时候,曲杰他们的训练效果就显现了出来,在黑夜中仍然跟住了江行休,不多时就和江行休他们汇聚在了一起。
等到最后一人赶到,江行休又等了一会儿,见确实没人再来了,才对曲杰吩咐道:
“清点下人数。”
曲杰立即数了数,说道:“应到三十三人,实到三十人……首尊……”
江行休叹了口气:“不等了,该来的已经到了。我们去前方的村子歇息,曲杰,以我为中心,你把人员以雁阵之势散发开去,路上遇见什么情况就提前示警。到达村庄后先别进去,查探清楚情况再行动,今晚变故太多,我不想再看到大家有什么危险。”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