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节课刚结束,一大片倒伏小麦般的学生立刻生龙活虎起来。
李灿确认了吕涵要去踢球,立刻掏出手机呼叫大蕊子。
末了问我去不去,我摇摇头。
连着四节课没有休息,大脑有点迟钝,我得做点数学题活动一下。
李灿对我这种习惯表示鄙视。
“你是个残忍的学霸。相当凶残。”她这样说着,离开教室。
片刻之后,班里几乎空了。
我做完一道证明题,抬头看看四周,除了前两排有两三个还在补觉的人,就只有后门口站着一个人。
没见过。
他发现我在看他,立刻露出微笑:“麻烦一下!”
还挺有礼貌的。
我走过去,对方明显愣了一下:“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我哪里知道,又不认识。
看我不说话,对方有点不好意思:“瞧我说什么!学校就这么些人,遇见几次也正常——这个,麻烦放在于兰桌子上。她的晚饭。”
我接过被包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温盒,说:“有什么要传的话之类的吗?”
对方想了一下,认真地说:“这下就算两清了。以后请别再那样了——请这样告诉她。”
我没有理解话的含义:这个男生欠于兰人情?
于是我又问:“名字之类的呢。她知道是你吗?”
对方反而有点吃惊:“你不知道我?”
我摇头。
男生腼腆起来:“我叫陈苾宏。”
这就是陈苾宏啊。
我又仔细看了一眼:以前在球场边上远远望过一眼,当时还觉得挺帅,现在看,完全一般嘛。
大概和刘备一样,平时只是个普通人,到了特殊的环境就会放出光彩。
我点头:“我叫郭媛爱。”
“哎?”
他一下子笑出来:“果然是你!我就说眼熟!”
我歪头。
他的表情立刻放松下来,像是和友人阔别重逢一样轻松。
“你不知道吗?在我们那些人里你很有名啊!”
“哎?”
“因为季冬云。”
“啊。。。”
他们那群人,大概是指打篮球的那群人吧。
我微笑:“有点意外。之前我也听说过你的传闻,不过见到真人并且说话还是第一次。”
听到传闻两个字,陈苾宏很不好意思:“那个,你们班的那件事,真的很对不起。当时我在国外,什么都不知道,于兰她们自作主张,真是——”
“陈苾宏!”
沈微琪从走廊尽头冲过来,一头撞在陈苾宏肩膀上,顺势伸手抱住他的胳膊:“于兰都快要饿死了!饭呢!”
陈苾宏后退一步:“她在哪?”
我将饭盒递过去,陈苾宏立刻接过,对我笑。
我冲沈微琪打了个招呼,回了自己座位。
陈苾宏的话,很不对劲儿啊。
发生那件事的时候,他不在国内,这是什么意思?全程不知情?还说是于兰自作主张。
这样倒解释了为何陈苾宏一直没有露面。
不过,两清又是什么意思?他和于兰是什么关系?
看样子是个突破口呢。
我的第一反应是交给李灿调查,但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掐死。
李灿现在和大蕊子正你侬我侬,情深意重呢,大蕊子和沈微琪她们有什么程度的联系还不清楚。
一旦告诉李灿,她肯定转告大蕊子,对我而言风险太大。
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资源呢?
还是说,自己出手调查会比较保险?
我算了一下时间,总觉得这样下去自己的成绩不保。
权衡估计之后,我决定暂停。
到时候再说吧。
现在先专心学业。
这样想着,我又打开习题册,继续做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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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晚自习前,吕涵又要去踢球。
李灿立刻跟上。
我也合上书,拉上梦雅一起往后面走。
季冬云说今晚会去打篮球,我和梦雅一起看。
篮球场,早就围着一群女生。
我没有偏安一隅,而是直接叫季冬云的名字。
回头的不止他一个,还有两三个人。
其他几个不太熟悉,但是有一个我认出来,是陈苾宏。
“哟,终于来了啊。”陈苾宏很自然地勾住季冬云的脖子,两人一起走过来,“老季一到球场就唠叨说你要过来,害我们都紧张了!”
“是你技术不好,传球老掉!”
季冬云伸手,我递上水。
陈苾宏就站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我。
总觉得不和他说些什么会很尴尬。
“没有打扰你们训练吧。”
季冬云被拉进校篮球队是上个月的事,之后每周一三五都会来这里训练。
陈苾宏立刻摇头:“你不打扰,倒是老季把我们烦死!昨天就说女神要过来——”
“多什么嘴啊。”
季冬云喝完水,抹了一下嘴,抓过陈苾宏的胳膊往场上走:“走了!训练去!”
陈苾宏还回头冲我笑。
感觉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大概高云的那件事真得和他没有关系吧。
我和梦雅在场边席地坐下,专心看他们打球。
期间有几个人想过来搭讪,我和梦雅觉得麻烦,没怎么理会。
突然,梦雅跳起来:“小爱!陪我去洗手间!”
然后凑近小声道,“帮我看看裤子有没有脏。”
原来战斗种族也会掉血啊。
我跟在后头看了一眼:什么都看不出来。
在洗手间里,王梦雅发出一声哀嚎。
“卧槽!”
“怎么?”
“把情书当姨妈巾拿过来了!”
“你这糊涂脑子。。。给。”
我递上我的装备。
不一会儿,隔间里传出水声,我问:“谁的情书啊。”
“不知道。没看。”
“哎?”
对于我这样一个从来没有收到过情书的人来说,收到情书却不看,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你没兴趣吗?”
“什么?”
“谁写的之类的。说不定是个你中意的人呢。”
“切。写什么情书,有种当面来!”
王梦雅一脚踹开门,差点把靠在外面的我踹到对面隔间里。
“抱歉!”
她一把拉住我,我惊魂未定:“你就适合毛子国的棕熊!”
“我也不是没有喜欢的。。。”
王梦雅说这话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
我立刻追问:“谁!”
“哎呀,不想说!”
“别害羞啊!我又不会往外说!”
王梦雅更加不好意思:“上课了,回去回去回去!”
就这样被这个野蛮的大力女生硬地把话题糊弄过去。
那个时候,如果我更加敏锐一点就好了。
对于王梦雅那种不合常理的羞涩,我应该放在心上。
可那个时候的我,更看重十二月初的月考。
十二月初,读了一篇人神共愤的文章:闻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