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开始后,侵华日军推进至鄂西一线,使南颐县一下子成为当时的“国防最前线”。一时间,敌我双方交战成十分激烈,渐渐成了胶着状,之后演变为拉锯战。
农天一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心急如焚地说,山河破碎,民不聊生,国无宁日啊!
这时,民国有三个师驻防在南颐县。几年间,驻防官兵和南颐县人民在此坚守,农天一与他的家人在炮火中度过了艰难岁月。期间,驻防部队与侵华日军进行了无数次殊死搏杀,浴血奋战,成功保卫了大后方,使敌人始终无法实现其从“陆路进川”的战略企图。
一到战斗间隙,农天一就亲赴阵地,带着几个伙计将慰问品送往前线,犒劳官兵。他不顾生命危险,亲力亲为,不管战事是在东边或西边,还是在南边或北边,他都一往无前。
与日本鬼子的战斗愈加惨烈,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见白龙杰从外面匆匆回来,农天一紧锁眉头,焦急地问:“战报来了没有?怎么样了?”
白龙杰气喘吁吁地说:“来了。”
农天一连忙接过战报,一看,上面写道:日军向南颐县的驻防部队发动了多次试探性进攻,均被击退。这得益于驻防部队巧妙设伏,击毙日军副旅团长横山武彦少将。
看到这里,农天一激动地说:“好啊!太好了!这一仗打的漂亮!”
农天一的眼睛在冒火,像机关枪扫射一般,他又看到一条战报:日军4000多人为了给横山武彦报仇,兵分三路向驻防部队阵地进犯,其先头部队抵达南颐县城。驻防部队立即组织两个团反击,一个团的兵力从城关西侧,另一个团的兵力从城关东、北侧,实行两面夹击。经过激战一天,我军收复了南颐县城,日军被迫撤退。
农天一感叹道:“我们的平安日子来得不易啊!多亏了这些前方将士英勇杀敌,浴血奋战……”
白龙杰气愤地说:“这些日本鬼子是侵略者,必须狠狠的打,打得他们有来无回。”
战斗处于白热化。一晃到了夏天,农天一一直处在煎熬状态,这时他正在关心前方战况:1941年5月间,日军再向我襄河西岸发动总攻。一股日军沿南当公路攻陷木瓜铺,被驻防部队在南颐县以南地区击退;另一股日军进犯到横店子、瓦仓之后,经驻防部队迎头痛击而回窜。
农天一憔悴的脸上显得有几分沉重,他说,“这场战役打得非常艰苦,敌我均有大量伤亡,十分惨烈。”
白龙杰点头说,“好惨啊!”
这年夏天,日军集结了6000多精锐兵力进行报复,在南颐县栗溪区疯狂向驻防部队防线发起猛烈进攻。驻防部队采取联合作战的策略,一举击毙击伤日军近千人,虽自身伤亡惨重,但始终没有放弃一寸阵地。
三个月后,日军不甘失败,又纠集8000余兵力疯狂扑来,在飞机的掩护下兵分三路向南颐县驻防部队阵地发起新一轮进攻。驻防部队一个团暂时撤出南颐县城,诱敌于棚镇,实行三面夹击,当日军先头部队到达棚镇时,驻防部队的一位师长亲临指挥全师反击,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将狂妄自大的日军一一击退。
农天一异常愤怒:“这日本鬼子就是豺狼野兽,太猖狂了,就要狠狠的打,打得他落花流水……”
这天一大早,农天一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他获知了最新战况:今年1月后,南颐县驻防部队开始主动向敌人出击。其中一个营夜袭九里岗的日军,激战一夜。战斗极为惨烈,一个营伤亡惨重,连排长伤亡过半,营长身负重伤,四连、五连连长同时负伤,五连中尉排长手刃日军数人后当场阵亡,但毙敌百余名,英勇就义。
天亮后,在新四军五师将士的协助下,立即指挥这个营北归,日军不敢贸然进攻,只好撤退了。
这时,南颐县城已经告急!农天一跟妻子汪紫薇说:“看来,现在是拉锯战了,情况十分危急!要不,你先带着老小到山里避一避再说吧。”
汪紫薇点头,是一脸的焦恐不安。又说,我们走后,你也要小心啊!
农天一说,放心吧,我没事的。
果不其然,日军贼心不死,猖狂来袭,再次纠集重兵从南北两路夹击南颐县。战斗中,日军炮兵首次向驻防部队阵地发射了催泪弹和窒息弹,驻防部队士兵没有防毒设备,毫无准备,中毒者居多,部队只好后撤转移。其状惨不忍睹。
看到这条消息,农天一义愤填膺地说:“这无异于畜生,惨无人道!这是无比卑劣的行径,竟然对我将士下如此毒手啊!”
在撤退中,又遭到日军骑兵的多次追杀,但均被后卫部队击退,并给日军以重大杀伤。日军正面攻击失败后,又改从两边侧翼进攻。驻防部队撤到金镶坪一带高山后,立即修筑工事阻击敌人继续进犯,可谓固若金汤。日军连续强攻三天,但始终无法攻破驻防部队阵地。
10月下旬,日军向驻防部队阵地大举进攻,激战三四天后,驻防部队有计划地向南颐县西北山中转移。日军攻到山口时,见两面高山险峻,怕中埋伏,结果只得撤退。
11月中旬,驻防部队确定向敌反击计划,决定率部夜袭当阳日军机场。南颐县驻防部队一个团接到命令后立即出发,经过连续两天急行军到达敌机场外围,发起进攻。此役共歼敌200余人,烧毁敌机3架,重创数架,捣毁敌机场设施和敌大型军用仓库一座,毁坏敌数吨军用物资。
看到这条紧急战报,农天一高兴地说:“打的好,打的痛快,真是大快人心啊!”他不住地在屋里转圈,不断地说“打的好!打的好!”
后来,驻防部队在南颐县青莲镇夜红山上给阵亡的一位营长修了一座“衣冠冢”,为驻防部队阵亡的百多名官兵修建一座“南颐县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农天一得知消息后,慷慨解囊,出资出力。
先前,农天一主动将位于青莲镇龙岩村的农家大院提供给驻防部队使用,这样农家大院就成为三个师的师部和军部所在地。
农天一多次去军营探视,回来后对汪紫薇说:“驻防官兵与百姓相处十分融洽。部队战士脚穿草鞋和布鞋,每天吃两顿饭,以馒头和面条为主,不开菜、不加盐,每人发几瓣生大蒜,弹药和粮草补给全靠马匹驮运,条件十分艰苦。”
汪紫薇露出惊讶的神色,叹道:“这条件确实艰苦!你看,咱们家还有啥,都送到部队去,让战士们吃饱了、穿暖了,好打走日本鬼子。”
农天一连声“嗯嗯”,又说:“部队战士打仗常有伤亡,他们都是为了国家,为了我们百姓,我经常看到部队的战士来往穿梭,广场上的军号声和河边的操练声此起彼伏,气势如虹啊!”
汪紫薇连连点头。
在近5年的时间里,农天一先后给驻防部队无偿提供军粮、茶叶、蔬菜、黄豆、香油菜油,以及木柴、猪、羊、鸡、军鞋军袜等必需品,包括一部分资金,犒劳或慰问前线将士。
他说:“爱国,人人有份!哪怕倾其所有,也在所不惜。”
这是一个令人终身难忘的日子: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
这天,南颐县城成了欢乐的海洋。农天一高兴得像个孩子:“真是大快人心啊!我们国家有希望了!我们的茶叶也有望了!”
抗战胜利后,为纪念阵亡的抗日将士,农天一作为当地的爱国大茶商,作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他亲自率领民工远赴距青莲镇十几里路的大红岩的深山里,历时三四个月采出一块块青石,先用人工抬下山,再用牛车驮运,人抬肩扛,送上夜红山山顶,日夜兼程,建设一座纪念碑塔。
该塔为一檐式七层碑塔,高10.08米,由塔座、主塔碑和塔冠三部分组成。塔座分为上下两层,第一层由条形青石垒砌成圆形的底座,第二层由八块青石拼装成八棱形的塔身,一方雕刻一字,共刻“忠、孝、仁、爱、信、义、勇、谋”八个大字;第二层上方是一圆形的祭台。
祭台上四层塔碑正立面由上至下镌刻着驻防部队大字,四周镶刻着祥云边框。碑冠由一块巨大的青石打制而成,四角翘起呈檐状,两颗宝珠高高在上,构成塔的完整外形。
每块碑石之间有凸凹榫,由糯米浆牢牢地粘连,浑然一体。主题碑文由农天一题写,并亲笔敬题“丹心不死,山河永固”八个大字。
蓝天白云间,松柏掩映下,在高高的山巅,农天一仰望着碑塔说:“他们是为国捐躯的英雄!这碑的风骨,塔的雄姿就是他们的化身,就是他们英勇杀敌的象征……”
此时,农家的茶叶生意经历漫长的战火,每况愈下,早已不复往日的辉煌。
今天午时,农天一独自登上天一阁,远望沮江一路南流,远眺群山万马奔腾,古老的县城又焕发出勃勃生机,此情此景,抚今追昔,他有着无限的感慨,但最终化作了一句话:
“一杯清茶,倒映出家乡的天空,也倒映出历史的天空啊!”
农天一抬头望去,一群大雁正划过天际,鸣叫着,飞向远方……
尾声
荆山楚水,云雾山中,天心红岩,花谷涧溪,只为那东方神树吟诵一曲茶之叠韵。
这黄茶,犹如菊花身披黄金甲,满城金色盈盈,满楼黄茶飘香。
在叶黄、汤黄间,甘之若饴的味道,人生的起伏沉落,不过是静品一杯茶的禅境:拿起,或放下。
于是,人们把农家千年古茶树称为茶祖树,把天鹿黄茶称为绝品黄茶,把巫青称为茶仙,把农庐称为茶王!
这就是,绿色茶叶,胜似黄金万两!
农庐与巫青,以茶为“剑”,笑傲江湖。
农天一以“花”为骨,于乱世开辟新境界。
在南颐县“三济堂”内,在“锦泓茶楼”,各地客商纷至沓来,或品茶论道,或买卖交易……
农庐和巫青白手起家,身怀继承祖传家业之决心,逐渐振兴农家百年老字号“三济堂”茶行。
农庐不断扩大茶园种植面积,改良茶叶制作工艺,增加生茶收购量,开拓茶叶市场。不久,农卢便与秦玉河强强联手,加上钱书生和韩之楠的加入,在茶叶集散地汉口开了一家“三济堂茶行”,成为红极一时的大茶商,人称“茶王”!
不得不说,巫青独特的制茶本领。她制作的茶叶泡在杯里,不仅有一种特殊的清香,而且还有一缕白色的雾气缓慢升腾,久而不散,茶色青碧透明,一根根饱满秀丽的茶芽,在杯中上下浮动,犹如一群仙女在云雾中翩翩起舞。这奇景引来众多的茶客,纷纷称赞叫绝。
农庐和巫青又把制茶的本领又传给附近的村民,带领他们一起打天下,乡亲们也渐渐靠种茶卖茶过上了好日子,人人都夸巫青是仙女一般的茶神!
现在,农天一接过农家百年大业,正一步步趋向成熟。
荆山深处,仿佛茶园天国,香飘山野陋室。
茶坊,茶楼,茶庄,茶室,或大或小,或典雅或简朴,像雨后春笋般涌现,饮茶一时蔚然成风。真可谓“宁喝一杯茶,愿舍一顿酒”。
云雾山天心岩上,那座婷婷玉立的丹霞山峰,在梦幻的仙境中,久久凝望,不曾回头;那株传说的神茶树种,年年披绿发芽,年年散发幽香,沉醉人间……
真可谓一叶黄金在手,茶可当剑,茶可兴国,茶可富民,茶可养身!