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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第26章 孟夫人(1 / 1)

一方白帕轻染了点点红梅,二少爷与二奶奶圆房的消息一夜之间在沈家老宅里传了个遍。

想不到小夫妻两儿这么快便成全了好事,老太太听了桂婆子的报告,心里头万分高兴。几个孙子里头唯独老二最是坎坷,打小没了母亲与胞兄,少年又废去双腿;旁人十四五岁便可娶妻生子,他到如今二十岁了才算真正扬眉吐气。想到他这些年的刻苦坚毅,不免悲悲喜喜地抹了几滴眼泪。

到底明白了鸾枝的重要,老太太大手一挥,一边着人给算命瞎子送去丰厚谢仪,一边挑了一盒子上好首饰,让林嬷嬷亲自赏了鸾枝。

又体恤新娘子伺候得辛苦,便连早起的请安都给免了,只是命令鸾枝在床上躺了三天,期间少不得各种汤汤水水又送过去滋补。

晓得老太太这是怕滑-精呢,心里头还是打着自己给她生孙子的算盘,鸾枝暗暗好笑,嘴上却不说。因着身子骨委实酸软无力,便干脆顺水推舟在床上躺满三日。等到从房里头出来的时候,尖俏俏的下巴都好似圆润了不少。

自古无论宫中还是百姓民间,女人的地位总离不开男人的床笫宠爱,倘若男人要了你,便连带着他的家人都对你另眼相看。布庄上亦晓得了风声,早先拖拖拉拉着没做完的衣裳,几日之间竟然全都赶了出来。

红的紫的粉的嫣的,大早上抬过来整整两箱子。

“喲,你看看,几日不见二奶奶,气色好了这许多~!”这回是张二婶子亲自领了裁缝婆子过来竹岚院试穿,没敢再劳动鸾枝的脚步。

“有吗?我看着怎么差不多。”一件朱色镶花边圆领大袖窄袄,曲曲有致地包紧着身子,鸾枝对着铜镜微微皱了皱眉头。才不过歇息了几日,怎的连胸脯都撑出来这许多……好个精明小脚老太,怕不是送来的汤汤水水尽是那暖宫的药。

这女人哪,就是这么奇妙。那少女与少-妇只不过一层之隔,但得了男人的滋养呢,却偏就让你一夜之间变得不一样。

张二婶子是过来人,眯眼细细打量着鸾枝,见她双颊莹莹粉透、胸前两座娇满满好似夏日熟透蜜桃,笑的越发欢喜了。

只当这丫头终于转了性,她心中也是欣慰,点着鸾枝额头嗔怪道:“就你嘴硬。看看,如今知道了好处吧?我说这家人宽厚,你但凡对他好,他们自然也对你好,你偏还不信。”

鸾枝只是笑着不说话。

张二婶子以为她害羞,又放低了声儿试探道:“……说说,他咋样?老太太让我来问问你,怎么小夫妻两儿好都好了的,这几日还是不肯回你的房。”

想到那一夜荒-糜不堪,鸾枝顿生出一股道不出的羞恼,见一旁收拾衣裳的裁缝婆子暗暗支起耳朵,便只是红着脸儿低下头来:“什么咋样啊,我不知道…我又不是他。”

含糊其辞的言语,新嫁娘执拗的嗔怪,让有心人各自发挥想象。

“啧。”裁缝婆子咋着舌头,有点儿不尽兴。

张二婶子却满意了:“罢,新娘子害羞不说就算了。只看你这副模样,好不好的都瞒不过你婶子。你也莫要担心,这男人啊,有了第一回,就想着第二回。时间一久不爱也爱上了,等再生了孩子,一辈子也就那么过来了。你如今既然想通,我也就放心和你阿娘交代咯。”

说着长长吁了口气。

一辈子也就那么过来了……

怕的就是这句话。

鸾枝手中动作一滞,对着铜镜内的女人默了默,看见她脸上的笑容一瞬间藏不住寂寥:“……家里那边,你可有甚么消息?”

该死,怎生得她才把男人忘记,你又去提醒?

张二婶子忙打了自己一嘴巴,改口问道:“喲,看我,只顾叨叨差点都忘了正事!这衣裳合适吗?人裁缝婆子等着少奶奶回复呢。”

晓得这是在提醒自己,鸾枝脸色顿然回复,便将衣裳脱下,笑了一笑:“袖子有些短了,款式喜欢得紧。等天暖了倒是可以穿,就先放着吧。”因记起沈砚青还在门外头等待自己,便换上另一件衣裳出了院子。

一抬竹藤小轿悠悠袅袅,沿着高墙窄巷穿梭。新得了宠的奶奶,连几步的路都不舍得让你再走。

姜姨娘才掂着帕子去接那门外唱戏的伶人,一抬头瞥见轿上盈盈端坐的鸾枝,涂得嫣红的嘴唇半天都忘了合拢:“啧,瞧她好命!”

些许酸涩的味道,缅怀自己旧日辉煌。

鸾枝只是陪了一笑,不亢不卑,反正都是自己赚来,不是白拿。

一路抬至大门口,只见高门红漆,大理石台阶两边威严赫立着铜黄的石狮。才跨出门槛,便听到那宽阔石街上传来小贩吆喝的声音,打糕儿的,兜售脂粉儿的,卖艺的,此起彼伏……暖暖阳光照着人,分明才进去半个月,却好似都隔去了半辈子。

鸾枝深吸一口气,见沈砚青隔着车厢在打量自己,便掂着裙裾走了过去。

那一袭绯红镶花小毛皮袄,配藕荷色束腰百褶裙,脸上画轻妆黛眉,不浓不淡,恰恰好的修饰。

魏五冲主子眨了眨眼睛,笑嘻嘻:“爷,您感觉怎样?”

沈砚青从思绪中回神,放下车窗帘子:“甚么感觉?”

魏五拍着腿,好不着急:“诶,都是大老爷们,少爷您就别和奴才装了!那外头都传疯了,说您把少奶奶弄得…躺在屋里三天都起不来床。”

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着,都是自小长大的主仆,互相之间并不存顾忌。

沈砚青微蹙眉头,那一夜全然失控的胶抵顿时又浮上脑海,默了默,却只问道:“哦,哪个又在背后胡言乱语?”

“还不是桂婆子那个碎嘴!一群婆子传得,啧啧……”魏五撇了撇嘴,依旧不死心地想要掏出点儿详细:“不过嘿嘿,爷您一夜到底来了几回?…想当初奴才第一回弄小翠,愣是一宿都舍不得眯眼。都说那事儿是越做越馋,怎的您还是不肯搬回去和少奶奶同住?”

沈砚青凤眸微眯,那高门台阶上女人颔首迈步,秀足儿轻盈盈,见自己看她,眼神却忽地又转去了大街上。

不由勾唇冷笑:“那是你,未必人人都如你一般贪色。”又问道:“先前救下的玉娥姑娘,现在如何?”

怎么才说着少奶奶,立刻又转去了旁的女人?莫非爷一进去就不行么…叫你吃牛鞭你又不吃。

魏五蠕了蠕嘴没敢戳破,只闷声道:“去看过一回,一味念叨着要报答少爷的恩德。但凡一问她家乡哪里,立刻却又哭开,只说宁死也无颜回去……奴才也没有办法!”

“…倒是个难得的贞烈女子。”沈砚青便不再多言。

正说着,鸾枝已经走到了马车旁,微福一福身子:“让你们久等啦。”也不去看沈砚青眼中的明暗微光,只是掂着裙裾上了马车。

“驾——”魏五把车帘布儿合下,扯紧缰绳打马上路。

马车摇摇晃晃,一车厢都是女人散不去的淡香味道。

沈砚青凤眸微挑,冷冷扫了鸾枝一眼……才不过在房里将养了几日,竟又撑出来这般丰盈。

“呵~,你倒休息得甚好。”

一抹似笑非笑,看得鸾枝羞恼,若非被老太太催得无奈,那一夜也不会与他那般……

左右如今自己荡-妇的名头已经坐定,也只能弯眉回了一个浅笑:“还要谢谢爷的光照,没有戳穿卑妾。”挑开窗帘,只是打量外头的稀奇。

砚青便又漠然收回眼神。

已经互相不理睬好多天了。那个情迷意乱的夜晚,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怔,忽然就那么的想要桎梏她。

一面铺着锦绸的软榻,大手分开她双腿,整个儿轧着那无骨的娇駆仰躺下去。精悍胸膛才抵上她香-软的胸脯,忽然之间就失控了灵魂。只是握着她的臀儿,用力将它们揉着,就想要听她叫痛,看她如渡劫的女-蛇一般,在他的惩罚下痛苦扭拧。

“嗯……”她竟也不怪他把她弄痛,更好似偏要沉迷进这种折磨,只是迎合着腰谷往他的胯骨上攀-缠。双手急乱地撩开红红肚兜,两条嫩-滑的腿儿滑上他的腰后轻蠕,忽然便褪下了他的亵裤。

他心中恨她的失贞,恨她独自在浴盆里娇-喘-嘤咛的梦浪,却偏又对她的毒罢之不能。炙热-薄唇在她口中蛮横汲取着,一手握住她纤柔腰枝,一手持住林间青龙,便往她的双腿间抵轧了过去,定了心要去惩罚她那里。

天地相合,自古雌雄之间的爱-念从来不须得人教,去了地方自然就晓得那修行的路径。那一柱擎天,只望那莲花深处的汩汩山泉寻觅而去。还未近她,便已然见她身下湿去了好一大片。

好个爱装的狐媚,第一回见她,险些就被她的生怯骗去。

那爱恨交缠之间,再不怜惜。探着了她的口儿,便将狠狠抵入。

“啊——”女人缠在他颈项上的双臂却忽然一瞬收紧,两排贝齿都在咯咯打颤。

他凤眸俯看,竟看到一缕温-热的红夜从她那里蜿蜒而出……分明不曾没入,何来处子红梅?

……原来是算好了时日,想要将那那不洁的身子掩盖,好个狡猾的女人!

他心中恨起,便挑着她的下颌灼灼怒视:“谢鸾枝,爷一再对你忍让,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爷的底线,你到底想要如何?”

“我不是故意……我也不知怎的忽然提前……”女人咬着下唇,好似掖下一抹绝决。见他痛得俊容抽痛,忽然眼睛一闭,竟是将他顺延含下……

“嘶——”马儿忽然一声嘶鸣,急急刹住了车。

“什么事?”沈砚青从思绪中恍然回神,低沉着嗓音问车外魏五。

“狗-日的老母鸡,蹦到路中央,差点给小的轧着了!”魏五大着嗓门回应。

鸾枝却只道是新奇,抿着嘴角悄然一笑。暗叹这北面的乡县好生奇怪,大马路两边隔得恁宽,一点儿也不比江南热闹,窄窄的石头小街,两边楼宇密密茬茬,只怕不够拥挤。

“哟,快看快看,车里有个女人!”

“真个是俊俏,从前怎么没有见过?”

“怕不是那沈宅里新买来的奶奶……听说还费了不少银子呐,化煞的……”

正是岁末光景,满街上都是采买年货的县民,见车厢内女人娇笑,不由拢了过来。

沈家的女人少有出门,但凡进去的便几乎从这个世界里消失,没有人晓得她是几时死了还是继续活到了哪个年纪。那阴暗宅子里的风花水月在外人的眼中向来稀奇,见马车里露出来一张十五六岁清俏俏的脸庞,自是戳着指头议论纷纷。

沈砚青却愠恼她被众人议论。鸾枝窗帘还未合起,手心便已被一掌握了过去:“几时许你往外看了?”

几日来的两厢恨恼,最终还是他先搭理了她。

略微有些温度的大掌,握着她暖暖的手心,没来由想起那天夜里她被自己溢-满的娇颜,忽然又用了力气将五指与她交-拢。

好个别扭的男人,尚且厌恶着她,便已经对她这样霸道。

还好并不相爱。

鸾枝也不去挣弄,只由沈砚青箍着,拧着帕子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不是要我与你一起对付那人嚒?去了你自然知道。”沈砚青瞥了鸾枝一眼,见她小脸儿粉扑扑的,又愠恼自己为何又对她生出心软。

抓抓挠挠的。

却舍不得松开那暖热的小手儿。

马车沿着街角拐了个长弯,很快便到得城门下。斑驳的青砖城墙,底下早已候一辆青朴的马车。

竟不知县太爷这么早就到了,魏五连忙撩开帘子扶着沈砚青下马。

孟安国候在对面,见状呵呵笑着迎过来。

“孟兄实在让人敬佩,小弟紧赶慢赶,不想还是慢了一步。”沈砚青拱手作了一揖,清隽面庞上匀出一抹歉然。

那一袭蓝裳翩翩,峻眉疏目,凤眸掩笑,几时见过他这般清风飘逸?

早已知道眼前这是个不可捉摸的鬼面狐狸。鸾枝便也晕出一丝笑颜,轻倚在沈砚青身畔,娴静鞠了一礼:“民妇见过孟大人。”

低柔清俏的口音,好生熟悉。

孟安国笑容一愣,将鸾枝略一打量,继而爽朗笑道:“哦?这位可否就是弟妹?听起来口音委实相似。”

“正是贱内。那日听闻嫂夫人仅与她邻县之隔,这些日子尽盼着我带她来拜会则个。”沈砚青轻轻揽了揽鸾枝的臂腕。

那言语间些许宠溺,哪里再寻见方才马车里的促狭?

罢,这样也好。互相计算着得失利益,谁也不比谁多付出。

鸾枝抿着嘴角,乖巧笑道:“出门在外最是想家,晓得夫人亦是南边远嫁,还未见面便已是亲切了。”

“可是那桂花酥甚是有名的扶柳镇?我小时候常过去玩耍。”对面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含笑软语。

鸾枝微抬起眼帘,见车厢里走下来一名二十年纪的娇美少-妇,略微丰-润的身段,手上抱一个二三岁的小娃儿,只是笑盈盈地打量自己。那面容娇美,肌肤泛粉,只看一眼便知她是个贯日受宠的舒心人儿。

鸾枝忙笑着服了服身子:“鸾枝见过夫人。”那末了的话用的是自个的南边习语。能不能让沈砚青与自己联手,这头一遭可不能就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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